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彥和突然慘叫一聲,吸引了圍在沐空安身邊那三個人的注意,本來是溫柔鄉,因著尚彥和這幾聲慘叫卻硬生生有了幾分戰場的問道。
只見尚彥和整個左手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黑色蔓延到胳膊肘的時候,手上的那些黑色又變成藍色,一點點上前推進!
那女人臉色大變,漂亮的面孔都有些微微的扭曲,睜著眸子焦慮地看著尚彥和,一道白光籠罩了尚彥和,可惜,沒有用。
“沐空安!你做了什麼?!”女人聲音尖利地說道,“尚彥和要是有什麼,我滅你全族!”
沐空安沉默著,聞言也不過是擡頭輕輕的瞥了女人一眼,那模樣,高高在上的彷彿是在看一個小丑,女人胸膛劇烈地起伏,擔憂與焦慮籠罩著她的心房,恨聲道:“你!”
“呵,”沐空安輕輕一笑,轉了個身,向前走了幾步,下巴微微擡起,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有著說不出的高貴,“這句話,我百年前就聽過。”
言下之意,便是過了百年你們都沒有做到,我又何需要懼怕?
空氣中火藥味愈見濃厚,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幾個人默默地對峙著,倒是沒發出什麼聲音。
但那氣勢太驚人了。
那些小姐啊公子啊湊在一起,可憐巴巴地躲在角落裡,頗有幾分可憐,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叫了出來,打破了滿室間對峙的氣氛,那個瘦高男人有些氣惱,眸子裡陰沉沉地滿是陰狠,也沒見清他用了什麼,那個可憐的男孩就已經散失了生命,甚至連身體都沒停下,化成一灘灘綠色的水,剩下的那幾個漂亮男女瑟瑟發抖,但也只敢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拳頭,一言都不敢發。
沐空安看在眼裡,心下微微嘆息,這羣人當真就薄涼至此,渾然不顧幾分鐘前他還抱著這男孩*,現在竟然毫不猶豫地殺了他,連個屍體都沒留下。
究其原因,也不過一聲小小的尖叫。
場面又一次靜謐下來,幾個人對峙著,尚彥玄細細地看著眼前的那個人,還是那般清冷高貴的樣子,還是那副誰都不放下眼裡的樣子,彷彿是高高在上的神祇,而其他人不過是不中用的凡人,甚至連讓他放在心裡的資格都沒有。
尚彥玄抿起脣,火紅色的發在昏暗的環境中竟然有些許黯淡,他死死地凝視著沐空安,卻看到他看著那少年被尚彥君殺死時閃過的可悲,尚彥玄心中怒火翻滾,他真的特別想要揪著沐空安的衣服問他:
爲什麼一個玩物死了你都會憐憫,爲什麼你能對我如此狠戾毫不留情?!
難得我還不如一個玩物嗎?!
這也不過是個衝動,尚彥玄知道今天晚上他衝動的次數太多了,如果不是衝動,怎麼會一氣之下說出那麼侮&辱沐空安的言語?
如果不是衝動,他怎麼會讓尚彥和碰沐空安?
尚彥玄心裡有些發苦,即使時間流轉,百年已逝,沐空安依然對自己有這般強大的影響力,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都能吸引自己全部的心神,一個普普通通的眼神都能讓自己失控。
這是多麼強大的影響力啊,尚彥和控制不住心裡的苦澀,彷彿吃了黃連一般,從內而外的都散發出一種苦意。
尚彥玄很清楚,如果不是沐空安發難,再過幾分鐘,或許到不了一分鐘,自己就會爆發。
到時候,免不了一場兄弟相殘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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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氣之下的自己,直接剁了尚彥和都有可能。
四個人對峙,幾乎是在飈氣場,最終還是那女子忍不住了,再一次中斷了這場無聲的對決。
“沐空安,你到底做了什麼?這是幽族的地盤,你以爲你能出的去嗎?!”
沐空安擡起頭,細細地看著那個女子,女子嬌豔的臉龐上是說不出的焦急,她甚至忍不住蹲下,一道道白光籠罩著尚彥和,只可惜,什麼用都沒有,那些黑色的光還是蔓延到尚彥和的肩膀上,然後慢慢地轉化成藍色。
那個瘦高男人也沉不住氣了,任誰看著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這麼遭罪都忍不下去,而且這還是在他們幽族的地盤!
“大祭司,何必呢?”瘦高男人冷冷地說道,“本來還能給你三分薄面,你這不是明晃晃地向死路上撞嗎?”
沐空安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們還是記不住教訓啊。”
沐空安輕輕的嘆息著,瘦高男人卻突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沐空安冰冷的眸子如同千萬年寒冰,他看著那個瘦高男人,淡淡道:“千萬不要侮&辱一個祭祀。”
“祭祀,你可以殺了他,你卻不能侮&辱他。”
沐空安輕輕挑起脣角,半帶嘲諷道:“難道你們的族長沒有告訴你們?”
“你可以活捉一名祭祀,你可以殺了一名祭祀,你卻不能侮&辱他。”
“任何人,都承擔不起侮辱祭祀的代價。”
“放屁!”女人怒罵道,“你就是一名俘虜!你再這麼折騰下去,我連個全屍都不給他!”
女人扭頭對著尚彥玄怒吼道:“尚彥玄!動手啊!”
沐空安輕輕笑了出來,他的語調輕柔而緩慢,眸子卻是迷茫的,“我說過的,任何人,都承擔不起侮辱祭祀的代價。”
“相信我,幽族。”
沐空安語調是如同紅酒般低沉悅耳,輕輕緩緩的讓人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就將他所說的奉爲真理,尚彥玄有些癡迷地看著沐空安這個樣子。
他突然想起來在迷霧森林的那一幕,那一天陽光燦爛,他正坐在高大的樹木的枝杈上,吃著香甜的水果,享受著難得的清淨;突然,傳來一陣陣腳步聲,尚彥玄有些趣味的想,是誰還能走進迷霧森林深處?
這麼清靜的地方,就要被人打擾了嗎?尚彥玄還有些不悅,一低頭便看見那讓人沉淪的一幕。
黑髮黑眼,一身白雲,精緻的臉龐一點表情都沒有,清清冷冷的如同萬年的冰雪,陽光灑在他臉上,卻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那一刻,尚彥玄甚至認爲自己見到了神。
尚彥玄閉上眼,聽著尚彥玲尖銳的聲音,尚彥玲愛慕尚彥和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尚彥玄笑了笑。
自己爲什麼要怪沐空安呢?他本來就是被自己纏上的,即使後來態度好了不少,也從來沒有說過喜歡自己。
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義無反顧地告訴沐空安,我喜歡你。
也是自己,上趕著把一顆心赤&裸&裸地放在人家面前,被傷害被欺騙也不過是自找的!
更何況,自己是他的死敵。
他當然要對自己毫不留情,他怎麼可能對一個敵人手下留情呢?
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自己自找的罷了。
可是,心臟仍然會痛,原來他並不像自己認爲的那般堅韌。
尚彥玄長舒了一口氣,心中百轉千回,他下了一個決定,
無論用什麼方法,自己都要把他綁在身邊,
早在迷霧森林相遇的時候就決定了,我們註定相遇相知,最後相守;
你不願意也沒辦法啊,沐空安。
我會毀掉一切你在意的東西,讓你的身邊只能有我,只能是我。
尚彥玄嗤笑出聲,他的眸子裡面有著最美麗的光彩,他的聲音那般飄忽,“我親愛的大祭司,你這是在尋死嗎?”
如果死亡能留下你,那麼我會親手,殺了你。
沐空安語氣平淡地迴應道:“我百年前就聽過這句話了,”他仰起頭,冷冷地看著尚彥玄,緩緩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而我到現在,還活著。”
尚彥玄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笑了,“沐空安,你死在過我手裡。”
“忘了嗎?迷霧森林,我親手殺了你。”尚彥玄輕飄飄地笑著,恍惚間又見到了那時候沐空安的樣子,屍體有種說不出的乖巧,彷彿一生一世都在自己身邊,再也不會離開,也不會傷害自己。
沐空安以一種奇異的眼光看著他,尚彥玄突然感覺有點不對頭,只聽到沐空安輕道:“你還真以爲你殺的是我?”
“你殺死的不過是一個披著沐空安皮子的凡人而已,”沐空安挑起脣角,有一種冷豔的美,“他與我何干?”
尚彥玄竟然一句話都說不上來,沐空安冷眼看著痛苦哀嚎的尚彥和,冷冷道:“痛三天。”
“你說什麼?”女人愣了一下,眼眸有些紅。
“他只會這麼痛苦三天而已,”沐空安漫不經心的說,“這是侮辱祭祀的教訓。”
“幽族的四大將軍,記住你們族長所言,不要輕易惹怒一個祭祀,你付不起代價。”
尚彥玄看著他,擠出一個乾巴巴的笑容,“幽族誠心歡迎大祭司,那麼祭祀大人可否與我離開這裡,讓我進一進地主之誼?”
沐空安看了他良久,才道:“好,”
那聲音,依然平平淡淡,沒有任何情緒。
只可惜尚彥玄從沒有認真細想,任何侮辱祭祀的人,都付不起代價,爲什麼尚彥和會好好的活下來?
任何惹怒祭祀的人,都付不起代價,那麼尚彥玄,你究竟惹怒過沐空安多少次了呢?
尚彥玄,你侮辱過沐空安,傷害過沐空安,甚至殺死過沐空安的轉世;
而你卻從來沒有收到過祭祀的詛咒,除了在戰場上正常的傷害,你再也沒有受到過來自沐空安一絲一毫的傷害。
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想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