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彥玄再一次舉起手中的巨劍,眸子間有著孤注一擲地堅定和狠戾,沐空安沒有躲,安安靜靜地看著尚彥玄將黑色的巨劍舉到他頭上,站姿挺拔不動如山,一如既往。
尚彥玄突然有點下不去手,他那把黑色巨劍就停留在上空,沐空安眸子裡冷冷淡淡,看著尚彥玄的手停在半空中,還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脣角。
沐空安很少笑,他很多時候都如同萬年寒冰一般沒有任何表情,記得那時候在迷霧森林自己還總是叫他面癱。
尚彥玄有些懷念地想著,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希望自己不是幽族的將軍,沐空安不是夢族的祭祀,他們只是普普通通地兩個人,在迷霧森林相遇相知相愛相守。
只可惜,事實是面前這個人從來沒有愛過他!
從來沒有。
不想愛怎麼能相守?尚彥玄恍惚地笑笑,他正視著沐空安,眸子裡彷彿帶著璀璨般的光芒,那突然升起的光芒明亮的就像耀眼的太陽,沐空安的心猛地一沉。
我去!這傢伙又腦補了些什麼?!系統(tǒng)你給我滾出來!我是不是進錯片場了?!
說好的邪魅呢?!這不就是個鬼畜嗎?!
沐空安在心裡悲憤地撓牆,他恨不得化神咆哮馬將系統(tǒng)罵死,就不能有個準頭嗎?!
不想愛也是可以相守的啊,尚彥玄眸子帶著清風一般的柔和,眼睛又如同太陽般明亮,“安安,你知道嗎?不想愛也是可以相守的,”
他很慢很慢地靠近沐空安,明明可以走得無聲無息卻故意發(fā)出動靜,鞋子與地板接觸發(fā)出的聲音重重地敲打在每一個人心上,“我毀了你,你就只能在我身邊了。”
尚彥玄的聲音格外輕柔,就像情人間的低語,說不出的寵溺和歡喜,“安安,你忍忍啊,一點也不痛的。”
“相信我,”尚彥玄說完,衝著沐空安柔和的笑了笑,黑色的巨劍帶著絕對的力道從空中向下砍去!
沐空安黑色的眸子輕輕地閉了起來,他並沒有躲,彷彿那黑色的巨劍的攻擊目標不是他一般,
黑色巨劍一點點向下滑來,尚彥玄眸子間帶著癡迷地看著沐空安冷淡的眉眼,語氣飄忽地說道:“安安,你知道嗎,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以爲我見到了神……”
“不過,”話鋒一轉,尚彥玄輕笑道,“就算你是神,也只能呆在我身邊。”
沐空安冷冷地擡起眸子看著他,黑色的巨劍已經到了沐空安頭頂,尚彥玄的笑容變得更加耀眼,夾雜著一絲絲殘忍,沐空安突然有些疲憊,他輕輕地在心裡嘆氣。
這一幕,似曾相識。
在迷霧森林的時候,就是眼前這個人將刀子狠狠地插&進了他的心臟,帶走了他的性命。
素有“戰(zhàn)神”“第一祭祀”等稱號的沐空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冰山,這是所有人的共識,即便是對著自己喜歡的人,習慣性冰冷的沐空安也做不出輕聲軟語的事情。
他習慣將感情埋在心裡,他也習慣默默付出,他們倆個都是男人,戰(zhàn)場上相互廝殺手下留情是一種侮&辱!
轉世輪迴,他們還是相愛了,當那一把劍狠狠地□□沐空安的心臟,當他想起那個男人利用他的信任將他騙到迷霧森林殺死他的事實,當他感受到生命一點點消逝,當他想起那些前塵往事;
他怎麼會不傷心呢?
他是不敗戰(zhàn)神,是夢族的第一祭祀,是夢族的希望,但是在這些的同時,他也是個人,會痛會難過會傷心;
當他看著那個人眸子裡尖銳的恨意時,心裡空茫茫的,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我死了,你該開心啊。”
我死了,你確實該開心啊,沐空安那時感受著呼吸越來越微薄,感受著全身的力氣一點點消散,感受著死亡一點點向他走去,心中就只剩下了空茫茫的嘆息。
而現在,面前的這個人,再一起舉起來他手中的巨劍,企圖再一次帶走他的生命。
沐空安無聲無息地嘆了一口氣,他能感受到巨劍刺入他的皮肉,就像他能感受到尚彥玄的決心。
沐空安還是沒有動作,他只是疲憊地閉上眼睛,高傲地站在那裡。
尚彥玄看著他,面色發(fā)白,眼睛下面有一片青黑,脣色是淺淡的,還微微泛著些白色,這時候的沐空安,看起來無比虛弱;可即使是這個時候,他依然那般高傲地站在那裡,不動不響,不發(fā)一言。
彷彿自己不配和他對話一般。
血液順著劍身流了下來,滴答滴答地流在地上,也敲在尚彥玄的心裡。
尚彥玄卻下不去手了。
劍身只是稍稍刺進沐空安的肩膀,可是尚彥玄卻幾乎握不住那把劍。
沐空安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平靜地說道:“怎麼不繼續(xù)了?”
他的聲音沙啞而艱澀,彷彿被什麼利器所傷。
尚彥玄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看著沐空安那氣定神閒雍容平靜的樣子,有些邪魅地笑道:“你當我下不去手?”
“怎麼會?”沐空安漫不經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不動聲色地反問道,“你不是已經動過一次手了嗎?”
“——!!”尚彥玄一驚,整個人都有些僵硬,在沐空安看不見的地方,一隻手握成了拳,但是那構成拳的五指,卻有些發(fā)抖;空氣裡是一種那人絕望的寂靜,尚彥玄目光慢慢變得冷厲起來,他看著沐空安,死死地看著,一隻手握著劍柄卻再也下不去手。
“往下刺啊,”沐空安輕輕笑道,“上次下手不是很利落嗎,這次怎麼下不去手了呢?”
尚彥玄的臉色一點點變白,又想起了那一天他親手殺了沐空安,親眼看著沐空安嚥氣,心中突然涌上萬般情緒,其中,恐懼是那麼明顯。
沐空安握住了那把劍,手上登時就被劃破,鮮血涌了出來,“我來教教你,”沐空安平淡的說著,彷彿被劍貫穿的那個不是他一般。“來,唸咒吧,幽族的秘術。”
“夠了——!”彷彿再也看不下去一般,尚彥玄一把放開了那把劍,甚至有些不敢面對一般後退了兩步,沐空安輕輕笑了,他眸子漆黑的如同暗夜,神秘而美麗,他張開嘴,一字一頓的說道:“尚彥玄,你說得對,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沐空安笑著,一點點把那把劍從肩膀裡抽出來,鮮紅的血液染在那把黑色的巨劍上,陽光下折射出一種妖豔的美。
他又一次重複道:“從來沒有。”
尚彥玄只感到腦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他只是看著沐空安的雙脣一張一合,他看著沐空安雙手被鮮血染紅,他看著沐空安輕輕地笑,
黑色的巨劍突然崩裂,在沐空安手中化成黑色的粉末,從沐空安手指間滑了下去,這時候沐空安臉色格外的白,但是雙脣卻格外的紅。
沐空安彷彿還嫌刺激不夠大一般,漠然而平靜地說道:“你想讓我恨你?呵呵,你覺得我是會浪費時間在所謂的‘恨’意上的人嗎?”
“尚彥玄,”沐空安看著尚彥玄,目光高傲而冰冷,帶著睥睨天下的味道,彷彿眼前這個人是下&賤的,“你的智商,簡直沒救了。”
尚彥玄面如死灰,沉默了好長時間,才驟然笑道:“沐空安,你今天的話可真多啊,”
他的臉色突然好看了一些,“你不是向來惜字如金的嗎?今天這麼多話啊,沐空安,我不會是聽你說話最多的人吧?”
尚彥玄這麼想著,突然覺得心情還不錯,如果沐空安真的不在乎他的話,又怎麼會跟自己說那麼多話呢?
“聖子。”沐空安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尚彥玄當然知道沐空安的意思,聖子纔是聽沐空安說話最多的人,不是自己。
尚彥玄冷冷地看著沐空安,好半晌才笑道:“安安,不要惹怒我,要不然……”他的眸子半瞇起來,語帶威脅,“可不僅僅是流血那麼簡單了……”
沐空安有些憐憫地看著他,就像看著自己的庶民,他身上被鮮血染紅,配著尚彥玄先前留下的紅字印子,竟然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妖嬈。
“安安,你乖一點,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尚彥玄沉默了一下,纔開口道,這個幻想在他心中駐紮了多久,他多麼希望還能回到從前迷霧森林的日子,那時候他們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那段日子無疑是快樂的。
沐空安還沒有迴應,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使整個屋子都搖晃起來,幽族獨有的尖銳的哨聲傳來,尚彥玄整個人幾乎都僵硬了,雙目充血地看著沐空安,吼叫著:“沐空安!你做了什麼?!”
沐空安看著他,那目光是讓尚彥玄幾乎凍結的冷淡,他輕輕的慢條斯理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呢,尚彥玄。”
尚彥玄,你知道嗎,你從來都不信任我……
爲什麼幽族一出事就是我?guī)值媚兀?
沐空安輕輕地嘆息,語氣低沉而緩慢,有一種壓抑的曖昧,“我也不知道呢……”那些年,我們遇見的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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