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坳的後山,本來是一個難得的風水寶地。真正稱得上是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而且青龍見蜿蜒,白虎被馴伏,玄武已垂頭,朱雀正翔舞,正是個風水好局。但是我師父去看的時候,風水局已經被破了,變成了虎銜屍,龍弒主,玄武不垂,朱雀不舞的局。不但不能稱爲吉地,甚至可以說是四象之兇地了。”
“這……破壞人家祖墳的風水,這關係到後人發展啊……誰幹的太缺德了。”我罵道,雖然我不是金氏族人,但是生長在這裡,已經把自己當成這裡的一份子了。
“師父當時並沒有說破,而是回去之後跟我說了。還說他這次出山招惹了對方,無形之中得罪了佈局的人,布這個局至少需要兩年以上的時間,現在剛剛成型就被他毀掉了。還說對方實力在他之上,他有可能被尋仇,說好在還沒正式收我入門,尋仇也尋不到我的頭上,讓我遠走高飛,別在他的身邊了。”
我是知道爺爺肯定沒有離開他師父,因爲現在的爺爺眼睛已經瞎了,還學會了摸骨。但是我還是第一次聽爺爺說起他的過去,我也很想知道他的眼睛是怎麼瞎的。
爺爺繼續說道:“我當然不肯離開師父,結果就在第二天夜裡,仇家就找上門了……”
……
在爺爺的講訴中,我也得知了事情的全部:
爺爺的師父,叫幻真。而那個佈局養屍佈局的,叫樑滅。前些年金家坳和相鄰的幾個村子爭奪水源,各方都打出仇來了。而樑滅就是相鄰的村子請來對付金家坳的。而樑滅善於養屍,他帶了兩個活屍混在村民中參加械鬥,當時的金家五虎就是死在了活屍的手裡。
當時樑滅在勘察地形的過程中,發現了金家坳的後山。他已經認定那裡是一個上佳的養屍之地,他一方面讓人趕製了鰲龜,另一方面開始在後山改變風水。當時人們對水爭得很厲害,對山林的重視度倒是一般,後山也很少有人看管。直到整個局被爺爺的師父看破。
而爺爺的師父之所以能看破局,是因爲他和樑滅師承相通。兩人分屬兩個古老的門派。爺爺的師父師從鬼幽門,而樑滅師從屍魁門。
而鬼幽門和屍魁門又是一個門派分出來的兩個分支,兩者之間有很多相通的地方。經過歷史的沿襲,雖然兩個門派之間越來越水火難容,但是也沒起什麼大的衝突。雙方各守一方,各執己事。而爺爺的師父幻真破了樑滅的局,直接導致兩個門派的直接對火。
當天晚上,爺爺和師父在屋,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鞭哨響。啪啪啪的聲音連綿不絕,像是一道道催命的符咒。
幻真師父嘆了口氣,說了聲該來的總歸要來。說著就帶著爺爺出了門,外面已經排開了陣勢。樑滅陰沉著臉,手持軟鞭,身後也帶著一人。
雙方沒什麼好說的,屍魁練屍,鬼幽養鬼,雙方各自施展技能驅動鬼魅
和活屍進行了一場足以震動天地的鏖戰。
結果是兩敗俱傷,活屍和鬼魂都銷聲匿跡,由於活屍和鬼魂的受創,控制他們的幻真和樑滅也都受損不小,重傷倒地。最後只剩下了爺爺和對方的另一個跟隨樑滅的人。
因爲嚴格來說,爺爺不屬於鬼幽門,而對方給活屍下達的指令是對付鬼幽門的人。在這方面,門派的歸屬是很重要的。而對方的那人顯然也沒有入屍魁,所以也倖存了下來。
而接下來,幻真和樑滅紛紛仰天長嘯,準備開始下一輪的爭鬥。
就在爺爺以爲這段恩怨就此了結的時候,幻真和樑滅卻拿出了最後解決恩怨的傳統方法,鬥徒。
當時爺爺完全被矇在鼓裡,不知道所謂的鬥徒是怎麼一回事。經過幻真的講解,爺爺才知曉。鬼幽和屍魁,門派之中各自有其缺陷,鬼幽傷眼,屍魁除舌。也就是說,鬼幽由於有一門摸骨絕技,所以必須是瞎眼人才能修習門中之術,拜入鬼幽門。而屍魁則由於要養屍趕屍,在屍體沒練成的時候,很容易說話散出陽氣引起屍變,所以入門需要先把舌頭割去。
這種古老的門派,很多地方的要求都是極其詭異和另類的。事後得知,站在對面的那個人叫李有根。而爺爺和李有根之所以還站在當場,就是因爲還沒有傷眼和除舌。
而鬥徒的規則就是,看雙方的人,是否有勇氣自殘投入師門。輸了的一方,要答應對方的一個條件。無論條件有多苛刻,都要不折不扣地去執行。而從雙方當時的情況看,條件肯定是要對方的命的。
爺爺當時也很吃驚,這個鬥徒的方式從來沒聽師父說起過。而從李有根的表情來看,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說。
但是當時形勢十分危急,爺爺心裡明白,如果自己輸了,對方註定是要師父的命的。但是要自己扎瞎雙眼,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啊。兩把尖刀分別持在爺爺和李有根的手裡,一觸即發。
雙方約定喊一二三個數後同時動手。
爺爺當時也真是一股狠勁,在一二三的口令剛落,就大喝一聲,尖刀揮起就扎瞎了自己的右眼。
當時血箭噴出,爺爺連哼都沒哼一聲。
但是李有根,舉著刀空喊了兩聲,卻是不敢下手割自己的舌頭。這一場比試,顯然是爺爺贏了。
願賭服輸,樑滅的臉色雖然不太好看,但是也算條漢子,揮刀就要自刎。但是讓爺爺意外的是,幻真贏了比試,卻沒要樑滅的命。只是提出要對方的一本《屍訣》。
樑滅沒辦法,只好將隨身攜帶的《屍訣》交給了幻真。
但是在臨離開的時候,李有根去攙扶樑滅。誰也沒想到,樑滅出手如電,一把尖刀插到了李有恨的嘴裡,手腕一轉,將李有恨的舌頭割了下來。
李有恨慘叫了一聲,滿嘴的鮮血流出。
樑滅用刀尖扎著李有恨的舌頭
,冷哼了一聲:“丟人。走……”
李有恨捂著嘴,回頭怨恨地瞪了爺爺一眼,跟著樑滅離去。
爺爺只剩了一隻眼睛,扶著師父幻真回到了住處。
在那之後,爺爺算是入了鬼幽門。而幻真見爺爺也是性情中人,而且爲了救自己還丟了一隻眼睛,就決定正式收爺爺入門。
爲了學到摸骨術,爺爺索性把另一隻眼也毒瞎了。後來爺爺跟著幻真學藝,在鬼幽門中的身份也一直在升,直到升到了鬼幽門左護法。這時我想起來爺爺留在按摩所的靈牌,上面的確寫著幽門左護執法字樣。
後來那個李有恨也拜入了屍魁,他恨爺爺害的自己沒了舌頭,不止一次地找爺爺尋仇,雙方互有勝負,一直糾纏了很多年。
後來雙方立下誓言,約定了時間,也就是今年再次決鬥,了卻恩怨。但是在那之前不準傳徒,不準授藝,只有決鬥結束,勝利的一方纔允許傳藝授徒。
但是爺爺近年來,只是帶著我安安分分地經營按摩所,身上的摸骨術也一直沒有精練,再加上近年也沒養成厲害的鬼魂,自知不敵李有恨,又怕牽扯到我的安危,便想了一個換魂養魂的主意,希望能騙過李有恨。
爺爺講完了這一切,我這才瞭解了以前事情的真相。我回想了一下,又和陳喜交換了一下看法,我倆一致認定那個在嬰骨墳場養屍的人,就是李有恨。
爺爺看出了我的疑慮,忙問是怎麼回事。
這次輪到我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爺爺聽了也點了點頭,說道:“照你這麼說,那人還認識我,估計是李有恨了。”
我疑問道:“不對啊,那人能說話啊。不是說李有恨被割去了舌頭嗎?”
“屍魁的人,破了舌之後,是可以修習腹語的。修習好了,正常交流是沒問題的,就像我們鬼幽的人,沒了眼睛,也是要修習天眼的。”爺爺解釋道。
我恍然大悟,回想起當時的情景,聽李有恨講話的確是有些另類。聲音沙啞低沉,而且有時候還模糊不清,原來是用腹語來說話的。
“你是說,李有恨說你練成了搜魂手?”爺爺突然想起我說的話,問道。
“對啊,爺爺,我還想問你呢,這個搜魂手是咋回事啊?”
“來,我再看看你的手。”
我把受傷的那隻手送到了爺爺面前。小臂和手掌經過爺爺的那個奇怪的辦法治療,已經不再像以前那般疼痛了。
爺爺這次才仔細看了看我的手,看了一會突然開始發笑。
我看著蹲在那裡發笑的大老鼠,有些莫名其妙。
“妙啊,妙啊……哈哈哈,我孫子真是……啊哈哈哈……”爺爺在那裡又笑又說。
陳喜喊道:“臥槽,你爺爺瘋了。”
“滾球,你爺爺才瘋了……”我回嘴罵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