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頹然的坐在地上,望著那天上來來回回的彩雲,心中已經亂了套,自己就要死了,國難就要來了,那相柳,不是在開玩笑吧。這的確是莫言不能接受的壞消息,莫言一直堅信那宿命是可以被改變的,即便是對那宿命的結局無可奈何,至少自己能做些事情,讓這過程更好一些,只是這當頭一棒般的消息,讓他頓時亂了方寸,一個月的時間,他又能改變什麼呢?
“不如逃到國外,等風聲過去再說。”這個想法一下子佔據了他的心頭,但是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笑話,宋安瀾那老傢伙給老子吃了共命符,還是跑不掉的。”他喃喃自語道。
到底要怎麼辦,莫言心中已經沒了主意,自己一直追求的,是很簡單的東西,莫言始終記得餘老道慘死在巨饒的那一夜,他恨,恨自己沒有能力去保護自己所愛的人,他恨,恨自己沒有錢,餘老道才拼了老命的去做那件事情。
如今他終於有了很多很多的錢,卻要死了,不由的很是傷心長嘆一聲“哎,果然,人生最大的悲哀,是有錢沒命花啊!”
“恐怕不是這樣吧。”一個身披金黃龍袍的金髮老者慢慢的從迴廊之中走了出來。
“你是誰?”莫言警覺的站了起來,問道。
“莫言,這麼快就不認得我了嗎,苦海幽州,五爪神龍,莫言,我自由了,這一切,都是因爲你,老朽卻要來道聲謝才走的。”那老者衝著莫言拱手相謝道。
“算了算了,小事一樁,不過,我還未曾見到那樣東西,你又是怎麼出來的?”莫言疑惑的問道,自己只是擊殺了那銀狼和海東青而已,並不曾將那東西拿到,而這孽龍就已經恢復了本身。
“東西,是死的,沒有銀狼和海東青的靈力維持,就會失去了作用,這三百年來,與其說銀狼和海東青守護在這裡,倒不如說是被那東西困在了這裡,來吧,與我去拿那東西。”孽龍拉住莫言的手,就要往裡面走。
“唉,算了,老龍,你大概還不知道,相柳告訴我,國難就在一個月之後,老子這次必死無疑,沒用了,拿什麼都沒用了。因爲,老子死定了,哈哈哈。”莫言瘋狂的大笑起來,像是失去了理智的瘋子一般,只是兩行渾濁的淚水,已經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
“那又怎樣,你難道忘記了那些信仰不成,就坐在這裡等死嗎,哪怕是死,也要讓這賊老天知道,自己不是任人宰割的芻狗,也要讓這賊老天害怕,顫抖,你怕了嗎,懦夫!”那孽龍勃然大怒,一把扯過莫言,貼著他的臉,破口大罵起來。
莫言木然的看著眼前暴怒的孽龍,一句話也不說,那孽龍罵了一陣,見莫言眼中已經是茫茫一片,“啪啪”兩個大大的巴掌就扇了過去,將莫言打到在地,莫言捱了兩個巴掌,卻還是那般失神模樣,不由的真正觸怒了孽龍,那孽龍顧不得自己老鼻子老臉,竟然嚎叫著撲了上去,騎在莫言的身上,左右開弓,暴揍起來。
麻木,痛苦,掙扎,失落,孽龍身下的莫言百感交集,任由那雨點般的拳頭落在自己的身上。
“哈哈,莫言,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愛好。”左先生的笑聲突然傳了過來。
孽龍一把拉起莫言,厲聲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這,恐怕要問莫言了。”輕輕的,如同天籟般的動人聲音,從人羣中傳來。
“若蓉。”莫言擡起頭來,一眼就看到了左先生身邊的曹若蓉。
“若蓉,你醒了,你還好嗎,他們,沒有爲難你吧。”莫言急切的問道。
“呵呵,我當然好,他們又怎麼敢爲難我呢,左護法,你要爲難我嗎?”曹若蓉婉婉一笑,對著左先生道。
那左先生臉上立時擺出一副恭敬的模樣,低頭應道:“老母在上,屬下不敢。”
“老母?若蓉,他在說什麼?”莫言茫然的問道。
“左護法,看來監正大人,有很多問題呢,你來回答他吧。”曹若蓉冷冷的說道。
“是。”左先生應了一聲,轉過身來,對莫言說:“監正大人,這位正是我們聖教老母,我早就給你說過,一切都是註定的,一切都逃不過老母的掌心,你只不過是棋子罷了。你現在還不明白嗎,蠢材!”
“你,你是無生老母?”莫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著曹若蓉顫聲問道。
“正是。”曹若蓉點點頭,傲然說道。
“這一切,都是你佈下的局?”
“沒錯,朱正西,釋永金,方益之還有你,都是我選中的棋子,當然,如今的大明,也只有你們才能走進這裡,只不過,我沒有想到,釋永金和方益之,如此不堪,倒是你,總有讓人吃驚的表現。”曹若蓉淡淡的說道。
“那,那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是一點?”莫言遲疑了片刻,問道。
“莫言,你太幼稚了,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爲了今天這個局面,忘記過去吧,那些,都是假的,那些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罷了。”曹若蓉戲謔的答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若蓉,我寧願來這裡送死,也要救你出去,卻,卻是我一廂情願,哈哈哈,我真是個傻瓜,我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哈哈哈”
“誰說不是呢,莫言,你真的好傻,好傻,爲了一個女人,竟然連命都不要了。”曹若蓉突然換了個語調,溫柔的說。
“若蓉,爲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的,若蓉,回到我的身邊好不好?”莫言突然癡了一樣說道。
“莫言,你瘋了不成,這種蛇蠍女人,你,你竟然如此癡迷,你對得起欽天監歷代的先輩嗎,你對得起京師地下百萬的亡魂嗎,你,你這個畜牲!”孽龍一腳將莫言踹到在地,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莫言,你說的是真的嗎,爲了我,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嗎,我好感動,好感動呢。”曹若蓉輕輕的扶起地上的莫言,將身子緊緊的貼著莫言,嬌聲說道。
一股熟悉的香味從曹若蓉的髮梢傳到莫言的鼻子中,一幕幕的往昔如同畫片一般閃過莫言的心頭,第一次相見時的一見鍾情,飛機上髮梢的香氣,宣州荒山上的生死相依,淚水,如同不可抑制的涌泉一般,流淌了下來。
“若蓉,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
“莫言,我就知道,你好愛我的,爲了我,什麼都可以,是真的嗎,
真的什麼都可以嗎?”曹若蓉在莫言面頰上輕輕一吻,問道。
“什麼都可以,死也可以。”莫言點點頭,毫不猶豫的說。
“那麼,去殺了這個老傢伙。”曹若蓉冰冷的說道。
“好,殺了他。”莫言木然的點點頭,抽出了延陵劍,轉過身來,看著那滿臉詫異的孽龍。
“豎子不可教也,莫言,你太讓我失望了,死吧,妖女。”孽龍大吼一聲,身上金光一閃,又生出了三隻手臂,五隻手臂化作五隻鋒利的龍爪,飛身撲向了曹若蓉。
黑色的氣盾將曹若蓉等人一起罩住,莫言已經迎著孽龍,撲身而上,“噗嗤”一聲,延陵劍插入了孽龍的胸口,孽龍緊緊的抓著莫言的身體,不敢相信他真的殺了自己。
“你,你……”
“那些信仰,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安心去吧。”莫言輕輕的附在孽龍耳邊,抱著孽龍那被延陵劍吸乾的身體,輕輕的說。
氣盾散去,曹若蓉像是個得了糖果的小姑娘,一蹦一跳的撲入了莫言懷中,高興的說:“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爲了我,什麼都可以做,我,好幸福,好愛你。”
左先生呵呵一笑,拍著手道:“這下可好了,咱們是不打不相識,都說有情人終成眷屬,如今看到這番良辰美景,連我這個老漢子都要感動一番,這種時候,又怎的少得了一二個見證,來啊,把人帶上來。”
一陣腳步聲傳來,兩個羅教弟子拖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走了進來,莫言眉頭一皺,那人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傷,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雖然粗略的包紮過了,但是那繃帶之上漆黑的血垢,還有那不失流淌出來的膿水,都在說明著此人曾經遭受過非人的創傷。
“這人是?”莫言出聲問道。
“一個老朋友,一個讓你頭疼的老朋友。”曹若蓉神秘的笑了笑,走到那人跟前,一把揪住那人的頭髮,一張憤怒卻熟悉的面孔擺在了莫言的眼前。
“老範,你怎麼會在這裡。”莫言面上一緊,驚聲問道。
“逆賊!你不得好死!”那渾身是血的人,正是範伯仲。
“老範,你……哎”莫言長嘆一聲,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他想知道的,卻已經不需要回答了。那數千欽天衛軍士,怕是一個也沒有活下來了。
“呵呵,監正大人何必掛懷,不過數千軍士而已,咱們羅教弟子早有百萬之衆,若是監正大人喜歡,等咱們坐了龍庭,再建他十個八個欽天衛,也不是難事。”左先生笑道。
“你……”莫言怒目而視,九隻蛇頭一躍而出,虎視眈眈的看著猶自微笑的左先生,那左先生嚇了一跳,連退數步,左右衆人,紛紛亮出了兵器,緊張的看著暴怒的莫言。
“唉,時不我待,也罷也罷。”莫言嘆了口氣,終是收起了蛇頭,轉身自己走了出去。
“逆賊,一千一百三十八名弟兄,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範伯仲的聲音遠遠的從莫言的背後傳來,莫言止住腳步,看看那雲彩斑斕的內室天空,輕輕的說了一句:“深恩負盡。”哈哈大笑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