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聞言，心想反正陸爲霜喝了她的毒茶也已命不久矣，便是叫她死的明白一些吧，“此前柳蘭在蘇家那般巴結(jié)夫人，但就因爲柳蘭的肚子不爭氣，所以夫人便讓老奴安排了一場捉姦在牀的戲碼，逼死了柳蘭。當日三少夫人也在場，想來您那麼聰明，這事兒也應當早已料到了吧？”
陸爲霜挑眉沒有說話。
張媽見此，繼續(xù)道：“還有大少夫人齊玉，她雖是爲蘇家添了兩個子嗣，爲人也是端莊賢淑從前十分得夫人的眼，可自打大少夫人與你親近後，夫人將大少夫人也視作了眼中釘，這不……此番大少夫人已經(jīng)帶著兒子離家十幾日了，夫人也沒有命人出去追查一番的，如此可見，只要是犯了夫人的忌諱的，便都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說話間，張媽的目光便落在了陸爲霜身上，靜靜地看著她嘴角那抹笑意竟是越來越濃。
而陸爲霜也未開口，只是那麼看著張媽，一瞬間堂屋的氣氛有些凝滯……
隨著時間緩緩過去，張媽面上那抹原本勾起的笑意竟不知在何時脣角又回到了原來的弧度，“三少夫人，你……揪沒有什麼不舒服麼？”
陸爲霜這般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叫張媽覺得心慌，按理說服用了砒霜的人不該如此纔對……心裡一慌張媽便沒有把住嘴，將心裡之所想放到了嘴邊。
“張媽？你的意思是此時我應該要不舒服纔對嗎？”陸爲霜那雙清亮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盯看著張媽，分明她什麼都沒有說，心虛的張媽卻好似在陸爲霜的眼底瞧見了一滲人的殺意。
“不……”張媽慌亂道：“老奴……老奴的意思是……”
“我知道！！”張媽的話音未落，陸爲霜便揚聲接過了她的話，“我知道張媽的意思是……我爲何還不死，是嗎？”陸爲霜笑了，一旁的油燈明明滅滅地閃爍著，襯得陸爲霜的眸子格外明亮，只那雙明眸中卻看不到任何痛苦，反倒染上了一抹輕易不可見的冷意。
而這冷意……從何而來？
張媽的臉色極差，眼看著陸爲霜又拿起那杯她曾下藥的茶水，將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而後當著張媽的面，親自將那杯盞倒扣在了張媽面前。
在張媽還未回神之際，陸爲霜已然起身，一臉肅殺的一腳踏在她方纔所坐的凳子上，身子猛的逼近了張媽，“如此？失望否？”
“你……”張媽的身子微微往後仰，與陸爲霜拉開了一個自認爲安全的距離，似是怕陸爲霜對她下毒手，“不可能……”張媽面上的慌張已經(jīng)越放越大，似乎就連那眼眶裡的渾濁瞳孔都在跟著顫抖。
“張媽不愧是從大戶人家家裡出來的，一條人命竟是在你眼中不算什麼。”陸爲霜重新站直了身子，理了理她有些凌亂的衣衫往堂屋的窗子處走去。
“你怎麼會……”張媽不敢置信地指著陸爲霜，垂頭回想著從早上到現(xiàn)在與陸爲霜說過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尋不出什麼錯處來。
“你以爲你做的很好了？”陸爲霜揹著張媽，望著外頭月色如水的夜，脣角的那抹笑意仍在，“卻是沒想過在你早先時候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便知道你要做什麼，你的目的又是什麼了。”
“不可能……”張媽喃喃道，倏地她摸到了藏在袖口中的那柄短刀，想到此前夫人說過的話，“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暴露……”
張媽的眸中驚略過一抹殺意，伸手便拿出了袖手中的短刀，傾身直勾勾地往那立在窗邊的陸爲霜刺去，“陸爲霜，不管如何，今日你必須死！！”她的話說得鏗鏘有力，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讓陸爲霜在今晚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然，她的短刀還未近陸爲霜的身子，張媽便覺得自己腕間一痛，‘嘡——’地一聲，短刀落地，而銀光一閃，脖子一涼，一柄泛著森森寒意的長劍已經(jīng)劍指她的喉嚨。
張媽愣了愣，根本不知方纔發(fā)生了什麼。
她低頭，順著那抵在她喉間的長劍望去，只見一個帶著面具的男子便站在了陸爲霜身前，正是他弄疼了她的手腕，纔沒有讓她的計劃得逞。
“不知這人，張媽可否認得？”陸爲霜的聲音幽幽傳來，只見她緩緩轉(zhuǎn)身，看向了自己。
陸爲霜就立在那裡，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好似方纔發(fā)生的事兒與她根本無關(guān)，她像是處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不爲所動。
“黑衣怪，是否聽過？永樂縣百姓們當做神一般的英雄人物……”陸爲霜看了身邊的蘇曜一眼，大方介紹道：“張媽你那麼聰明，想來眼下的境況是你死還是我死，想來應當十分明瞭了吧？”
‘噗通——’一聲，張媽驚恐地在陸爲霜面前跪了下來，她不知道今日本該順理成章的事情怎麼卻變成了這般，只她知道，眼下不論她再做什麼都於事無補了，因爲有黑衣怪在陸爲霜身邊，別說要殺了陸爲霜了，怕是她自己的性命便要交代在此處，“三少夫人……這……這都是夫人吩咐的！！不是我願意這般做的。”
陸爲霜見張媽這麼快便認錯服輸，有些掃興，她本以爲張媽跟在蘇李氏身邊這麼久了，總有點主僕的情分在的，卻沒想……
不過……如此倒是好繼續(xù)她下面的計劃了。
陸爲霜上前，緩緩在張媽面前蹲下，絲毫未由於地從張媽懷中摸出了一個藥瓶……
“砒霜？……”陸爲霜笑了笑，“張媽，若是你吃了這砒霜，你說你會不會死？”
張媽驚恐地擡頭，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陸爲霜，眸中的恐懼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她看陸爲霜的眼神就好似在看一個從地獄爬上來尋仇的惡鬼一般。
若說蘇李氏是叫張媽驚恐的，那面前這女人，張媽根本不敢得罪。就好比眼下，她便是在後悔，後悔爲何要爲了一個蘇李氏與陸爲霜做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