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聖若安離開,艾華斯才走向了墮天司消失的地方。
他微微伸出手來,觸碰虛空。
如水波般的漣漪浮起,一枚符文從中浮現(xiàn)出來。
它扭曲現(xiàn)實、不斷變化,最終變成了墮天司的羽毛的樣子並穩(wěn)定下來。
——這是天司碎片。
心情有些複雜的握著那根紫黑色的羽毛,艾華斯眼前浮現(xiàn)出了系統(tǒng)面板:
【天司碎片-墮與罪之碎片】
【——墮落與罪惡的法則,墮天司力量的殘留。以恰當?shù)姆绞绞褂?,有機會成爲墮天司或是罪天司?!?
只有短短兩行,信息量卻是嚇人。
“……準備好了嗎,維涅斯?”
艾華斯輕聲說著,召喚出了法之書。
【當然】
夜魔的聲音在艾華斯腦中響起。
於是艾華斯從中抽出了夜魔的大罪卡,並將這羽毛逐漸貼近大罪卡。
當它接觸大罪卡的瞬間,兩者同時迸發(fā)出紫色的光輝。
那透明如紫水晶的卡片,突然有了顏色、變成了維涅斯的模樣!
只是此刻的維涅斯看上去比先前大了幾歲,身材成熟了許多。
她的頭髮漆黑如墨,與夜幕融合在一起。
【大罪:墮落之維涅斯(戀人、惡魔)】
【等級:51】
【超越道途,屬性暗】
【正位召喚·墮落之影】
【必要:暗5】
【即時,非接觸,立即生效】
【效果:召喚墮落的力量於目標地點製造自己或目標的墮落之影,持續(xù)八分鐘;墮落之影聽命於維涅斯,擁有對方所有能力、記憶,並持有本體80%力量;如果墮落之影殺死本體,則將永久取代對方;同時只能存在一個墮落之影】
【逆位召喚·維涅斯】
【必要:暗5】
【維持:暗5*每日】
【動作,召喚】
【效果:召喚嫉妒之獸·維涅斯爲你作戰(zhàn),維涅斯被視爲召喚物;非戰(zhàn)鬥狀態(tài)下,嫉妒之獸·維涅斯可化爲夜鴉,進入跟隨狀態(tài);同時只能存在一隻大罪之獸】
【權柄:大罪烙印·罪孽纏身、大罪烙印·惡魔轉化】
“到手!”
艾華斯猛然一揮拳,掩飾不住的驚喜讓他眼睛都亮了起來。
如艾華斯所想的一般——
維涅斯果然拿到了墮天司的權柄!
夢界,水晶山脈。這是以冰爲巖石,以雪爲土壤的透明山脈。
盤踞於冰山之上的銀冕之龍突然睜開眼睛。
因爲他身下的那座冰山突然迸出了裂紋。
“安靜,”銀冕之龍的聲音淡漠無情,“和你沒關係。”
“怎麼就……和我沒關係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祂身下的冰山深處響起,一個暗紅色的影子如鏡面般貼近銀冕之龍身下:“我高興,不行嗎——伏提庚?還想竊取我的身份多久,嗯?你這小偷……”
“只是借用了你的名字而已,亞瑟?!?
銀冕之龍平靜的說道:“他們從最開始認識的就是我,談不上欺騙。”
“哦?嗯……哼哼……”
冰山之下的魔龍哼唧了兩聲,那紅色的魔影便再度消散。
夢界,原始曠野。
任何沒有被天司以上的力量佔據(jù)或影響的領地,都叫做原始曠野。由衆(zhòng)生的每一個混沌的、無意義的夢境所構成,佔據(jù)了夢界80%以上的區(qū)域。
在一座釣魚小屋前,重傷的天羅剎倚靠著白獅,身旁兩位幽靈侍女正在治療他。
而他也鬆了口氣,放鬆了下來:“那小狐貍……做到了啊。
“哈哈哈哈,得慶祝一下!上酒!”
“您已經(jīng)戒酒了,天羅剎大人!”
其中一位侍女警告道。
“嘖……”天羅剎嘖了一聲,還以爲能矇混過關。
夢界,琥珀林。
這裡沒有任何生機、任何生命,只有一棵又一棵的琥珀樹——說是樹,但看起來更像是琥珀打造而成的墓碑。每一個墓碑之上,都寫著一個名字。
而在最大的那塊琥珀裡面,白髮白翼的有翼者少女微微顫動了一下眼睛、隨後繼續(xù)陷入了沉睡。緊靠在琥珀身側,還安靜的躺著一顆巨大的白色顱骨——那並非是人類的顱骨,但看不出是什麼動物。它的瞳底燃燒著琥珀色的火焰,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夢界,巨樹之國。
這裡到處是森林,每一棵樹木都有至少三十米高。下面的空間幽暗而清涼,天空中則是永恆燃燒著的太陽。被司燭、曦天司或是燭天司選中的人類與精靈,在死後都會生活在這裡……這裡是純粹的善人之國,無憂無慮的“天堂”。司燭平時也會待在這裡。
“永恆先鋒”卡斯滕寧正單膝跪在司燭面前,在懺悔自己又損壞了司燭所賜予的神器……而司燭則是心平氣和的舔舐著他身上的傷口。那些傷口就像是被橡皮擦擦拭過一樣,像是從未出現(xiàn)過般依次消散。
“如何?”
司燭發(fā)出沉穩(wěn)而溫柔的聲音:“我的孩子所引發(fā)的奇蹟。”
“……確實如您所說。”
卡斯滕寧低頭承認,但又有些躁動不安:“可爲什麼第一個被開闢的,卻是超越之路?這恐怕會讓物質界動盪不安……”
“羲要離開,這是必然?!?
司燭溫聲道:“和平也好,動盪也好。那是衆(zhòng)生的選擇。我們只需守望即可?!?
“您說的是。”
“不過在那之前,我先去一趟源河,”司燭擡起頭來,“把若安那孩子帶回來……她是個很溫柔的孩子,你們會喜歡她的?!?
夢界,灰洞。
昔日的灰天司所開闢的活動巢穴。它可能出現(xiàn)在夢界的任何地方、模擬成任何形式……比如說變成他人經(jīng)常出入的商鋪隔壁的房間、或是密林深處的另一條岔路,以此捕獲遊蕩的幻魔。
除卻它真正的主人之外,沒有人知道灰洞的真實形態(tài)。它此刻變成了一家有著不少客人的咖啡廳,而一個沒有五官的黑衣人,與白袍焰發(fā)的洛基樞機則坐在一起。
“我想,大約墮天司的確死了——”
身穿黑色西裝的無臉男,搖頭晃腦的說道:“你怎麼看,洛基?”
“好死。”
洛基簡要的答道:“艾華斯的能力,確實超出了我的想象,是我輸了。”
無臉人笑瞇瞇的反問道:“就算可能讓環(huán)天司陰謀得逞?”
“……那也自有艾華斯會去對付他?!?
洛基平靜說著,站起身來恭敬的向鱗羽之主行禮:“如今時代開始變動……我要繼續(xù)前行了,吾主?!?
“哦?成爲天司嗎?現(xiàn)在?”
鱗羽之主雙手抱胸,身體後仰,饒有興趣的說道:“沒有逃跑,反倒是向著終局走來嗎?我把你從司燭那裡要過來,可不是看著你去送死的?!?
“我會改變命運終局的。無論成功與否……都會讓您愉悅的,吾主。”
洛基一字一句的說道:“請將灰天司的碎片賜予我吧?!?
鱗羽之主輕笑道:“那東西……不是一早就在伱身上了嗎?”
隨著他聲音落下,洛基突然發(fā)覺——自己似乎想起來了什麼曾經(jīng)遺忘的力量。
但那根本就不可能!他的靈魂從源河之中被打撈出來之時,乾乾淨淨、孑然一身、沒有帶著任何東西……
毫無疑問,那是謊言!
然而它卻已經(jīng)變成了現(xiàn)實。
【謊言】的權柄,被鱗羽之主遞交到了洛基身上。
“灰洞”的僞飾逐漸坍塌,而鱗羽之主則站起身來、化爲一團虛無。
——夢界……聚焦點。
六大元素的交匯之地中,極爲突兀的矗立著一座豪華別墅。
環(huán)天司身穿法蘭絨質地的睡衣睡褲,沉默的走到飲水機前。
打開飲水機,裡面出來的卻是帶著冰塊的可樂。
電視中循環(huán)播放著他已經(jīng)看過不知道多少遍的春晚小品,環(huán)天司理也不理從旁邊走過。家中的每一個房間都亮著燈,卻沒有任何生活氣息……或者說,沒有“活人的味道”。
這裡沒有任何人。
沒有靈魂,沒有使徒,沒有朋友。
在另一個房間裡,開著的電腦上掛著一個他從未關閉的遊戲。那原本應該是一個網(wǎng)遊,然而如今裡面卻只有一個“玩家”。
遊戲的名字叫做——《銜尾之環(huán)》。
環(huán)天司沒有任何操作,“遊戲”就在自主運行——玩家擊敗了墮天司,正在收取掉落的材料與裝備。對話框不斷跳過隊友的誇讚與感慨,而環(huán)天司注視著這一切、冰冷淡漠的蛇瞳之中沒有任何人類的感情。
“……稍微出了點意外啊。”
環(huán)天司的語氣平靜如常:“不過無所謂。這點變數(shù)是在接受範圍內(nèi)的?!?
他自言自語著。
他走到電腦桌旁,坐在椅子上。左手拿起了一個昏黃色的相片。
那上面是燦爛笑著的路西菲爾。用非常平凡、與這豪華別墅的“裝修風格”完全不同,充滿了廉價工業(yè)氣息的青綠色塑料框將其裝裱。
理所當然的,環(huán)天司不可能用照相機拍攝路西菲爾——這是他後來得到“嬗變”之法則之後,憑藉記憶與想象創(chuàng)造出來的物件。
甚至這整棟別墅,都是藉由環(huán)天司的想象創(chuàng)造出來的東西,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那照片的下面,用紅色的筆打著印記。
六個紅色的×,以及兩個紅色的√。
八次輪迴,八次死亡。如今已經(jīng)是第九次了。這是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銜尾之環(huán)……完全抽乾了他的力量。這樣就算他還能重生……在他復生之前,一切也會結束。
沒有第十次了。
環(huán)天司凝視著它許久,右手拿著筆,思考著什麼。
但他放下了筆,沉思許久,還是慢慢鬆開了手。
“——這個,不需要了?!?
他低聲說道。
那照片跌落到地面之前便化爲了細沙徹底消失,甚至連跌到地上的聲音都沒有。
“下一個是誰?影天司嗎?”
環(huán)天司自言自語著,又像是放棄了什麼執(zhí)念:“算了,無所謂……哪個都行。”
他站了起來。拉開窗簾,看向外面。
“快了……就快了……”
從別墅內(nèi)部的窗戶往外看,看到的並非是六大元素共振的奇景。
他從來都看不到那些景色。
——而當他望向屋外時,看到的永遠都是時間被凝固之後的昏黃色。
他從最開始就不屬於這個時間線。
因此他也無法真正得到這個時間線上的任何東西。
“【虛空之低語】……世界之死……”
環(huán)天司低聲呢喃著來自末日之時得到的知識。
僅僅只是如此,他的蛇瞳就逐漸染上昏黃,表情仍舊淡漠無情:“等著瞧吧。”
只是剛剛攥著相框的左手微微攥緊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