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眼不見心不煩還是有道理的, 千小何自從搬過去和老杜一組之後,摒除了來自於感情的干擾,讓自己做一個空心的人全心去工作。
很快就有了很大的收穫, 她的關(guān)於埃國的長篇報告文學(xué)終於完成了初稿。
完成了這項最大的任務(wù)之後, 她找時間約傑瑞單獨見了一面, 打算把那根家傳的紅寶石項鍊當(dāng)面還給了他。
有些事她想清楚了, 還是要儘快解決的好。
她斟酌著一字一句, 想著怎麼樣能把傷害降到最低,可她說著說著就發(fā)現(xiàn)了,如果一件事本身就是傷害, 那麼不管你怎麼描述它都是一樣的。
“對不起,傑瑞, 我想我配不上你對我的愛。我來到埃國的初衷就是想徹底與徐經(jīng)緯劃清界限, 認真開展我的事業(yè)。不成想後來在這裡又遇到了他, 還有你……這段時間我們之間發(fā)生了這麼多事,我想我不能再騙自己了, 也不能騙你……我覺得自己像個小人在你和徐經(jīng)緯之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這對你很不公平。現(xiàn)在的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找回我自己,希望你能明白我說的意思。”
傑瑞沒有去拿寶石,而是握住了千小何的雙手, 他的手涼涼的, 握的很緊。
“小何, 你何必戳穿真相呢?我是情願被你選擇的, 我願意等著你, 直到你想好的那天。等結(jié)束了這裡的事情,我可以帶你回英國一起生活, 就假設(shè)你並沒有重遇到徐經(jīng)緯,好嗎?”
他的語氣裡有著不用細細體察就能感到的心灰。有些問題沒有問出口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
千小何沒有回答,她的手動了一下,傑瑞就怔怔的鬆開了。
“這個項鍊你收好,將來送給那個全心愛你的那個女人吧。”
傑瑞苦澀的笑了,“全心的愛……”他對她的愛也是全心的啊,如果兩個人的愛並沒有在一個頻道上,那全不全心又有什麼意義?
“我們以後還能聯(lián)繫嗎?”
“當(dāng)然可以。”千小何肯定的回道。
傑瑞仰著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放手吧,不放手她也會不屬於自己的。
“傑瑞……”
“放心吧,我沒事兒,以前咱們的關(guān)係也挺好的,彼此都比現(xiàn)在輕鬆多了。”
千小何慚愧極了,她不知道說什麼做什麼才能彌補他,“你能這樣想,我心裡好受許多。”
傑瑞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小何,關(guān)於感情這件事,我想再和你說幾句我的看法。”
“嗯,什麼?”
“我不知道以後與你在一起的那個人會不會是徐經(jīng)緯,你別否認,我是在假設(shè)。假設(shè)那個人是他,或者是其他任何一個人,我希望你都能夠打開心胸去喜愛自己,不要去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你很優(yōu)秀很美好,你是值得他人去愛的女孩子,我希望你能夠深知這一點。”
千小何的淚光在睫毛根處閃動,傑瑞的話直接擊中了內(nèi)心。
“我知道了。你也是值得人愛的男人。”
傑瑞粲然一笑,“這我從小就知道了,一直有好多女孩追我。”
“謝謝你。”
“你不是一直想看《天鵝湖》音樂劇嗎?今晚有場次,作爲(wèi)朋友我請你去看吧,你拒絕了我會很傷心的。”傑瑞故作輕鬆的扮著鬼臉。
傑瑞這樣的態(tài)度讓千小何釋然的同時又無比的心疼,“當(dāng)然不會,我一直很想看呢。”
劇院裡座無虛席,臺上的芭蕾舞者翩翩起舞,千小何和傑瑞與所有觀衆(zhòng)一樣沉浸在美妙的舞姿中。
就在臺上王子即將斬殺了巫師的那一刻,砰砰砰!劇院裡響起了接連不斷的槍聲。
後臺的人還沒有意識到什麼,悠揚的樂曲依然播放著。
人們開始尖叫,瘋狂的亂竄想要快點逃出去。
傑瑞緊緊的拉住千小何的手,“不要慌,有我在。”
只有少量的人在最初慌亂的時候逃了出去。
其餘幾百人全部被幾十個蒙面持槍的武裝分子就地圈了起來。
“回去!都給我回去!”他們高喊著,隨意的射殺想要反抗的人。
來看音樂劇的人多半是婦女和兒童,就算有男性青年也無法對抗這麼來勢洶洶的歹徒。
鮮血瞬間染紅了劇院,已經(jīng)有十幾人倒下了。人羣被迫安靜下來,無一人再敢發(fā)出聲音,全都恐懼的等待著天使的降臨。
歹徒們一個個像飢餓的獵鷹一樣,逡巡著有沒有異動。
他們讓所有人一一接受檢查,好確認是否攜帶了武器,確認沒有任何威脅的就把她們分類聚在一起。
千小何忍受著恐懼上前接受檢查,歹徒冰涼的手指摸索著她的身體,就像毒蛇的信子在遊移著,她來埃國兩年之久,遇到過危險無數(shù),而這無疑是離危險最近的一次。
“你,去那邊!”千小何被檢查的人員指去一邊,那裡已經(jīng)有幾個相貌不錯的年輕女孩子挽著彼此瑟瑟發(fā)抖。
“等等,你過來!”忽然千小何被一個歹徒給叫住了,她不敢不從,只好低頭走向他。
“擡起頭來我看看!”那人伸出一隻手捏住了千小何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擡起頭對上他的臉。
瞬間,千小何嚇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這個人她印象深刻,這不是在逃的瑪哈嗎?他怎麼會和這幫人混到一起?
瑪哈勾起嘴角邪惡的笑了,“還記得我嗎?”
千小何恐懼的目光讓他心情愉悅,上次被她坑的窩囊氣總算好受些了。
瑪哈衝他的同夥們說道,“這個女人和我有仇,把她交到我這邊來。”
同夥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使勁一推千小何,她就跌進了一羣哭都不敢大聲的孩子堆裡。
劇院有很多個房間,人質(zhì)們被安置在這些房間裡,歹徒們各自守著門。
警方反應(yīng)迅速,很快就出動大批人力包圍了整個劇院,但是由於人質(zhì)衆(zhòng)多,爲(wèi)了減少傷亡,只能維持對峙狀態(tài)。
整個事件迅速擴散,引起了整個國際社會的巨大關(guān)注。
歹徒們切斷了劇院裡的信號,並且拒絕與警方溝通,此時的劇院如同一個壓抑的孤島。
直到三個小時過去了,歹徒才通過喊話的方式提出了訴求,他們要求ZF下臺,從爭議地區(qū)撤軍,並且釋放之前因某次惡性事件關(guān)押起來的同夥。
警方和政府方面的談判人員積極想辦法尋求與歹徒的談判。
千小何和一羣年齡不等的孩子們關(guān)押在一起,她是這羣人裡年紀(jì)最大的,孩子們自然而然的以她爲(wèi)中心,有兩個離開了媽媽的小孩子主動往她懷裡湊。
孩子們哭累了,又冷又餓。
瑪哈從外面進來,冷笑的看向千小何,他蹲在她的面前,“你說我要怎麼對你好呢?直接殺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我一直在想怎麼折磨你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話音一落,瑪哈毫不留情的扇了千小何左右各一個耳光,白嫩的臉頰瞬間就紅腫了,鼻血流了出來。
千小何怕到極致之後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她是見過危險的人,以前跟著老杜也有好幾次差點遇險,沒有人不想活著,但是如果命運決定讓她今天交代在這裡,她接受。身邊有這麼多可愛的孩子對比著,她已經(jīng)比他們幸運的多了。
她眼神凌厲的看著瑪哈,毫無畏懼,“上次短短的接觸,我還以爲(wèi)你是一個良知未滅的人,沒想到是我看走了眼!你從一個迪瓦拉人崇敬的英雄變成了一個敗類,一個恥辱!”
啪的一聲,瑪哈又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直接把她扇倒在地,他一腳踩上她的肚子,惡狠狠的說道,“我從來沒有什麼良知,我做的一切都是爲(wèi)了迪瓦拉!我怎麼可能是迪瓦拉的恥辱!你這個女人找死!”
說完他就要重重的踩下去。
“你外逃的這段時間裡,老族長已經(jīng)過世了!”
踩踏的動作頓住了,“什麼?你再說一遍!”迪瓦拉地處深山,通訊落後,瑪哈在外東躲西藏的很可能不知道族裡的消息,還真讓千小何給蒙對了,這個消息是她前一段時間聽徐經(jīng)緯偶爾提起的。
“就是你聽到的那樣,不信你想辦法讓你的人回去問問,我騙你有意義嗎?”
“你是怎麼知道的?”瑪哈對她的話抱有懷疑。
“我可不是你這種整天想著搞大事情的人,我只是不定期去給部落裡的老人孩子們送點吃的而已,他們需要的什麼?不過是吃飽穿暖,而你帶給了他們什麼呢?你帶給他們的只有不安!”
瑪哈收了腳,臉上滿是掩蓋不住的悲傷。
“老族長有沒有留話給我?”
千小何清楚的說道,“老族長知道我是記者,認識警察。他讓人留話給我,讓我想辦法轉(zhuǎn)達給你,讓你好好帶領(lǐng)族人,不要做傷天害理的事。”
“你胡說!你瞎編的!”瑪哈突然狂暴。
“你愛信不信,老族長以前有沒有對你說過這種話,你比誰都清楚!”
瑪哈愣在原地,是的,老族長之前經(jīng)常對他說這種話,他在外面做的事都太危險,老族長一直很擔(dān)心他。
千小何看他的樣子,心裡小小的鬆了一口氣,幸好她識人的本領(lǐng)還不錯,她後來一直沒有去過迪瓦拉,又怎麼可能知道老族長的遺言呢?她不過是憑著對老族長的初次印象自己推斷的罷了。
這個消息和這些話給了瑪哈重擊,讓他一直難以消化。他不再動手,“你不要以爲(wèi)這樣我就會放過你,上次你坑我的事情還沒過去。”
千小何在這個問題上無可辯解。
“求你能不能給孩子們送點吃的,要不然給點水也行,這樣下去不用你們動手也挺不了多久。”
“沒有,頭兒都計劃好了,有步驟的,我在這裡說話不算。你們都忍著吧,能活到最後就不錯了。”瑪哈一句話說完,嚇的好些孩子們大哭起來。
“別哭!再哭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們。”
說完他砰的關(guān)上門出去了。
已經(jīng)過去了六七個小時,天還沒有亮。警方企圖強攻的時候雙方交火,犧牲了一名警察,歹徒也有一定數(shù)量的傷亡。
歹徒終於同意與對方派出的人談判。
外面人聲鼎沸,劇院裡面卻非常安靜。特別是千小何這間,孩子們都睡著了。
吱呀~門開了,千小何警醒的睜開了眼,是瑪哈。
他往她懷裡丟了兩瓶礦泉水和一個麪包,“吃吧,別餓死了,我還要好好折磨你呢,現(xiàn)在不會讓你死。”
要不是場合不對,千小何都想對他說謝謝了。
她是個大人都口渴的受不了了,更別說孩子們了,明天白天還不給水和食物的話很快就會撐不住的。
瑪哈即將關(guān)門出去的時候,背後傳來了千小何的聲音,“你這樣幫不了迪瓦拉,只會給迪瓦拉帶來災(zāi)難。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回頭是岸。”
瑪哈站在門口背對著她,“我這樣還回的了頭嗎?”說完就大步出去了。
千小何把孩子們一一叫醒,挨個給喂水,把水平均分給了孩子們,自己一口也沒喝,她畢竟是大人,忍耐力要比孩子好。
外面的首輪談判以失敗告終。
天亮了。
受傷的歹徒有了發(fā)熱的跡象,傷口感染了,情況很不好。歹徒對外喊話希望叫一名醫(yī)生進來。
這個時候傑瑞從人質(zhì)中站了出來,主動去給歹徒治傷,除了救人是醫(yī)生的天職的之外,這種大型劫持人質(zhì)事件往往是成年男子最先被殺害,他要給自己爭取活命的籌碼。
他是醫(yī)生,有傷病就一定會好好治療,哪怕治好之後再親手殺了呢。
他的外套裡藏了一把小巧的□□,檢查他的那個歹徒從他身上搜到了寶石項鍊之後一高興就大意了。
談判一直在進行著,沒白天沒黑夜,無論是裡面的人還是外面的人都越來越焦躁。
徐經(jīng)緯他們分隊也一直在外守著,聽候指揮部的指揮。
老杜還有艾麗莎打他的私人電話一直打不通,所以他在外面守了一夜了都還不知道千小何和傑瑞在裡面。
直到白天,警方允許少量媒體進入允許範(fàn)圍,他才見到了跟著媒體朋友進來的艾麗莎,這也才知道了千小何就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