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童男童女

滄瀾江邊，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在官道上。

車上一老一少相對而坐。

不是別人，正是李晏與許修遠二人。

既然已經(jīng)做出決斷，清源道人也知道接下來輪不到自己做主，如同放下包袱似的，對他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諸如回報此類，那是半個字都不提。

老道心裡亮堂的很。

且不說自己有把柄在對方手裡，就憑李晏是苦叄子的高徒這件事，哪怕事後二人翻臉，他還能拿對方怎樣不成。

如今人爲(wèi)刀俎，我爲(wèi)魚肉。

倒不如表現(xiàn)的豁達些，指不定還能讓人高看一眼，結(jié)份善緣。

作爲(wèi)安陽府經(jīng)營數(shù)載的地頭蛇，許修遠自然不會像他嘴上所說的那樣，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不說別的，只消讓弟子向香客稍稍打聽，找出疑似那尾魚妖出沒的蛛絲馬跡。

放長線釣大魚，但窩還是要打好的。

靠著血肉祭祀將魚妖拖在安陽府中，沒過兩日，老道已經(jīng)圈出好幾處可疑的地方。

……

“老夫若沒猜錯的話，魚妖定然是匿跡在這下河村中，道友大可放心。”

老道捋了捋長鬚，信誓旦旦地保證。

這些日子，二人陸陸續(xù)續(xù)將幾處可疑的地方翻了個底朝天。

有李晏的望氣術(shù)，是不是真有妖物作祟一目瞭然。

可是一連兩處都撲了空，老道面子也有些掛不住。

心裡暗罵那幫爭不動氣的徒子徒孫，又生怕引起李晏不滿，故信誓旦旦向他作擔(dān)保道。

“哦，道兄爲(wèi)何如此自信？”

李晏倒是放平心態(tài)，反正這玩意他短時間內(nèi)也用不到。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罷了。

老道聞言笑而不語，只是將手中信紙朝他遞過去。

“下河村姜重八一夜暴富，村中黃老爺卻聲稱是他竊走了家中錢物，沒過幾日，姜重八就不見了蹤跡，黃老爺也彷彿變了個人……”

李晏揚了揚眉，頗有些既視感。

“怎麼樣，道友是不是也覺得似曾相識？”

許修遠拊掌哂笑道。

可不是嘛，這個姜重八簡直就像是翻版的高明瀚。

只不過他可沒高明瀚的好運道，得了錢財還沒能瀟灑幾日，就被村裡的鄉(xiāng)紳豪強給盯上了。

“白髮生烏，這個黃老爺也沒武功在身，想來定是那魚妖動的手腳，看樣子，這位瀾滄君對黃老爺頗爲(wèi)看重啊。”

李晏也琢磨出了點東西。

相比高明瀚只是得了些錢物，顯然這個烏髮復(fù)生的黃老爺，更受魚妖的看重。

跟著黃老爺，指不定就能摸到魚妖跟腳。

“道友所言甚是，事成與否，想來便在今夜！”

說罷，許修遠也閉上眼養(yǎng)精蓄銳，只待傍晚時分馬車趕到下河村，屆時必將會有一場鏖戰(zhàn)。

……

夜色漸深，一彎新月高高掛在枝梢。

許修遠心心念唸的下河村，祠堂方向忽然傳來些許動靜，只見蜿蜿蜒蜒如遊蛇一樣的隊伍慢慢朝江邊延伸。

爲(wèi)首一人用黑綢矇住臉面，看模樣應(yīng)該是個三十出頭的硬朗漢子。

在他身後，一羣精壯後生或是提著貢品，或是拿著嗩吶吹拉彈唱，本是喜慶的樂聲被寒風(fēng)撕扯成淒厲的嗚咽聲。

中間扛著的轎子上則是坐著兩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孩童一動不動，事先就已經(jīng)被村民們喂下了安眠的藥物，免得他們大聲哭喊，攪了河伯的雅興。

藉著夜色的掩護，兩道人影遠遠綴在隊伍尾巴上，跟隨緩慢挪動，一路下來竟沒有一人發(fā)覺哪裡有異樣的地方。

靠近江畔，陰冷的潮水不斷蔓延侵蝕著沿岸的鹽鹼地。

似乎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一衆(zhòng)精壯頗爲(wèi)嫺熟的在岸上擺開祭祀供奉的桌案。

待到一切準(zhǔn)備就緒，兩個不過二三歲的娃娃也被端放在案上，此時主祀的漢子也解下面罩，觀其面容竟與黃老爺有幾分相似。

只是腮下隱約有三道巴掌大小的傷口，靠近一聞，隱約還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所以人都退到離岸十丈遠的地方，靜候瀾滄君的到來。

不消多時，隨著男子愈發(fā)傳開的誦唸聲。

兩道幽光漸漸從遠處靠近，待到近處，赫然是一對石獅子大小的招子。

隨著魚妖的身形漸漸浮出水面，衆(zhòng)人此時也看清它的樣貌，一尺寬的背鰭，臃腫的魚軀上遍佈細(xì)密的網(wǎng)狀蛇鱗，六條長滿了吸盤的觸鬚包裹著尖利牙齒的大嘴，似潛蛇肆意扭動著。

見到案邊依次擺開的祀禮，以及案上那一雙不知危險逼近，仍在熟睡中的嬰孩，通靈性的眼眸裡頓時閃過貪婪危險的精光。

“瀾滄君，請收下下河村獻上的祭品，保佑我下河村來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廣賜錢財。”

男子臉上露出狂熱的神情，將頭死死地按在地上，恭聲高喊道。

都不用他吩咐，身後一衆(zhòng)壯勇也有學(xué)有樣地拜倒，一個個眼中露出貪婪的目光。

就在幾日之前，素來一毛不拔的黃老爺突然像發(fā)了瘋似的，一反常態(tài)挨家挨戶地散發(fā)錢財。

還不止是三五個銅板的糊弄人，從村頭一直髮到村尾，就連孤兒寡母都分到不下五兩銀子。

同時一個流言也慢慢在村中散佈開，據(jù)說黃家能有三代的富貴，全是因爲(wèi)他們家供奉著傳說中的瀾滄河伯。

今日廣施錢財，也是得了河伯指點。

河伯不忍衆(zhòng)生貧苦，要他將恩澤施與鄉(xiāng)梓，這樣也能繼續(xù)延續(xù)黃家的富貴。

果不其然，第二天，大家就看見有好幾輛馬車駛?cè)朦S家的院落。

其中一輛不慎顛簸了下，有一物從馬車裡顛了出來，有眼尖的閒漢一眼認(rèn)出來，正是足赤足兩的金條。

這下本來半信半疑的村民們，一下子都眼紅了，在有心人的慫恿下，紛紛圍住黃家，要黃老爺帶大家一起發(fā)財。

黃老爺不敢犯衆(zhòng)怒，只能無奈把大家?guī)У綖憸娼叀?

親眼目睹了瀾滄河伯的尊容，每人又分了不少錢財，這下大家都狂熱了起來，爲(wèi)了獲取更多的金銀，絞盡腦汁著想要獻祭更多的活物。

然而河伯賜下的錢財卻越來越少。

最終不知是誰提了一嘴，要不咱們獻祭童男童女吧，這樣才能彰顯出我們的誠意，河伯老爺一高興說不定就賜給我們更多的錢財。

因此也纔有瞭如今一幕。

只是似乎大家都沒發(fā)現(xiàn)，那幾個挑唆生事的閒漢不日便銷匿了蹤影。

本來打算昨晚熬夜碼完的，結(jié)果連續(xù)三天四五點睡，人吃不消了，以後儘量十二點前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