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興雙眸通紅，他站了出來，即便知道會死，他也必須站出來。

一拳轟出，快，狠，準，積蓄了他現在全部的力量。

“咔嚓”男子一動不動，然而卻以單手扣住了對方的拳頭，下一刻，陣陣骨骼碎裂的聲響清脆，墨黑的血水濺落，黃興忍不住大喝，神情因爲劇痛而扭曲。

“不要殺他，我求你”慕雨兒悲憤，淚水混著血水滑落。

“有意思，總算有些趣味”男子嘴角上揚，他右手鬆開，黃興身形一怔，險些癱倒。

“你到底想怎樣？”唐寶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了。

“一，二，三，四，五”“五選其二如何，兩個人活，三個人死”不溫不火，柔中帶笑，彷彿是在決定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三人死，兩人活，這一句話如驚雷乍響，五人齊齊一怔，眸光嗜血如即將失控的野獸。

“要殺便殺，要死一起死”話音剛落，一道血水噴涌，直接濺在慕雨兒臉上，身上，這一擊一如方纔那一擊，太快，甚至不曾察覺對方挪動步伐，一顆血淋淋的頭顱跌落在地，那神情定格在最後一瞬間，雙眸圓睜，盡是憤恨。

“三哥···”

“許定···”黃興已經麻木，雙眸如血水濃郁，他何嘗不知這個素來沉默的兄弟心思縝密，有郭遠爲前車之鑑，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對方的行事風格，明知會死，但他還是站了出來，三人死，兩人活，手足相殘，只要他許定死了，便不會見到那一幕。慕雨兒失魂落魄，她癱倒在地，一手捧著自己三哥的斷頭，一言不發，已然癡呆。

“兩人死，兩人活”男子漫不經心，一旁十餘名大漢卻不見打了個寒顫。

“我死”黃興悲憤，他一步踏前，已然決絕。

沉悶，死寂，亦不曾血濺五步，李莫，唐寶一動不動，大氣都不敢喘息。

“鏗鏘···”一柄軍刀被擲在地上。

“我若動手，豈不太乏味”男子輕笑道，笑而不露齒，頗爲妖嬈。

黃興嘴角抽搐，他拾刀，刀身墨黑，刀刃卻泛著慘白的冷光。

“李莫，兄弟六個，走了兩個，現在你我也一起上路吧”

“大哥···”唐寶驚詫，面露不忍。

“爲什麼是我？”李莫慌亂，連退三步。

“這一切因你而起，不要怨大哥，大哥陪你死”黃興決然，被捏碎的拳頭再次握緊。

“我還不想死，我不要死，大哥不要逼我”李莫臉色赤紅，眸子盡是猙獰之色。

刀，鋒芒凌厲，只是還不曾染血。

“有趣，有趣，但還可以更加有趣”男子自一名大漢手中，接過一柄衝鋒槍，隨即擲了過去，槍並未落地，而是落到了李莫手中。

“大哥，你們不要逼我，真的不要逼我”李莫悽慘一笑，他的手放在了扳機之上，槍已經上膛，但槍口卻是對準了黃興，這一幕手足相殘，黃興一動不動，但眸中的失望不言而喻，唐寶欲言又止，一番話語梗在喉間。

“有趣，開槍吧，殺光他們，我便帶你入

京”彷彿是看一場戲，戲外的人期盼著下面的劇情。

“當初立下誓言，同生共死”慕雨兒喃喃自語，回過神來，李莫的手在顫，神情不忍，痛苦，猶豫。

“不如再讓我來推波助瀾一番”男子定了定神，難得看到這麼一出好戲，若是就這樣草草落幕，豈不是太過乏味。

黃昏日下，晚霞初起，蘇辰拉著丫頭的小手，兩道身影，兩小無猜，兩個人都一言不發，但只是這樣便足夠了，很少很少有這般愜意。

“我家丫頭長大了，出落得越發標誌漂亮”蘇辰打破了平靜，由衷讚道。

“哥哥···”蘇瑤俏紅了臉，幾分羞，幾分得意，幾分忐忑。

“不知將來便宜了哪家的男兒”蘇辰漫不經心道，以他現在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異變者，不管是第三代異形，亦或者獨行的王，都不能威脅他分毫。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蘇瑤驀地停下了步伐，由喜轉悲，那一張俏臉蒼白。

“哥哥，難道不要丫頭了麼”

簡單直白的心思，卻讓蘇辰心中不由得一疼，他一如往常那般將對方摟在懷中，小心呵護，然而這次卻不同了，丫頭顫動著雙肩，淚水嘩嘩的流下。

“傻丫頭，即便哥哥不要天下人，也不會不要我家丫頭”蘇辰慌亂，即便生死大戰也不曾讓他這般無措。

“爲什麼她們可以，而丫頭不可以？”

“爲什麼丫頭不可以”蘇瑤哽咽，梨花帶雨，終於是說出了惱人的心思，自己若不點破，哥哥便裝傻充愣。

蘇辰苦澀，如何聽不出其中的意思，心亂如麻，如那春雨不絕，兄妹之情，兒女私情，分不清，道不明，他只得將丫頭摟在懷中，任憑對方好好哭上一場，興許是累了，倦了，丫頭便就這樣躺在哥哥一動不動，她止住了哭聲，若是能夠回到從前該多好，那時候哥哥是自己一個人的，那時候不用每天修行，不用擔驚受怕，少女的情懷，少女的私心，此刻蘇瑤算是百般滋味。

一株老樹，一方棋盤，對弈的卻是風伊人，蕭若兮兩人，只是兩人誰也不曾執棋，那一對兄妹在那邊煽情，她們怎麼可能靜得下心，一道神念瞬間收回，風伊人蹙眉，她拾起一棋子，方緩緩放下，蕭若兮同樣看到了那一幕，眼前這個妖精自然是找她相商，丫頭一直是自家夫君最大的牽掛，只是這兄妹之情，兒女私情，不清不楚，自己夫君分不清，自己何嘗知曉。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風伊人一子落地，幽怨一嘆，蕭若兮俏臉微紅，這一句詩是說自己還是丫頭？

血，順著指尖滑落，但這雙手的主人卻感知不到任何的痛楚，那是一張染血的臉蛋，雙眸明亮，如那純黑的寶玉，只是此刻寶玉泛著冷色，冷得徹骨。

“六哥真的是你殺的麼，爲什麼？”

“他不死，我們就要一起死，我真的是被逼的，我只是想要活著，有錯嗎”李莫痛苦的哽咽，他只是想要活下去，他不想背叛兄弟，更不想親害了自己的兄弟，但是爲了活著，他別無選擇，那一次，身後有數不清的喪屍，更有一隻獨

行的王尾隨，兩人根本不可能逃脫，要麼一起死，要麼死一個人，於是李莫開了槍，打殘了對方的雙腿。

黃興，唐寶已然瘋癲，他們看著眼前的男子，陌生，不解。

“李莫，還要我說下去麼？”

“你不投毒，只是擔心毒不死所有人，你擔心事後，自己根本脫不了身”

“你知道任務失敗，可是仍懷一絲僥倖，於是便拖自己兄弟下水，你自知黃興實力強大，便以爲上面必會重用你大哥，到時候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自然可隨之入京”男子不溫不火，如同看戲時出現的旁白，那雙黑眸深邃，李莫陷了進去，心中所想，根本瞞不過此人，妖魔，妖法，李莫咬牙切齒，他並不想要背叛，他同樣很珍惜兄弟情誼，但是爲了活著，別無選擇，小人物的悲哀，一切只是爲了活著，爲此兄弟二字可去，兄弟亦可殺。

“好，好，好”黃興嚥下一口血沫。

“哈哈哈”慕雨兒癡笑，原來真的如風伊人所言，自己至始至終都只是一枚棋子，一枚被自己兄弟出賣的棋子，驀地，她竄了出去，一把奪下了黃興手中的刀，不由分說便朝著李莫刺去，一氣呵成，但任她再快，李莫仍然有時間反應，但這一刻，他沒有扣動扳機，整個人失魂落魄。

“咔嚓···”刀並沒有刺下，兩根修長好看的手指夾住了刀身，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英俊近乎妖豔的臉孔，刀斷了，被硬生生折成兩端，鏗鏘落地。

“爲什麼，爲什麼”

“我沒有錯，我沒有錯”李莫同樣化成了瘋魔，他只是想要活著，只是逼不得已，他不相信，自己最愛慕的小妹會真的刺向自己，若非那一刀被擋下，自己便已經成了一個死人。

“女人家就該有女人家的模樣”依舊是不溫不火的話語，那指尖在對方傷口上撥弄，看著那倔強的神情，那強忍著痛楚的模樣，著手讓人心動，男子笑了，嘴角翹起，這個女子實在是讓人喜歡。

“求你放過他們，我什麼都肯做”慕雨兒屈服了，她看著自己的身子，只要對方首肯，她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我更喜歡你方纔的模樣”男子彷彿在呵護著世間最精美的瓷器，但是指尖滑過之處，瓷器便出現一道龜裂的痕跡，猩紅的血水涌出，交織成一副血染的墨筆

“求你放過他們，我什麼都聽你的”慕雨兒不斷的呢喃，她任憑對方施爲，根部不掙扎，同樣掙扎不了，那修長的手指堪比利刃，劃破了那吹彈可破的肌膚，順著好看的鎖骨劃下，不時觸碰那溢出在外的豐滿。

“轟···”一聲震天巨響，只見工廠的大門倒塌，塵土飛揚之中，可見兩道身影走來。

“你還在乎他們的生死？”殺入之前，莫小呆問過。

“我只是想殺人”林宇冰冷徹骨，殺意沖天，他瘋魔了，同樣是在工廠，同樣發生過這樣的一幕，只是那個時候他無能爲力，他恨，是蘇辰給了新生，給了他活下去的鬥志，他要讓這血染紅自己腳下的路。

“我還以爲你們會一直看下去，這齣戲可精彩？”男子嘴角翹起，彷彿是在虛心求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