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這福安鎮(zhèn)在，蘇李氏所知道的死敵也就只有陸爲霜一人。

趙子晏聞言卻是輕聲一笑。

蘇李氏擡頭，衝趙子晏望去。

即便是冷麪下來時手中也握有一盞燈，眼下也依舊沒有將這處座落在地下的暗室照地通亮。即便蘇李氏再努力，也仍是看不清那距離她不過幾步之遙的趙子晏面上的神色，只能從他方纔的笑聲之中聽出一絲隱隱對她的不屑與諷刺。

沉默了半餉後，趙子晏才道：“你覺得，單憑一個區(qū)區(qū)農(nóng)女，便能指使我做事兒了嗎？也難怪你總是落她下風，原來她在你眼中竟是這樣強大的存在。”他的話不輕不重，卻偏偏在話中充滿了對蘇李氏的諷刺。

蘇李氏一愣，半餉都沒能明白趙子晏的話，“你什麼意思？”

“嘖嘖嘖……”趙子晏輕嘆著搖頭，“今日尋你來的不是陸爲霜，便是我自己……眼下你可是明白了？”

幽暗的火光之下，蘇李氏的眉心卻是皺的越發(fā)的緊了，她自問，蘇家與趙家並沒有過任何的牽扯，那這趙子晏這般將她綁來不是因爲陸爲霜又會是因爲什麼呢？

趙子晏的手衝冷麪一遞，冷麪上前接過那枚玉佩，轉(zhuǎn)身遞到了蘇李氏面前。

“這枚玉佩，你可是熟悉？”趙子晏的聲音幽幽從暗處傳來。

而蘇李氏的目光則是落在了那枚玉佩上根本挪不開雙眼，“這……”她喃喃道。

這塊玉佩她怎麼會不熟悉，當初蘇曜來他們蘇家時，全身上下便是這塊玉佩最是值錢，想當年她爲了得此玉佩，可是在蘇曜身上花了不少工夫的。

只……眼下這玉佩又怎麼會來到了趙子晏的手中。

倏地——

一道激靈從蘇李氏的腦中閃過，她將目光從玉佩上挪開，重新落在了那背對著她的身影上，“你們抓到張媽那老刁奴了？！！！！”

燭光之下，蘇李氏的面上閃過一絲欣喜，那模樣就像是找到了張媽，她就能翻身了一般。

趙子晏沒有說話，蘇李氏卻知道那張媽定是被找到了，不然這玉佩也就不會落在了趙子晏身上，“張媽那個賤人在哪兒！！！她從我那兒偷走的首飾銀票可是還在？！”

“張媽麼？”趙子晏道，“銀票在，用首飾換成的銀票也在，只是……人不在了，你是想要去找她嗎？”趙子晏的聲音淡淡的，但偏生落在蘇李氏的耳中，卻讓她不由自主地自心底升起了一股子寒意，且瞬時遍佈了全身。

蘇李氏下意識地又往後頭縮了縮身子，低聲道：“張媽，在哪兒我並不在意，我只在意我的那些首飾和銀票。”

“這個咱們暫且不說，你還未回答我方纔問你的話呢……”趙子晏突然轉(zhuǎn)過身來，一步步穩(wěn)步來到了蘇李氏面前，逼得蘇李氏退無可退。

趙子晏從冷麪手中拿回了玉佩，再次鄭重其事地道：“這玉佩你可否認得？”

看著那個原本隱在暗處的男子來到自己面前，而那張叫姑娘們見了忍不住紅了臉的英俊臉龐此時也就在她的可視範圍之中。

這張英俊的臉上，分明掛著滿滿的笑意，卻在蘇李氏觸及到他眼底的神色之際，似是觸及到了極限的冰冷，不過一瞬，她便偏頭避開了趙子晏的視線，不安地道：“若我以實話告知，你……你會放了我嗎？”

趙子晏垂下眼簾，望著那塊被他把玩在手中的玉佩，淡漠回道：“會不會放了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是不說，必然只有一條路……”

他的語氣中透著一股子威嚴的寒意，叫蘇李氏聽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我說……”說著，蘇李氏的目光落在了那玉佩上，“我認得這玉佩……是我收在暗格裡的，昨日蘇家落難，叫張媽偷盜了出來。”

“你又是從何處得到的？”趙子晏繼續(xù)問道。

蘇李氏有些猶豫，她想，趙子晏畢竟是與陸爲霜相熟的，而這玉佩又是她從蘇曜手中奪來。她雖是一個鄉(xiāng)野婦人，卻也知道那玉佩定是價值不菲。若是叫陸爲霜知道了這玉佩就在她這兒指定會要回去，到時候便是沒有她的份兒了，那般豈不是就便宜了陸爲霜那小賤人了？如此，她便是更不能叫趙子晏曉得，這玉佩的確切來歷了。

想了想，蘇李氏這才忐忑道：“是此前老爺宴請客人時，那大門大戶的官家登門時送的……”

趙子晏聞此，面無表情。

只見他起身往後退開了幾步，淡淡地衝冷麪道：“冷麪，方纔沉入池塘的那個人便是撈上來吧，我聽聞福安村的沉寶山裡多的是野獸，丟在哪裡不出半柱香的工夫?qū)剖妆銢]了，也不用我們自己動手處理了……畢竟是偷了主人家的首飾逃出府的老刁奴，下場自然要悽慘一些，”說到這，趙子晏的話語頓了頓，而後偏頭看向了蘇李氏道：“你說對嗎？蘇夫人……”

蘇李氏的身子猛烈地顫抖著，原本後坐在地上的她不知何時竟是趴著跪倒在了趙子晏面前。

蘇李氏再傻，也能從四下的環(huán)境，與面前那說話人的語氣之中感受到危機與殺意，若是此時她還要爲了貪的一點小利而不說實話，那便真是個傻的無可救藥的傻子了。

“趙公子！！我說！我說！！”蘇李氏的身子抖得如同篩子一般，“這是蘇曜的，是蘇曜來蘇家時佩戴的玉佩，我瞧著好看而且似乎很是貴重，便在他不注意時將它偷了出來！我……我不是故意如此的，外間都有傳言說蘇曜便是老爺在外頭的私生子，我……我……這便是他蘇曜欠了我蘇家的！不過就是拿了他一塊玉佩，也沒有要了他的性命啊！”

人的求生欲向來都是很可怕的，只要讓人感受到了危機，便會將那些藏在心底中最深的秘密都抖漏了出來。

就好比眼下的蘇李氏，這些話此前她在人前可是不敢說的。一直以來她對於蘇曜的偏見與不滿也都僅僅只是藏在心底，可眼下……趙子晏不過三言兩語的工夫，便讓蘇李氏將她對蘇曜的不滿統(tǒng)統(tǒng)托盤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