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指撥領(lǐng)導(dǎo)的錯誤，毫不避諱，但高清楊卻連連點頭，笑笑說，“啊，是啊。申校長，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這一點我很放心，但是，辦美術(shù)專業(yè)這個難度還是非常大的……”高清楊一看申琳臉色又變了，忙說，“啊，當(dāng)然也並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法。小申啊，其實我最憂慮的是這個老師的人選。想想，如果要做，那麼就一定要做到最好。這個老師的人選剛纔我已經(jīng)說了，是最大的問題。這樣吧，如果你們能找到個讓我覺得合適滿意的教師，那麼你們辦美術(shù)專業(yè)我就教委再商量商量，看看這政策上能不能給予點支持。”
申琳隨即兩眼放光，充滿了驚喜之色。不過她是個很聰明的人，沒有喜形於色，卻擺出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說，“高局長，你是說真的嗎？”
高清楊笑了笑，說，“當(dāng)然。申校長，我一直都覺得這是你們開設(shè)美術(shù)專業(yè)最大的障礙?！?
申琳微微笑了笑，說，“高局長，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我們的美術(shù)老師已經(jīng)定下來了，而且我相信你會滿意的?！?
高清楊似乎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心不在焉的說，“是誰啊，”
申琳如實的說了出來。高清楊聽完，登時愕然了，半張著嘴巴，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沒有聽明白，接著說，“你，你說什麼，申校長，你再說一遍，是誰？”
申琳看了我一眼說，“小張，你來說吧，高局長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我說的話了?！?
我如實說了。當(dāng)高清楊聽完說到的薛豔豔三個字的時候，神情顯得異常激動。吞吞吐吐的說，“你，你們把豔豔青來給你們當(dāng)美術(shù)老師，這這。”
“這怎麼了，”申琳笑吟吟的說，“高局長，你是不是覺得這不合適。”
“不，不是?！备咔鍡钫f，“豔豔不是在秦臨縣一中做美術(shù)老師，我見過她幾次，她不是很喜歡在那裡的工作嗎？怎麼會……”
聽高清楊這麼一說，我頓時有些明白了，原來高清楊早就在打薛豔豔的注意了，不過人家根本不給他面子。不過想想這朝中有人不僅好做官，工作也好安排，尤其是像薛豔豔這樣的。
申琳當(dāng)下就講溼溼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的講給他聽了，並時不時的推薦我，說這一切功勞的就是我。我沒有想到申琳雖然生了高清楊的氣，但是對他還是很坦誠的，一點也不向他去隱瞞。
高清楊聽完後，顯得異常激動，上下打量著我，用讚賞的口氣說，“恩，小張，辦的確實很好。申校長，我之前怎麼給你說的嘛，小張這人我當(dāng)時看著就說很不錯，工作肯吃苦，肯動腦筋。這是新一代老師學(xué)習(xí)的典範(fàn)?！?
我一時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我有那麼好嗎，高清楊怎麼突然比申琳還了解我了。我謙虛的笑笑說，“高局長，您過獎了。在工作上我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還希望你能多多提寶貴意見?！?
高清楊笑了笑，擺擺手說，“小張啊，我這可是說的實話。像你這麼有上進心的年輕人已經(jīng)不是很多了。我們教育局也新找來幾個大學(xué)生，但工作態(tài)度和小張就不能比了。額，現(xiàn)在中教科203室我想再配個科員，我一直想要找個像小張這麼突出的人?！?
高清楊說著話的時候一直笑吟吟的，而且一直盯著我，我知道他這是在暗示我呢。說實話，當(dāng)時我心裡還是喜憂參半，要知道直接進教育局當(dāng)個科員，按照一般的程序，得要考公務(wù)員，纔有這樣的資格。但是像我這樣通過通過教師的途徑能夠進入的情況卻是少之又少的。不過一如侯門深似海，教育局這地方對我而言可是個很陌生的環(huán)境，而那裡的明爭暗鬥以及錯綜複雜的關(guān)係相信會比學(xué)校更爲(wèi)複雜。
申琳當(dāng)下說，“高局長，你可別想打我的人的注意。小張可是我一手培養(yǎng)的得力助手。你要想人才那些應(yīng)屆畢業(yè)生多著呢?！鄙炅照f話倒也不和高清楊客氣。
高清楊笑了笑說，“這件事情日後再說，我想那還得看小張的意見呢?！备咔鍡钫f著望了我一眼，說，“小張啊，你和豔豔那天再見面了，向她傳達一下我的問候。唉，平時工作也太忙，來我們東平市這麼久了，也沒有好好看看她。”
我心說，你倒是挺會自圓其說，人家說不定是不想見你也說不定。我點點頭，說一定一定。
高清楊隨即說，“小張，這兩天瞅個合適的時間了，帶豔豔過來，我請她吃個飯?！?
我說一定把話帶到。
申琳這時說，“小張，你去看一下我們的車子，我好像有一份資料放在裡面了?！?
我看她和高清楊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勁，估計是想說說悄悄話了。我很知趣的點點頭，當(dāng)下出去了。
我在車裡等了大約十幾分鐘左右，就見申琳突然從裡面出來了。一手掩著臉，像是在哭，眼角紅紅的。她走過來拉開車門，鑽進去，然後帶著憤恨的口氣對我說了一句，“走，去醫(yī)院?！?
我愣了一下，問道，“琳姐，去醫(yī)院，現(xiàn)在？”
“是的，”申琳冷冰冰的說，“我要拿掉這個孩子?！?
不會吧，我以爲(wèi)我自己聽錯了，申琳竟然要去做人流。也不知道她再裡面和高清楊怎麼了，她竟然衝動的要去做人流。我小心的問道，“琳姐，你要考慮清楚啊。這樣做恐怕——”
“你怎麼那麼囉嗦，讓你去就去，趕緊開車。去這裡最近的醫(yī)院。”申琳沒好氣的說。
事到如今，我也不敢在多說廢話了，趕緊發(fā)動車子。
剛開出停車位，見看到高清楊在不遠處用力的招手，同時大聲的呼喊。我看了一眼申琳，申琳看都不看他，只吐了一句，“別理他，開車。”
既然領(lǐng)導(dǎo)都放話了，我還能說什麼，隨即發(fā)動車子。沒有走多遠，申琳的手機就開始響個不停。申琳抄起手機直接按下掛斷鍵，接著又打了過來，申琳再次掛掉，如此往復(fù)三四次，申琳索性直接將手機關(guān)機了，恨恨的吐了一句，“讓你打。”
看來申琳早就打算好了。她找的這家醫(yī)院，做人流是其中的一項重要的項目。我原來一來這會兒醫(yī)院一定是很空閒了，畢竟是下班時間了，沒想到進去的時候卻見大廳裡坐了不少的人，都是在等著去做人流的。而且很多都是年輕輕輕的，不乏一些漂亮的。這些女人大多是單身過來的，要麼就是兩個女人相伴。很少有男人陪伴的。一時間，我和申琳反倒成了衆(zhòng)人的焦點。不時有人投來目光。這目光是複雜的，有好奇，有意外，更多的是羨慕。我甚至聽到有幾個人小聲的竊竊私語議論說著男人如何如何的好了，陪著自己的女朋友來做。我相信申琳也是聽到了，她的表情顯得很不自然。
我們撿了個位置坐下後，我對申琳說，“琳姐，你等著，我去給你掛號。”
我剛要起來，申琳突然拉住我，叫了一聲，“小張?！?
我看了她一眼，申琳滿眼都是茫然和緊張。我輕輕拍拍她的手說，“琳姐，怎麼了?！?
申琳環(huán)顧了一週，聲音帶著顫抖說，“小張，我有些緊張和害怕?！?
不會吧，申琳竟然會害怕，我沒有聽錯吧。我撫了撫她的手，輕聲安慰她說，“琳姐，別擔(dān)心。沒事的?！?
“可，可是?！鄙炅詹幻獍櫰鹆嗣碱^，不安的說，“我聽說這人流很痛，比還生孩子還難受?！?
申琳顯然是有些猶豫了，其實我也不太贊成她這麼做，畢竟，這麼做，傷害的是自己。我說，“琳姐，要不然，我們回去吧，不做了。”
申琳聞聽要回去，連連搖頭，說，“不，我不能回去。我一定要把這個孩子拿掉。”她當(dāng)下看看我說，“小張，你去吧，我沒有事情?！?
這時候她的眼睛裡已經(jīng)沒有了剛纔的慌亂和猶豫不定，就像她平時一樣，充滿了一種堅定。事到如今，我還能說什麼，只能去了。
排隊的人全都是女人，唯獨我是個男的，插在他們中間，就顯得特別的彆扭。前後的人時不時回頭掃我一眼。彷彿我是外國人一樣。
輪到我，我交了錢，那個負責(zé)收賬的護士小姐擡頭看了我一眼，目光裡滿是冰冷，並且充滿了不屑。交了錢，我走過去的時候聽到櫃檯裡面幾個護士在議論。
“真沒有想到，這次竟然有男人來，他還挺有責(zé)任心的。很少見到了。”
“是啊，他女朋友一定很幸福。你看不僅對女朋友很負責(zé)，而且還長的這麼帥。”
“小蘭，你就省省吧。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是他這種長的好看的，還不知道糟蹋了我們多少女同胞呢，我估計這個肯定也是不想負責(zé)，等打掉孩子就直接和人家分手了。”
……
我儘管走的很遠，但依稀仍然可以聽的見，頓時氣的我七竅生煙。這個臭護士，居然這樣詆譭我。
排隊等待其實最爲(wèi)煎熬的。申琳和我坐在一起，身子卻不禁然的慢慢向我靠攏過來，而且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兩個手緊緊抓著我的手，甚至都出汗了?？吹某鰜恚难e一定還是非常緊張的。儘管她臉上是很堅毅而且無所畏懼的樣子。
申琳的頭突然靠在了我的肩膀上，這一切都做的非常自然，我當(dāng)時很意外，微微轉(zhuǎn)過頭看了她一眼。我發(fā)現(xiàn)她的臉有些蒼白，而她抓著我的手在顫抖著。在這個時候，你完全是不能夠把這個平常精明強幹，處事果斷，雷厲風(fēng)行的女領(lǐng)導(dǎo)和現(xiàn)在這個無助的小女人聯(lián)繫在一起的。
也是在那一刻，我的心裡油然而生一種憐惜之情。我想，這種情感應(yīng)該是男人在面對女人顯得無助自然而然都會流露出的情感，這是種本能。我忍不住伸開手臂，輕輕摟住了她，然後儘量把她摟在懷裡。申琳並沒有抵抗，整個身子就這麼完全依偎在了我的懷抱中。腦袋緊緊靠在我的胸口。一隻手臂摟著我的腰。
“小張，抱緊我。”這時，申琳突然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