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的殲擊艦正拉昇而起。
而在這一刻，蟲巢則開始主動下沉，半座蟲巢都沉入地下因爆炸而形成的空腔結構中。
雖然蘇然的殲擊艦最後一炮沒能“建功立業(yè)”，蟲巢也重新正確估計了蘇然的實力，但蟲巢內部的損失同樣是極爲慘烈的，作爲一種生物戰(zhàn)爭系統(tǒng)，現在用“五臟六腑都被攪爛了”來形如它的狀態(tài)也不爲過。
它亦無法再戰(zhàn)鬥下去了。
混亂的天空裡，巡天者振翅而飛，逃亡向遠空的遠處，而大量如沒頭蒼蠅的飛蝗羣，這一刻卻彷彿又受到了號召一樣，緊跟著墜入蟲巢塌陷而形成的地下大空腔結構中，密集的黑甲蟲從四面八方涌來，一個挨著一個，一個堆疊著一個，彼此密集結陣，封死整個空腔，密佈蟲巢還暴露在地上的每個角落，將它變成了一座龐大的黑甲金字塔。
明知道蘇然無法攻破它的防禦系統(tǒng)，但它仍然謹慎又小心。
而儘管如此，蟲巢的指揮系統(tǒng)一片混亂的情況下，雖有一部分黑甲蟲和飛蝗服從了指揮，但還有一大部分，沒頭蒼蠅一樣亂撞，甚至有的被地面上的巨響和塌方嚇到了，驚慌失措地亂飛，原來攻擊蘇然的殲擊艦的，在蘇然又一次全面開火之後，也開始驚慌失措地逃跑。
作鳥獸散，就是這一刻天空裡飛蝗羣的狀態(tài)。
蘇然的殲擊艦，雖無法擊穿蟲巢，但在蟲巢之下，冰城中的任何戰(zhàn)蟲，拉出來卻也都不是他的對手。
而蘇然也沒急著追擊，這時候反而壓下他的殲擊艦，從天空中炸散的飛蝗羣中斜斜下降。
殲擊艦已傷痕累累，到處都升騰著濃煙，很多地方，被巡天者的電漿炮直接轟穿了。
艦內的彈藥也已所剩無幾。
而這時候，蘇然的目光正穿過下面正緩緩散開的飛蝗羣，投向那座順勢沉進大地之下，用黑甲蟲作外層護盾的龐大蟲巢。
這座蟲巢仍在運作。
它到底是跨越太空來的第一批落地的蟲巢之一，內部的結構複雜、功能齊全且應急體系完善，不是靠取巧就能夠炸掉的。
但這也足夠了。
蟲巢全面收縮，進入這種龜縮的防禦狀態(tài)，證明它也已受到了重創(chuàng)，指揮系統(tǒng)近乎癱瘓，甚至沒法全面統(tǒng)轄全城的戰(zhàn)蟲的運作，只能棄卒保帥，高築牆以保證蟲巢的安全。
蘇然看著那些黑甲蟲彼此緊密羅列，蜷縮四肢，像是裝甲層一樣覆蓋在還暴露在外的蟲巢表面的黑甲蟲，突然也覺得這些戰(zhàn)蟲好有用。
攻擊的時候能拿來衝鋒陷陣，防禦的時候還能當裝甲用，而且任勞任怨，永遠不會有任何不滿。
這簡直就是理想型的戰(zhàn)士。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系統(tǒng)也能量產這樣的戰(zhàn)士。
當然，那不會是蟲子，也許是機械作戰(zhàn)單位——誰知道呢。
這個時候，或許是蟲巢最薄弱的時候，但蘇然也無力再戰(zhàn)了。
以他現在這艘殲擊艦的火力，還無法擊穿這座蟲巢的外層裝甲。
尤其是現在，它自己像是一個鐵烏龜一樣龜縮了起來，蘇然就更不會再有什麼機會了。
而且，起碼對於蘇然來說，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蟲巢雖然沒有徹底被毀滅，卻也暫時喪失了對全城的掌控。
冰城的威脅，起碼對現在的蘇然來講，已蕩然無存。
天上地下，再無能威脅他的東西。
一盤散沙的戰(zhàn)蟲和野獸無異，根本不可能撼動他和他的殲擊艦。
而這一刻，殲擊艦內部，不少人都在怔怔地望著舷窗外的世界。
崩裂的江堤、坍塌的大橋、毀壞的高樓、陸沉的蟲巢，還有已許久未見的清明天空，遠光的晨曦露出一線微光，一切的一切，都顯露出一派末世的蒼涼悽美。
很多人在這一刻甚至還沒意識到到底發(fā)生了什麼，反而顯得有些恍惚縹緲，覺得有些不真實。
蘇然的手心裡全是汗，背後也早已被汗水打溼，到了這一刻，他才覺得，自己的雙手雙腳都有些發(fā)麻了，那是高度緊張與緊繃的。
但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因爲下面，還有人在等著他。
他摘下全息頭盔，切換成全物理操作模式。
而這一刻，蘇然的殲擊艦則正緩緩壓低高度，逼近江畔。
地面上，江畔。
葉琪駿他們已經和屠戮者正面交鋒上了，槍聲連成一片。
屠戮者這種作戰(zhàn)單位，雖對於普通倖存者來說，是殺傷力極強的恐怖死神，但在軍方這裡，它卻遠沒有黑甲蟲它們的威脅那樣大，是可以用基礎的單兵武器射殺的，而對於蟲巢來說，它們也沒有那樣重要。
蟲巢正在重創(chuàng)下收縮，連黑甲蟲和飛蝗羣都沒法全面收回，這些無關緊要的屠戮者，基本就是被放棄的單位了。
不過，這些屠戮者可謂是位人類量身定製的屠殺機器，對殺戮有著近乎於本能的渴望，即使蟲巢已經全面收縮了，它們也不會放棄追殺眼前的人類目標，因此，在現在的情況下，它們仍像是跗骨之蛆一樣咬著葉琪駿等人不放，將他們逼得節(jié)節(jié)後退。
剛剛的戰(zhàn)鬥中，葉琪駿這邊，已有一個戰(zhàn)士被屠戮者當場殘忍地肢解了，江水倒灌，他們的生存空間反而越來越小，手裡的火力也支撐不了多一會兒了。
而就在這時候，蘇然的殲擊艦從空降下，機炮打出“一梭子”的子彈，直接將地面上那些屠戮者絞成了肉泥。
蘇然持續(xù)壓低高度，打開後艙門。
在後面的戰(zhàn)士和倖存者們紛紛涌出，把下面的人迎了上來。
而在蘇然艦橋裡的戰(zhàn)士，早就去協(xié)助謝安志去對付進入殲擊艦內部的飛蝗了。
這時候，謝安志從後面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喊道：“蘇然——蘇然！”
他後面揹著的，是幾乎已成了血葫蘆的李依蘭。
他把少女放在艦橋的地面上，後面跟著他的戰(zhàn)士就一路跑向後艙，在倖存者裡面嘶喊：“有醫(yī)生嗎？有醫(yī)生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