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爾站在房門前, 手握著懷裡的小刀緊了又鬆,鬆了又緊。自從知道貝利特有可能就在巴爾的身邊,他的思緒就變得混亂起來。
只要你將這把刀刺進那個人的身體裡, 它可以阻止將某人的靈魂完全抽出來。
這句充滿誘惑的話一直盤繞在他的腦海裡, 就像惡魔站在不遠處拿著秤桿等著你跟他進行交易。秤桿的另一端是你想要的東西, 可是另一端卻是那巨大的代價。
你還在等什麼, 拉爾。你一直夢想的就在你的面前了, 只要你肯伸出手便會得到。這不是你一直所祈求的願望嗎?
是呀,這是他一直等待的結果。可是,爲什麼現在自己的心裡如此的複雜?
“是誰在外面?”巴爾的聲音從房裡傳了出來。
“是屬下, 貝利特伯爵。我有事……想向你稟報。”
“拉爾?”房裡的巴爾沉默了許久,纔開口道:“進來吧。”
“是。”得到同意的拉爾將門打開走了進去。
“什麼事?說吧。”
“我……”拉爾看著眼前坐在寬大的軟椅上巴爾, 他的思緒變得更加胡亂起來, “你……上次說這件事辦好後, 我便不需要在跟著你了。是真的嗎?”
巴爾訝異的瞟了他一眼,開口道:“你就是爲了這件事而過來的嗎?我只要說過就不會改變, 在說了,我是誰你不是比誰都清楚嗎?難道你真的弄混了?連現在站在你面前是誰都不知道了?還是……真是隻要留在這副身體旁無論是誰你都可以忍受,那你所謂的愛真是令人噁心。”
不,不是這樣的!聽到巴爾的話,拉爾的思緒變得更混亂了, 頭腦一陣發熱。看著巴爾一臉高傲的樣子, 他突然向伸出手去撫摸那張令他著迷的臉。
可當他還沒有實行的時候, 巴爾的身體開始發出了強烈的白光, 一閃一閃的, 然後他的身形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薩沙?”突然聽到薩沙呼喊著自己名字的巴爾怔了怔。怎麼回事,薩沙怎麼會突然呼喊他,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感覺到不對勁的他正準備迴應自己的戀人時,一陣刺痛突然從身體上傳進了他的大腦裡。
怎麼回事?巴爾訝異的看著將刀刺進自己體內的拉爾。“你……啊啊啊”真是太大意了!
拉爾呆呆的看著巴爾不停的嘶喊,吃驚的倒退了幾步。如今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只是一聽到那個女孩的名字,在看到巴爾即將要離自己而去,他的身體便不受控制的動了起來。他到底是怎麼了?
巴爾終於停止嘶喊,然後跌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彷彿是一個沒有了靈魂的人偶擺設。
“貝利特?”拉爾有些步伐不穩的走到了巴爾的面前,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聽到聲音的巴爾動了動,張著迷茫的眼睛看向拉爾,然後失焦的眼神慢慢的恢復了過來,張口道:“拉爾?”那聲音極其的柔和,完全沒有巴爾本來的那跋扈的音調。
“你是……”聽到了那很久沒有聽到的熟悉語調,拉爾的心開始跳了起來,但那卻不是興奮的跳動。
“我是貝利特呀,拉爾。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貝利特驚異的看著自己竟然有了實體,他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那時一陣刺痛。對了,巴爾呢?貝利特只是一個人專注的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拉爾複雜的表情,尤其是見到他真正出現的時候。
站在他的面前的是自己一直想念的人,可是他爲什麼沒有感到一絲的興奮。那雙眼睛不應該是那麼柔和,應該是充滿著高傲,那不屑於世俗的眼神。然後語調也不對,應該是那種……自傲,更加的冷淡……不對,他到底在想什麼。拉爾大腦一片的混亂。
“拉爾,你怎麼了?”看到拉爾的臉色一青一白,貝利特奇怪的問道,並想伸出手去觸摸他的臉。雖然他一直對巴爾說自己已經放下了,可是見到了自己以前戀慕的人又怎麼不動容。
啪的一聲,拉爾想都沒有想便甩開了他的手。然後看著貝利特驚訝的眼神,拉爾有些不知所措的起來,臉色變得僵硬,“我一直想見到你,尤其是知道你和惡魔交換了契約後便想將你拯救出來,從惡魔那裡。所以我用刀刺進了那個惡魔的身體裡,只有這樣你才能出現。不對……我想見到的不是你。”拉爾捂著額頭使勁的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開口道:“語調不一樣,眼神不一樣。我想見的是誰?我想得到的是誰?”
哦,你就是貝利特喜歡的人?
是那個惡魔?那個惡魔從一出現便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對他牢牢的下了咒語。
看著拉爾反常的樣子,貝利特的眼神沉了下來。他和拉爾是戀人,這沒有任何稀奇,因爲貴族中總有這樣的情況,大家都習以爲常,這已經是一種風氣了。
可是,拉爾卻反對這種事,即使和他有了肉體的關係,他仍舊拒絕承認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但他卻戀慕著他,直到他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人強迫的拉進房間時,他才知道這個人不是他所愛的人,不是他一直期待的人。
因此,他才崩潰了。他才利用了黑色的五芒星呼喊了巴爾,條件是毀了那些玷污他的人。所以當他聽到巴爾說拉爾自願跟著他前往巴斯卡比魯時,他還很訝異到底是什麼原因,如今終於完全清楚了。
原來是這個樣子呀。拉爾,你竟然愛上了他,可是那卻是一輩子不可能實現的夢想。真是令人嫉妒呀,巴爾。你總是奪去我想要的東西,真是令人生氣。但這回,我卻不想在讓你奪去。就讓我帶走這個麻煩的人吧!
“拉爾……”
“什麼?啊……你……”拉爾不敢置信的看著貝利特將那把小刀插進了自己的胸口,“爲……什麼?”
“因爲你是屬於我的。”
“不……不是……”拉爾沒有將話說完,便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大,充滿了訝異。他最後想起的鏡頭是那時候第一次見到巴爾時,那雙看著他的桀驁不順眼睛……
“這一回全都結束了。”貝利特看著地上的那一灘的血,喃喃的說道。
可是看著那一灘鮮紅的血液,他竟然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血……被染紅的潔白翅膀……
看到了沒有,只要你能夠佔有這副身體,他就屬於你了。你不在是到處飄蕩的邪靈,而是天使們所追崇的智天使撒魯耶。
貝利特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開始恍然大悟。
對,他想起來了。撒魯耶從來就沒有過人格分裂,從來都沒有兩個人格。有的只是一個侵佔他人身體的邪靈和本尊,而那個主使者是……
就在答案呼之欲出時,貝利特的體內發生了異變,靈魂彷彿是被人撕裂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貝利特下意思的看向那把自己從拉爾體內拔出的小刀。這個……不是神器嗎?原來……那個人早已經做了準備嗎?他連他都要毀掉嗎?也是,他之所以出現也是爲了抵制撒魯耶,將撒魯耶的記憶弄混,將他這個邪靈的放進了撒魯耶的體內,然後消除掉他以前的記憶在從新制造。毀掉一切可能對自己不利的事情,還真是狠心呀,那個人。
可是……他不會讓他得逞的……他也要留下某樣東西……一定要注意到呀……巴爾……我的兄弟……
“貝利特?”恢復了神志的巴爾喃喃的呼喊著這個一直存在於自己體內的人,但卻再也感應到那令他熟悉的聲音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白光出現在了巴爾面前,一個人影慢慢現出了人形。
巴爾看到了來人,一臉詫異,“你……”
那人伸出手指向了東方對著巴爾說道:“沒有時間了,薩沙快要消失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又是誰?薩沙看著面前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一臉的疑惑。
一個光團在黑暗中出現,一個溫柔的女聲從那裡傳了出來:“過來吧,我的孩子,這裡。”
“你……是誰?”
“我是你的媽媽呀,你忘了嗎?好了,乖孩子,離開了媽媽這麼久該回來了。”
“媽媽……”
“是的,回到我的懷抱就不用受傷害了。我和阿貝魯都等著你……”
不用受到傷害……
薩沙慢慢的走到了光團處,即將要碰觸光團之時,她卻停下了動作。
“怎麼了,我的好孩子?”
“我……好像還有……一件事沒有做。”
“事?”
“我好像和一個人約定了一件事,是什麼呢?那個人說只有今天了……我必須要守約……很重要的……”
“…………”
光團這次沒有說話,只是一閃一閃的。然後那裡面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那便是克拉麗蒙。她伸出手捧起薩沙的臉,開口道:“沒有人了,薩沙。難道你忘了嗎?你所犯下的罪嗎?所有你在乎的人都不在了,永遠。”
“不……在了?”薩沙疑惑的問道。
“是呀,不在了。你看看你的身後,仔細的看一看。”克拉麗蒙將薩沙轉向後面,誘導著她看向自己的身後。
那後面堆著一堆的屍體,每一個都是薩沙所熟識的人。他們張大的眼睛彷彿在控訴著自己的怨恨和不甘,而最上層正對著薩沙的屍體便是巴爾。
“啊啊啊啊……”看到這個場景的薩沙已經分不清楚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幻覺。她只知道如果這一刻自己能夠立即消失就好了,“如果我不存在就好了,消失掉,全部都消失掉吧。”
看到薩沙已經瀕臨崩潰的狀態,克拉麗蒙笑道:“來,接納我,薩沙。你本來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和我融合吧。成爲我的一部分,遠離這世上所有的一切。”
“我……可以不用再痛苦了?”
“對。”
是不是隻要死了就可以和巴爾相見了?薩沙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沒有了思考,那一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因爲不管怎麼樣的痛苦她都不會在感覺的到,所以她開了口:“好。”
“真是一個乖孩子。”克拉麗蒙笑道:“那麼來吧,屬於我的力量,屬於我的另一半。迴歸初始,迴歸源頭。”
光團慢慢的籠罩在了薩沙的身上,然後她的身形漸漸變得模糊起來。而當光完全引入身體之時,出現的不再是薩沙,而是一個身爲照亮大地,帶來能源的光之天使-克拉麗蒙。
“哈哈哈,得到了,終於恢復了。呵呵呵……我可以復仇了……可以像這片土地復仇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