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驀地鬆開了拉著他的手,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爲(wèi)何在幾秒之前,會不顧一切上前抓住他的手。
潛意識裡,當(dāng)我莫名被侮辱、被一個陌生男人輕薄之後,他突然出現(xiàn)、站在那裡,我心裡第一反應(yīng)是那四個字:“他在真好”。
當(dāng)他轉(zhuǎn)身的那一刻,我不由自主地上前了,我試圖阻止他的離開。
可是,他卻回頭對我說,“許舒貝,不過一年而已。”
我聽得懂這句話裡的含義,心裡升騰起來的那一點點火花,“噌”地便熄滅了。
“是,不過一年而已!”我眼裡的情意一下便熄滅了,我再度擡頭,以冰冷的眼神面對他同樣冰冷的眼神,彷彿四道寒冰迅凝結(jié)成冰柱,將我們彼此的心冰凍並且徹底推離至兩端。
那一刻,心又碎了一次。明明再見到他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是在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不如不見。
“筠子,你怎麼也在這裡?”阿柔這時候走上前來,看著盛筠說道。
“我陪客戶來吃飯,剛剛把客戶送走。阿柔,好久不見了。”盛筠沒有理會我的話,隨後對阿柔說道。
“怎麼對舒貝這麼冷淡呢?舒貝都被人打了,那個人一直說舒貝和他上船然後翻臉不認賬之類的,不會是舒貝以前陪過的客戶吧?”阿柔故作平常的語氣說道,可是話語裡,卻藏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
我聽得出來,不禁看了她一眼,她看著我,眼神依然不甘示弱:“舒貝,我也只是隨口一說,你也別往心裡去。”
“他可能認錯人了吧,他一開始拉住我不讓我走的時候,嘴裡一直喊著阿柔。而且,喊了不止一遍。”我當(dāng)仁不讓地說道,隨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冷冷地說,“我?guī)湍銚鯙?zāi)了,你再早來幾分鐘,捱打的或許是你,不謝!”
我話音剛落,凌嶽突然走到我的身旁攬住我的肩膀,對盛筠笑嘻嘻地說:“我說盛大總裁,我在這旁邊看了半天了,你對你老婆就這麼冷淡,怪不得……嘿嘿。”
他話裡有著極大的深意,盛筠頓時臉色冰冷地看著他問,“怪不得什麼?”
“怪不得你老婆那麼辛苦,放著大好的總裁夫人不當(dāng),偏偏要自立門戶。都說沒有男人疼的女人才會逼自己堅強和獨立,看來,這是真的嘛!”凌嶽陰陽怪調(diào)地說道,隨後摟著我的肩膀說,“小少婦,你不如和他離了跟我,我保證不會讓你過這種喪偶式的生活,如何?”
“凌嶽,你能不能給我閉嘴?我和你不熟,謝謝。”我推開了他那隻比女人的手還要修長纖細的手,嫌棄地說道。
“嘴巴長了自然是要說話的,怎麼能夠讓我閉嘴呢?讓我閉嘴的方法只有一種,不過……我猜你肯定不會願意,”凌嶽說完,湊到我的耳邊說,“那就是……在牀上。”
盛筠顯然聽到了凌嶽所說的話,但是他依然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他目光冷冷地望著我們,一臉無動於衷的表情。
看來,他真的不在乎了。
“放開你的手!”我懶得理會凌嶽無賴的模樣,於是用力推開了他的手。
誰知道當(dāng)我推開他的手時,他乾乾脆脆手自然下滑,直接摟住了我的腰。我驚慌失色,連忙失聲喊了一句,“凌嶽!你神經(jīng)病!”
我話音剛落,盛筠突然用力拽了我一把,他直接把我拽到他的身後,看著凌嶽冷冷地說,“她目前還是我的妻子!凌嶽,你不要在我面前故意挑釁!”
我被他擋在了身後,他的手還緊緊拽住我的手。原本他的動作讓我覺得他對我還有餘情,可是他的話卻讓我瞬間夢醒。
“喲……”凌嶽環(huán)抱著雙手,神情不屑又輕佻地看著盛筠,隨後笑著說道,“盛大總裁真是逗呢,人家承認是你老婆的時候,你要推開人家的手。人家不認你了想跟我走了,你又拽到你後面了。要我說,別人給你兒子都生了,你怎麼就好意思不給個名分呢?她要是阿貓阿狗也就罷了,玩玩就扔我也能理解,關(guān)鍵我覺得她挺有腦子的,你幹嘛這麼對人家?”
凌嶽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這一副邏輯,竟讓人一下找不到理由來反駁。我和盛筠之間的糾葛,在他眼裡不過是如此輕飄的一件事,就彷彿不過是上街買菜、買與不買這麼簡單。
“我們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我希望你離舒貝遠點兒,下次你要是再對她獻殷勤,我不會對你客氣。”盛筠冷冷說道。
“盛大總裁,我知道你是家大業(yè)大的富三代,和我們這種窮苦人家出來混的孩子不一樣。你高貴你要啥有啥,看不起我這混混出身的暴發(fā)戶,我能夠理解,但是……我凌嶽混蛋歸混蛋,花心歸花心,我可做不到像你這樣,看到自己的女人受了辱,還能做到如此淡定。”凌嶽故意挑釁地說道。
“如果你不多管閒事的話,或許我也不會淡定,”盛筠看著凌嶽說道,隨後轉(zhuǎn)身對我說,“你爲(wèi)什麼在這裡?你和他一起來的?”
我剛想說話,這時候邰子謙已經(jīng)被一幫工程師們架著從包廂裡出來,他很顯然已經(jīng)喝得爛醉如泥,被兩位身材高大的工程師攙扶著,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舒……舒貝。”邰子謙原本還踉蹌著,當(dāng)看到我的那一刻,他一下推開了身邊的兩個人,隨後歪歪扭扭地走到我身邊。
我見他快要摔倒,於是連忙扶住了他。
“你……你的臉怎麼了?走,我……我?guī)闳メt(yī)院。”他喝多了酒,嘴裡濃濃的酒氣,臉色潮紅得很。
可是即便他醉成這樣,他還是一眼看到了我臉上的傷。我知道他是爲(wèi)了我的企業(yè),爲(wèi)了我能夠迅速在許氏開展業(yè)務(wù),所以才拼命陪這一幫工程師喝酒,籠絡(luò)好關(guān)係,保證項目不會因爲(wèi)我們的突然接手而中斷。
那一刻,我心裡對邰子謙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愧疚,我連忙說:“我沒事,子謙,你這是喝了多少?”
“許總,邰總給我們每個人都敬了酒,囑咐我們一定要好好把項目抓牢,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項目主管連忙對我說道。
他之前就喝了不少,他輪著敬了這麼多人,這麼多人再回敬他,即便他是海量,這麼喝也早就倒下了。
“我……我沒事,我……我這就送你去醫(yī)院。發(fā)生什麼了?爲(wèi)什麼這裡這麼多人?”邰子謙支支吾吾地說道,隨後大概是酒勁上頭,就這樣慢悠悠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對舒貝好的男人,還真是前仆後繼呢。嘖嘖……這種豔福,真是讓人羨慕啊。”阿柔又怪聲怪氣地說了一句。
我已經(jīng)懶得理會現(xiàn)場亂糟糟的一片了,我連忙叫自己的員工把邰子謙扶起來,見他臉色不對,似乎有酒精中毒的徵兆,於是連忙讓員工把他扶到我的車後座上,準備開車帶他去醫(yī)院。
我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盛筠和凌嶽竟都跟著我們一起來到了停車場。
我準備開車的時候,一個員工攔住了我說:“許總,您也喝了不少,別開車了,太危險。”
“你們都喝了酒,我得把他趕緊送醫(yī)院去。這附近就有一家醫(yī)院,拐個彎就到了。你幫我把其他員工一一送回家去,我?guī)銈冔⒖側(cè)メt(yī)院看看。”我焦急地說道。
這時候,盛筠突然走上前來,他拉開車門,對我簡簡單單說了兩個字:“下車。”
“不必了,我可以開。”我有些詫異,但還是冷冷說道。
他直截了當(dāng)?shù)匕盐覐鸟{駛室裡抱了下來,隨後自己坐上了駕駛室,見我愣在原地,於是對我說:“還愣著幹什麼?上車!”
我看邰子謙的情況越來越不對勁,於是連忙上了車,盛筠熟練地發(fā)動了油門,開著車飛快地帶著我們往醫(yī)院的方向跑去。
從後視鏡裡,我看到人羣中多了小蕓和朵朵這對母女,小蕓身上的迎賓服十分顯眼,而朵朵穿著一身粉色的公主裙站在那裡看著我們的離去……
我們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當(dāng)盛筠把我們帶到醫(yī)院之後,他和我一起攙扶著邰子謙從車上下來,我們直接送進了急診室裡,這亂糟糟的一切這才終於有了一些眉目。
我累得滿頭大汗,癱坐在長椅上,看著醫(yī)生和護士開始爲(wèi)邰子謙進行處理。
盛筠坐在我的旁邊,我們兩先是各自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突然說:“讓護士幫你清理一下傷口吧。”
“沒事,小傷而已。”我捂著微微發(fā)腫的臉,輕聲說道。
“護士!她也受傷了!麻煩幫她護理一下傷口!”盛筠卻突然喊了一聲,隨後扭過頭來,看著我說,“你覺得凌嶽晚上說的那些話,對嗎?”
“你怎麼會認識他?”我沒有回答他的話,卻好奇地問道,“是阿柔介紹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