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百鳥朝鳳
蘇然看見了一幅前所未見的狀景。
那時候他的雲城號正離開華夏大地，從東海出，準備先回到東瀛九州島再從長計議要怎麼“營救被困蟲羣”的蟲羣女王。
而便在這時候，雲城號才離開海岸線，蘇然便看見身後的大陸上涌現了一幅百鳥朝鳳的壯麗畫面。
黑壓壓的一片，正從荒野間、城市中飛出。
但那不是鳥，而是飛蝗。
數量龐大的飛蝗從龍江、俄聯的四面八方匯聚而來，變成一股涌動的浪潮，在大陸上捲動，迅速升空。
某個瞬間，蘇然還以爲它們的目標會是雲城號戰鬥羣。
喬向晨坐在他的啓明者號中，看著傳回的畫面，甚至詫異地問了一句：“瘋了吧，這一羣飛蝗難道要衝擊我們艦隊？”
而很快，事實就證明並非如此，這羣飛蝗從地面上升起，沒有奔向艦隊，而是斜向飛走了。
這是什麼情況？
這是蘇然腦海裡涌現的第一個念頭，旋即他才反應過來，立馬投影出世界地圖，錄入飛蝗羣的飛行參數，雲城號迅速計算出，這羣飛蝗的目標地點竟然是北冰洋海域。
北冰洋！
如果是在昨天，蘇然肯定會一臉茫然地問：北冰洋有什麼？它們要飛向那裡？
但現在，蘇然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興奮地一拍扶手，道：“是內戰！一定是孟依白出手了！這羣蟲羣，要麼是勤王的、要麼是殺王的！機會來了！快，通知全艦隊，立刻調轉航向，我們不去九州島了，我們去北冰洋！”
……
而這一刻，冰城之中的拾荒者正看見這樣的一幅景象，早已鬼祟已久的冰城母巢忽然打開了，從裡面呼嘯飛出不知道多少空中戰蟲，整齊劃一地扇動翅膀，迅速飛向天空的遠端，眨眼消失不見。
……
東高麗灣。利原港。
藏匿在東高麗灣海域裡的蟲巢和圍繞蟲巢處在龜縮狀態的大量海生戰蟲就在剛剛的那一刻，就像是忽然接收到了什麼命令一般，自太平洋之戰已經龜縮數十日的它忽然就動了起來，順著海流，裹挾著密集的海洋戰蟲，迅速消失在深海中，脫離了高麗的觀測與偵查範圍。
坐鎮利原港的姜憲坤當時正在城內，聽到這個消息驚的外衣都沒有批，頂著外面的風雪就跑了出來，一路來到海岸線位置，先是看了一眼雷達探測結果，自己又拿起望遠鏡朝著午後的海平面張望。
大海中，蟲羣退去捲起的浪潮和旋渦甚至都還沒有褪去。
姜憲坤極爲吃驚：出了什麼事？蟲羣怎麼就動了？
……
不止是這裡，半個亞洲的、原本處在龜縮狀態的戰蟲彷彿都在這一天突然收到了召喚，陸地的戰蟲蟲巢不動，卻集結一批批地飛蝗遠離蟲巢，飛向世界的遠端，而海洋中的則乾脆蟲巢動身，消弭在洶涌的大海之中。
而事實上，這一刻，隱匿在太平洋中的衆多蟲巢蟲羣也都在這一刻動了起來，齊齊涌向北冰洋方向。
位於京都的第一要員纔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得到了這個消息，他既驚訝又驚喜，因爲大批空中單位離去，必定會讓削弱本土蟲巢的防守力量，雖然離開的都是飛蝗這樣的低級戰蟲，但它們數量龐大，在大規模作戰中反而更具威脅。
第一要員直接沉冷地下達命令：“命令各地駐軍，各自尋找機會，進攻當地空虛蟲巢，這是一個大好時機……嗯，還有，聯繫新京艦隊，問問蘇然他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這一刻，不僅是華夏，俄聯、高麗等地區國家、倖存者勢力都在火速做出應對，準備藉此良機，大舉消耗蟲羣的有生力量。
……
同一時刻，萬蟲匯聚的原點。
孟依白卻正仰起頭來。
“轟——”
“轟隆隆！！！”
整個中樞控制母巢都在震顫。
處在“連接”狀態的孟依白能夠俯瞰整個戰場，她能看見每一股前來支援的蟲羣抵達了什麼位置，距離她所在的北冰洋深處還有多遠，也能看見現在她所在的這座中樞控制母巢之外——那座門級別母巢正從沉沙的海底緩緩升起，萬炮齊鳴，轟擊她所在的中樞控制母巢，非戰鬥的蟲巢正退向更深的北極圈永凍冰川之下，而其他蟲巢和海底的衆多戰蟲則紛紛投入戰團。
孟依白的死忠派少的可憐，只有兩座小型蟲巢和一批高級作戰戰蟲。這是因爲太平洋戰後，大部分蟲巢都已進入龜縮狀態，能自主調動、判斷行事的，只有蟲羣金字塔體系裡的“諸侯”。
而“蟲羣諸侯”的戰蟲則鋪天蓋地，像是旋渦一樣將中間的孟依白這邊的三座孤零零蟲巢圍攏當衆，不斷轟擊。
孟依白的這種俯瞰視角也並非什麼上帝之眼的全知全能，而是通過受孟依白所控制的蟲羣“網絡”而共享的“視野”，無數不同角度、不同位置、甚至是敵方戰蟲所看見的畫面、感觸的世界匯聚而來，便構成了這種上帝視角。
而且，孟依白甚至能連接蟲羣諸侯和它們的戰蟲，雖然那些戰蟲屬於它們的親軍，現在只有半個女皇權限的孟依白控制不了它們，但作爲更高的權限者，她在蟲羣意識通訊網絡中是無人可以抵擋的存在，其實這樣的情況下，蟲羣諸侯的任何計劃都很難瞞過她，但蟲羣諸侯似乎也明白這一點，它們不設計劃，就以純粹的武力進攻。
中樞控制母巢已經岌岌可危。
不過孟依白卻並不那麼擔憂，因爲她覺得自己剛纔好像……看見了新京艦隊。
他們似乎正往這邊來。
而便在這時候，孟依白忽然擡起頭來，看向半空中。
沒有人來到這裡，而是蟲羣諸侯在向她喊話。
“女皇陛下，您在毀掉蟲羣！”
“您已經出了問題，您的基因已經被人類所侵蝕，這樣下去，蟲羣將滅亡，希望您能取捨大義……”
伴隨著這些聲音，孟依白的眉頭緩緩皺起。
——她身軀與意識的另一部分正在反抗她。
那是屬於真正蟲後的那部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