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因這一裝病, 卻裝出不小的陣仗來,也不知道吳敏敏哪裡就消息那麼靈通了,中午時分就拎著大包小包地上門來, 她不是花紅柳綠就必須金光閃閃, 恨不得全世界的目光都集她一身, 一進門就哐哐噹噹將一堆禮物往茶幾上放, 聲音仍是嬌滴滴:“這春夏交替的, 倒真是容易感冒,飛因你出門要多注意了,多穿點總是好的。”
舅母本來就不待見她, 此刻又見她這一身隨時要上臺表演的打扮,自然聯想不出什麼好事情來, 她並不跟吳敏敏多言, 仍是訓一直站在牀前的季若川:“我們季家倒要新增家規了, 不是什麼人都能登堂入室大呼小叫的,若川, 你在外面交朋友我不反對,但是領回家玩的朋友卻是要篩選篩選,我年紀大,經不得嚇。”
這話說得也算是重了,飛因本來覺著吳敏敏可憐, 想幫她說兩句的, 可是又想起她是季若川的緋聞女友, 以前倒還好, 此刻看她出現覺得分外難受, 也就不想言語。
吳敏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求救似地看著季若川, 雙眼幾乎泛紅。
季若川跟吳敏敏純是清白關係,他想著吳敏敏本也是一片好心來看飛因,如今被母親當面不給臉,也真是委屈到了家,連忙就幫她說起話來:“敏敏是一片好心,難得她拿飛因當朋友,時時記掛著,你老人家也就看在飛因面上,不要跟她過不去了。”
這下扯到飛因,伍女士就不好再開口了,她回頭看了吳敏敏一眼,對在客廳的馬姨說:“馬姨,給吳小姐倒杯茶吧。”
季若川連忙就拉著吳敏敏去了客廳。
飛因瞧著季若川拉吳敏敏的手,剛喝下的蔘湯,一下就咳到了被子上,飛因自己也弄不清楚,這是裝病還是真病了。
舅母一見,急得跟什麼似的,連忙拿毛巾幫飛因擦,也不敢坐在裡屋擾她休息,去客廳又實在不想跟吳敏敏對坐,乾脆就到廚房幫馬姨做飯了。
飯剛做好,這廂舅舅與那小明星就攜手而來了,季若川知道吳敏敏一向與他們走得近,帶著警告地瞟了她兩眼,吳敏敏聰敏過人,臉上立馬就是一片歉意,季若川便不好再說什麼。
這下倒真是熱鬧了,客廳本來也不大,茶幾上是堆積如山的禮物,幾個人圍著茶幾一坐便是一片混亂了。
伍女士是懶得出去見這一幫子閒雜人等,季若川在懊悔撒謊撒出這麼一出烏龍,於是只剩下吳敏敏與這兩人在互相吹捧:“真是保養得越來越好了,最近都去哪家美容院啊?”
“哪裡,還是你們年輕人好,皮膚不用保養就水靈靈。”那小明星心裡無比受用,卻仍然做謙虛狀。
季若川是懶得聽她們討論美容經,乾脆進臥室陪飛因。
飛因並沒有睡踏實,但此刻卻是不想搭理季若川,索性就裝睡了。
季若川關了房門,坐在牀沿看飛因的睡容,她長長的睫毛安然地垂在眼瞼,美好得無以復加,季若川忍不住就伸手去碰碰那美麗的睫毛。
飛因不得不睜開眼睛,言語裡有些怒氣:“你怎麼不出去陪陪吳小姐,她倒是太費心想著我了,可惜我哪裡有福氣交到她這種高貴的朋友。”
季若川知道她是不喜歡自己爲吳敏敏辯解,但實在又不好跟飛因解釋前因後果,只得笑道:“怎麼,我們林大小姐現今學會吃醋了。”
飛因想著自己剛剛的話裡還真是醋意十足,不好意思了起來,連忙岔開話題:“舅舅是不是也過來了,你看你出的什麼餿主意。”
“他們正忙著窩裡鬥呢,我敢保證伍女士一見了這小狐貍精立馬忘掉你生病這回事。”季若川篤定地打包票。
果不其然,季若川的話音剛落,外面伍女士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飛因也沒什麼大礙,倒勞煩你們左一個右一個的惦記了,這地兒廟小,放不下諸位活菩薩,粗茶淡飯的,也不好意思招各位貴客。”
這話還真是不客氣,就差拿起掃帚趕人了,這種時刻仍然只有舅舅敢出聲,他道:“我總要看看飛因才走。”
“平日裡也不見你對飛因怎樣啊?生病了才假惺惺地獻殷勤來了,我看飛因這一口一個舅舅的叫得可有夠不值的。”伍女士向來嘴上功夫好,也並不願意饒人,飛因想,這下舅舅肯定下不來臺了。
到底是老江湖,知進退,知道飛因沒什麼大礙,而且也已經盡到了心意,舅舅便攜著兩人告辭了。
飛因想起季若川剛剛對舅母的預測,噗地一聲就笑出來。
季若川刮刮她的鼻子,得意地道:“我沒說錯吧。”
飛因確實是有些乏了,不願再跟季若川鬧,便打發季若川出門,準備好好睡一覺。
季若川剛到客廳,門鈴就又響了,季若川以爲是三人折返來拿東西,打開門一看,竟是李苜蓿,眉目間便不甚歡迎,只淡淡地道:“你來做什麼。”
苜蓿不介意他的冷言冷語,也不跟他廢話,直接就問:“飛因呢?”
“飛因病了,今天不方便見你。”季若川仍是冷冷地,並沒有打算請她進屋的意思。
然而伍女士聽到響動從廚房出來一看,一個和飛因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正站在門外,穿一身軍綠色休閒裝,真正是秀氣可人,渾身氣派也十分出衆,伍女士正愁季若川不結交好女孩,這巴巴送上來她豈有放過之理。
伍女士一把就將苜蓿拉進屋子裡到客廳坐下,又跟審犯人一樣的審問其家世來,苜蓿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嚇得不知所措,但也終於支支吾吾應付過去。
季若川在一旁看這兩人聊得如此火熱,眉頭不由得越皺越緊,直至伍女士問起苜蓿私事來,季若川纔開口阻止:“你這是要搞人口普查還是怎地,李小姐是飛因好朋友,可別讓人看了笑話。”
伍女士不理會他,卻跟苜蓿說道:“這小子就是欠收拾,李小姐你不要見怪。”這喜歡之情已是溢於言表。
飛因在臥室聽得是苜蓿來了,連忙嚷著要起牀,季若川不冷不熱地看李苜蓿一眼,進屋重重地把飛因往牀上一按:“你病著呢,好好地給我躺著。”
苜蓿看飛因像是真的生病,也不方便久坐,進屋與飛因草草聊了幾句就告辭。
伍女士直送到電梯間去,回來一臉喜孜孜地跟飛因說:“你這朋友我看不錯,跟若川倒是十分般配,我約了她後天晚上吃飯,你們倆都給我記得準時出席。”
季若川與飛因兩兩相望,均覺頭大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