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然端著飯出來,卻見婆婆手裡拿著一個相冊在看——那是一張合影,畫面上像是一家三口在公園裡拍的照片。
“婆婆,吃飯了。”老婦人微微擡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來了。”若然手中的動作停頓下來,走過去仔細端詳那張照片。“您的病好了嗎?”
老人用粗糙蜷曲的拇指摩挲著照片的邊角,像是在懷緬著什麼。良久,她才說:“好不了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離開。”她的目光如炬,慈愛地盯著照片上的男孩。
“您爲什麼不和您兒子一起住呢?”若然從旁邊端了個椅子,靠著老人坐下了。
老人搖搖頭,眼神中綿延著一絲神往,卻又是快速地搖了搖頭,稍稍開口,猶豫了一下,卻還是什麼也沒說。
若然想著,大概是兒媳婦那邊待她不好吧。
若然恍惚間想到,要是媽媽如今還在世,她和弟弟還有自己,現(xiàn)在就還能在一起。
被極力否認,極力掩埋的酸澀情緒自胸腔中漫開,若然不得不用手去揉撫疼痛的太陽穴。
入夜,摸不見盡頭的老巷裡傳來幾隻野貓的尖聲叫喊,刺得人耳膜疼。
皦皦月光下,少女的影子傾斜著打在牀腳,被幾隻蚊蟲碾壓。她的臉竟是有些模糊了,在漆黑的天幕下顯得不真實,她的表情變換得極快,混亂得追尋不到一絲蹤跡。
記憶中的影子卻清晰起來,那個身形單薄的少年,竟是她一直要尋找的人嗎?
“東揚……”
昏黃的閃爍的燈光還照著她上一刻正寫著的東西,夾雜著劇烈的痛苦與執(zhí)著,混著淚滴落在了紙張上。
日復一日,時不待人,很快的一個月過去了。除了若然和夏瑜、南笙兩人的關係越來越熟絡之外,她的生活並沒有發(fā)生什麼變化。
放學時,夏瑜約她週末去溜冰。
“就這麼決定了吧,你有空的吧?”若然轉頭收拾書包時,夏瑜這麼跟她說道。
“我嗎?我去不太好吧,南笙不是會陪你嘛。”若然提起她的脣角。
“沒有啊,你要不去他也不去了,那我就沒人陪惹……”說著暗示性地向若然眨了眨眼。
若然歪著頭,裝作沒有看懂,想著自己將來可能會求助於他們,還是答應了。
“好。”
——
週末,天空如洗,若然坐在約定的街道旁的漆椅上,手中環(huán)著書包,低垂的眼睫毛遮住了她的雙眼。
一擡頭就看見遠處夏瑜正在走來,她用力揮了揮手。
夏瑜眼神一亮,加快了速度。
夏瑜今日穿的顯然不同於平日,若然先入爲主的認爲像她這樣的女孩不喜歡穿裙裝,但幹練的短髮搭上牛仔裙,緊緻的裙尾束住她修長的白皙的雙腿,顯出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成熟。
夏瑜同樣也打量著若然的裝束——她不過也只是穿著一件純白的短T,坐在那裡,安靜而淡漠。
“嗨,你怎麼來這麼早?”夏瑜癟癟嘴,自己到底遲到了。
“我也沒什麼事情,不如早點來。”若然標誌性地微笑,從椅子上站起,扶了一下腰身。
寬大的褲腿散漫地打開,露出裡面纖細的腿腕似乎隨時都要墜到地上。
“走吧。”夏瑜將手搭在若然的臂上,拉著她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