“誒，老奴省的，就請姑娘放心地將珍姑娘放在老奴這兒吧，老奴會教她行事的。”

陸爲霜見此，便點頭緩緩從椅子上起了身，“珍珍，日後你便跟在柳大娘身邊，要聽她的話，知道嗎？”

陸珍珍怔怔點頭，“姐姐說珍珍該去哪兒，那珍珍就去哪兒！”

陸爲霜又替陸珍珍攏了攏她身上的披風，看著她髒兮兮的臉蛋，驀地回想到兩年前，那時候陸珍珍還是個正常姑娘與自己可是斗的不可開交，甚至她還愛慕上了她的阿曜。陸爲霜想，不論從前自己與陸珍珍之間發生過何種不愉快，時過境遷那些事兒也早已成了封塵在歲月中的往事兒，對於陸珍珍自己雖是做不到徹底的真誠相待，但給她一個容身之所，護她一生平安順遂卻是自己眼下能夠做到的。

不論日後陸珍珍會不會醒來，陸爲霜只願她能記住這一切，記住自己親生母親的嘴臉，不要再誤入歧途，辜負了她的一番好意。

陸爲霜又與柳大娘交代了一些事兒後，這才準備要離開，只走了兩步，步子便又停下了，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衝在身後的柳大娘道：“若是陸家的人來鬧事，就說珍珍的賣身契在我手上，想要要人便來找我。”

從蘇宅出來後，陸爲霜在蘇宅門口遇上了匆匆往此處而來的陸王氏。

陸王氏在一瞧見陸爲霜時，便眸色發狠咬牙切齒地衝她張牙舞爪地衝了過來。也好在有韋飛韋麗在她身邊護著，陸王氏才近不了陸爲霜的身。

“賤人！你把陸珍珍給我交出來！”陸王氏被韋麗一手抓著，根本掙脫不了她的禁錮。

陸爲霜就立在距離陸王氏幾步的地方，款款而立，面色從容不迫。在聽到陸王氏的話後，眉心微不可見的一挑，而後便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掩嘴輕笑了兩聲。

“後孃，你可真是個滑稽的。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眼下那李婆子便是已經將陸珍珍賣給我了，你有什麼臉來問我要回陸珍珍的？”陸爲霜的話說得不輕不重，可落在陸王氏的耳中卻是極具諷刺之意。

“陸珍珍是我的女兒，與你雖是姐妹，但也無血緣關係！！她是我的！”陸王氏硬著嘴巴道。

“你的女兒？我卻是不見得的，”陸爲霜回道，“既是你的女兒，你又怎能將她當成商品一般買賣來去呢？還是說你本就有賣自己孩子的習性？哦——我差點忘了，當初你便是這樣慫恿奶奶將我賣進蘇家的。我與陸珍珍確實不是親姐妹，但你別忘了，這與血緣無關，而是與銀子有關，你若是想要回去，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兒，拿十兩銀子從我手中將她買回去啊！”

“你！你！”陸王氏就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蠢人，這麼久了她與陸爲霜鬥，哪裡在她身上得過半點好處，可她卻依然樂此不彼的送上門來，錯以爲能降住陸爲霜，這讓陸爲霜都覺得有些可憐她了。

“我什麼？”陸爲霜挑眉，“我倒是覺得，這事兒後孃應當感激我纔是？依著珍珍的情況，你們若是想用二兩銀子賣出去，怕是掛個一年半載都無人理會。我曉得眼下我那爹能下牀了，這不是也在爲他盡一份孝道，提前掏銀子將珍珍給買了，然後將銀子給了陸家，也免得你們耽擱了救我那爹的腿的工夫是不？只是沒想到，你與奶奶竟是這般不知感恩呢。”

“陸爲霜你個賤人！！！！”陸王氏不知該用什麼來回陸爲霜，說來說去也就那幾句話而已。

陸爲霜用手掏了掏耳朵，有些厭煩道：“後孃，我是不是賤人不是你說了算的。這麼些年了，你罵我賤人的次數還少嗎？可你看看眼下我是賤人呢？還是別人眼中的貴人呢？”

說完，她也不再理會陸王氏，帶著韋飛便往家裡走去。

陸王氏張牙舞爪地還想再與她說些什麼，韋麗見此毫不客氣地將自己抓著她的手微微用力以扭轉，陸王氏瞬時痛的齜牙咧嘴。

陸爲霜回到家時，那些聚集在門口的人已經散去，她聽蘇曜說了方纔發生在家門口的事兒後，倒是並沒有表現地十分詫異。陸婆子與陸王氏會上門而來，這一點她早已料到，正是因此，她纔會在方纔離開之前讓蘇曜將他們給丟出去。陸爲霜知道，依著蘇曜與自己的默契程度，他定能明白自己話中的含義。

果不其然，次日陸爲霜坐著牛車去鎮上時，便得到了消息稱陸婆子因扭傷了腳無法再前往鎮上替陸天爲置辦補品，只得將那唯一的一兩銀子託付給了自己的媳婦兒，命媳婦兒來鎮上採買。

陸爲霜聽著耳邊的話，攏了攏脖間用蘇曜給她獵得銀狐皮毛製成的護脖，看著這冬日衰敗之色，忍不住笑了笑。

報應，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陸王氏不知你看到了沒？你的報應來了。

這回，你可別叫我失望了。

來到酒樓，宋明將一張今日要做的菜單送到了陸爲霜面前。

“姑娘，上面圈出來的那幾個菜，還是要交給時大廚做嗎？”宋明問道。

陸爲霜輕掃了一眼緩緩點頭，“眼下時大哥已經能夠勝任，便是交給他吧。今日你讓時大哥在空閒之際將這菜單上的其他幾個菜，按著我此前教他的法子各做一份給我。”

與宋明交代完了今日酒樓裡的生意後，陸爲霜便又在茶室裡躺下了。

孕吐雖是減輕了不少，但這嗜睡的習性卻依舊沒有大的改善，再加上每日孫郎中送來的那些瓶瓶罐罐，喝了之後更是叫人覺得犯困。一個沒注意，她便撐著手在茶室的軟墊上睡了過去，直到身邊傳來動靜，她這才睜眼醒了過來。

見蘇曜正拿著毯子欲往自己的身上蓋來，她笑道：“不用了，原本就只是小憩一會兒，眼下已經舒服多了，再過一會兒我也該下樓去了。”

蘇曜聞言只得將毯子從她的身上移開，“你現在可真是哪兒都能睡著，身邊時刻都缺不了人。也不知韋飛韋麗在做什麼，也不曉得給你蓋張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