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內的光線比較灰暗,但是佈置的卻較爲寬敞,二,三十人隨意的坐著一邊喝著酒一邊望向了窗口的方向。
有一個人正坐在那裡大聲的講述著他們的光輝事蹟,破舊的革甲,還有永遠都插在劍鞘中的長劍,一派久經沙場的老兵模樣,平時穿成這樣的只有兩種人,最普通的士兵和傭兵,不過看的出來這裡的聽衆都很興奮,伸長了脖子滿臉虔誠。
卡魯斯剛纔又錯過了精彩的故事,他邁進了酒館後就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喂,列夫,你剛纔不是說到獸人,那些獸人都是什麼樣子的啊?”
“是啊,說來聽聽,可別告訴我你沒見過啊。”四周響起了一陣起鬨的笑聲。
“我可告訴你們啊!”坐在窗前被稱爲列夫的人嚥了口酒說道。“那些獸人的力量可真不是吹的,一斧頭砍過來連純鋼的盾牌都擋不住,他們天生就比人高大,大多數都比我高兩,三個頭,渾身都是毛。”
列夫邊說著邊激動的站起身來,他魁梧的身體幾乎比酒館裡的所有人都高大,可以想象到那些獸人是多麼強悍。
“他們簡直就是長毛的畜生,普通的武器根本無法對他們產生致命傷害,打起仗來完全就是不要命,只有到了騎士級力量的戰士才能擊倒他們。”
“不過想要擊敗他們卻不難,那些獸人的頭腦實在不怎麼樣,衝起鋒來就是一擁而上,只要我們的軍隊佈置好陣形那些都是菜板上的肉,再加上我們的魔法師釋放幾個魔法,那些獸人基本就完蛋了。”
“那爲什麼每次與獸人打仗都是那麼艱難。”旁邊的人不解的問道。
在歷次神聖戰爭中人類的傷亡都是極其慘重,特別是四十五年前的第六次神聖戰爭,規模更是空前,戰爭連續數年,奪回遠古以來的人類領土就是當時人的夢想,其中還隱藏著對大陸主導權的鬥爭。
當時人類幾乎把所有的潛力都激發了,現在的這些人中,他們幾乎都有前輩親人死於這場戰爭之中,成年的男子都邁上了戰場,經過了幾次艱苦的會戰,人類聯軍終於把獸人驅逐到大陸北部的荒地,魔族也漸漸返回了魔族大陸,但是人類付出的代價卻是很慘重的,成年男子的數量幾乎減少了一半,當時戰爭持續的那三年就被稱爲死神的懷抱,這給人類帶來了相當大的痛苦回憶,直至今日仍難以讓人們忘記。
“哎,那些魔族和黑精靈魔法師太可怕了,獸人軍隊有他們幫助。”列夫嘆了口氣又咽了口酒,痛苦的回憶似乎涌上了他的心頭。“我們的魔法師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每次都被他們的魔法壓制著,還是魔法師太少的原因。”他搖了搖頭。
“想起以前就害怕,我說這可不是騙你們,我的夥伴幾乎都死在了他們的手上,而我,整整在灰色峽谷守了十年,那真是噩夢,所以現在我決定退出軍隊,趁還有些氣力噹噹傭兵還不錯,至少不用冒生命的危險。”
列夫的話突然變的傷感,周圍的人也似乎受到影響,不斷搖著腦袋。畢竟與那些怪物戰鬥是件痛苦的回憶,而且這種痛苦的回憶持續了整整十年。
“現在當傭兵也不錯,鎮子北部就有些商人正在招傭兵,現在大的傭兵團和各國的軍隊很多都在北上,沒有了約束,現在這些盜賊團又猖獗了起來,需要傭兵的商隊也多了不少,中等規模的傭兵團早早被包場了,現在就是我們這些人出場的時候了。”
“是啊。這事我也聽說了,據說北部獸人和魔族又開始蠢蠢欲動。而雷若斯公國發掘出了一件神器,冥神之劍,各國決定在雷若斯的首都加撒舉行祭劍儀式,決定神器的歸屬,然後再集中各國軍團北上進軍,所以現在各國的軍團和大型的傭兵團都已經北上了,也給了那些盜賊不少可乘之機。”
“不錯,我還聽說了,三位大賢者和教皇都將到場,到時候肯定熱鬧非常,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亡靈魔法不是被禁止了嗎?爲什麼死神的武器還要決定歸屬。”
“這還不明白,打起仗來哪管的了這麼多,再說了,神器是死的,人是活的,況且神器的威力又是那麼大,世界上就四件神器,裁決之槍,真實之眼,戰神鎧甲,光輝聖劍,哪一件不是人們追求的最終目的。現在好了,又多了把冥神之劍,我想啊,這就是他們的高明之處,用這把劍把大陸的所有強者引來,到時候還怕缺少人和獸人作戰嗎?”
四周的人接連不斷的說著,真實就是集結了衆人的智慧產生的,卡魯斯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他在角落默默的聽著衆人的討論,心裡漸漸有了一個輪廓。
他的兩位導師,大賢者菲爾修和克里達特一定在加撒城中,不過那把冥神之劍卻對他的吸引力卻越來越大,菲爾修曾經對他說過神器的秘密。
神器是古代衆神的武器,後來不知道爲什麼散落在大地之上,已經被人類發掘的有裁決之槍,真實之眼,戰神鎧甲,光輝聖劍,再加上冥神之劍一共是五件神器,在已知的四件中,光輝聖劍和戰神鎧甲在光明神殿中供奉著,真實之眼在黑暗大魔導師加比勒手中,裁決之槍則屬於格納達帝國的歷代國王。
這些都是威力極強的神器,比如戰神盔甲就是對魔法的完全免疫,真實之眼能看透人的內心,能極大提高持有著的能力。畢竟擁有它們就等於擁有了神的力量。
“好了,酒我喝夠了,再喝就沒錢了,那些商隊還在找傭兵呢,要是找不到我這麼厲害的他們還不敢走呢。”列夫抖了抖錢袋說道,只有幾個可憐的銅板滾落了出來。
周圍又傳來了一陣鬨笑聲,就在這鬨笑聲中卡魯斯站在了列夫的面前,他的臉上帶著靦腆的笑容。
“這位尊敬的先生,你能帶我去當傭兵嗎?我想保護去加撒城的商隊。”卡魯斯也不知道該怎樣與這位傭兵交流,他只能使用最尊敬的稱呼。
“先生!”列夫先是一愣馬上又大笑了起來,被稱爲先生,這好象還是自己這輩子第一次被稱爲先生,這個有趣的傢伙。
“你想當傭兵?”列夫上下打量著卡魯斯,這個穿著不合身袍子的年輕人想當傭兵?不過看樣子似乎瘦弱了點,不知道提不提的起長劍,要是上了戰場也是個累贅。
“想當傭兵也可以,不過你要通過我的考驗。”打定主義的列夫大笑著說道。“在戰場上可是真刀真槍,你行嗎?”
“我可以的!,我對自己的實力絕對有信心。”
“是嗎?”卡魯斯的眼前突然一花,一道殘影擊在了他的胸口,陣陣麻痹的感覺瞬間襲擊他的全身。
他的身體不自覺的向後跌去,還是旁邊的人把他扶住的,這讓卡魯斯很是狼狽,突然的襲擊幾乎讓他無法防備,但是現在的他又無話可說,偷襲嗎?畢竟是他自己要通過考驗的。
“反應太慢,身體也不紮實,我給你的建議就是多練練幾年,當傭兵可不是遊戲,那可是刀口上添血的日子。”列夫舉著劍鞘大笑道。
“不行,我還沒有準備好,再來。”
卡魯斯倔強的又站到了列夫的身前,以他的能力可以在瞬間完成黑暗系的小魔法,對付這樣的人他只需要需要默默的發動咒文,剛纔的一時大意他要加倍的補回來,誰也沒有看見,黑色的氣息已經充滿了卡魯斯的身體。
“不錯,有骨氣,不過在戰場上光有骨氣是不夠的。”
周圍的人都抱著緊張的精神看著面對面的這兩人,看著卡魯斯突然振作起來,每個人心中都充滿了好奇。
又是殘影,這一次卡魯斯的眼眸中已經深深的印下了這道影子,列夫的一舉一動已經完全映在了他的眼眸之中。
列夫的攻擊動作幾乎和剛纔完全一樣,快,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攻擊敵人,對於速度,只能以速度對速度,也是戰鬥中最有效率的戰術,他打定主義讓卡魯斯沒有任何反擊的餘地。
而卡魯斯這時候只覺得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莫明的衝動立即促使他作出了快速的反應。
眼前列夫的動作似乎很慢很慢,卡魯斯很輕鬆的就用右手就擋住了他的攻擊,隨後他的身體向前衝出一大步,右手猛烈的擊打在了列夫的腹部,這個可憐的傢伙就這麼飛了出去,背脊直撞到屋頂才跌落下來。
卡魯斯幾乎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爲了獲勝他施展了一個黑暗的魔法,黑暗血咒,這個魔法能極大的提高自身的潛力,屬於那種微弱燃燒生命類型的邪惡魔法,但是後遺癥卻很大,身體會在隨後的幾天都很虛弱,如果在體力透支的情況下使用死亡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倒在地上的列夫心情更是糟糕透了,身體就好象散了架似的,眼前的這個傢伙是怎樣做到的?突然化身爲幻影將自己擊倒,而這力量透過身體更深入了骨髓,不過更沮喪的還是自己根本無法看清楚他的動作,是自己的身手不行了嗎?他可不想成爲別人譏笑的對象。
還好以前當兵的時候沒少受過傷,這點痛苦他早已習慣了,龐大的軀體很快又站立了起來。
“還要打嗎?”卡魯斯故意大聲的說道,他非常明白黑暗血咒只是瞬間發揮作用,現在的效果已經喪失了,如果再施用一次非要了他的命不可。本來黑暗系魔法還有一個咒語,黑暗契約中的一種,能極大而且在很長的時間內得到強大的力量,但是那樣做不僅非常痛苦而且簡直就是在完全燃燒自己的生命,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有人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
現在的他也只能虛張聲勢,周圍的人也震驚於這形勢的突然逆轉,列夫的身手他們大多見過,這個鎮子中能擊倒他的幾乎沒有,現在就這麼輕易的被這個年輕人擊敗了嗎?誰也不能確定那瘦弱的身體中到底包含多少力量,靜靜的,大家望向了列夫。
“好,我也不是不認輸的無賴,現在我就帶你去。”
說完列夫便快步的把卡魯斯拉了出去,他可不想在衆人嘲笑的目光中呆下去了,這些小人,風往哪邊吹就往哪邊倒,怕是自己也沒面子呆在這裡了。
“你這麼好的身手當傭兵可虧了,是受過騎士訓練的嗎?”
“恩!”卡魯斯含糊的答道,導師們一直囑咐他不能使用亡靈魔法,乾脆他現在連自己是黑魔法師也隱瞞好了,免得以後麻煩。
其實黑魔法師在大陸還是比其他魔法師在軍隊中有身份的,畢竟對於軍隊來說,他們更需要的是有強大攻擊力的魔法師,況且現在黑暗系的魔法師也越來越多,他們一直呼籲給予他們正規的魔法師待遇。原因就是黑暗系的一直不爲魔法師羣體所喜歡,在正統的魔法師印象中那些黑魔法師都是在陰暗角落的怪人,滿臉陰沉做事毒辣。因此很多地方根本不歡迎他們,也很排斥他們,連魔法學院都不傳授黑魔法,所以現在的黑暗系魔法師大多數都是被固定的師傅帶出來的。
“其實我並不是想當傭兵,主要的原因是我要去雷若斯的首都加撒,而我又沒多少錢,我的名字叫卡魯斯。”卡魯斯坦白的說道。
“哈哈,原來是這樣,放心,這件事就包在老哥我身上了,你直接叫我列夫就可以了。”列夫也毫不客氣的把自己稱呼爲老哥,連自己沒錢都坦白了,看來確實是一個新手。
“以前我也經常見到你這樣的人,很多見習騎士在大陸各地冒險來修習自己的劍術,他們很多選擇都是和其他學院的魔法學徒或者見習牧師去冒險,而也有一些選擇加入傭兵團去磨練自己,我看你就是這樣的人,輸在一個騎士的手中我也不算丟臉。”
列夫聳了聳肩,他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不過斷然認定卡魯斯是一個見習騎士,這種安慰自己的方法卻讓卡魯斯啞然。
鎮子北部有很多商隊在招收傭兵,大的傭兵團和各國軍團都北上了,盜賊團的再度蠢蠢欲動,這可是發財的好機會,商隊沒有大的傭兵團可以僱傭,中等規模的傭兵團幾乎都已經僱傭不到了,而各地的軍隊又不能消滅盜賊團,要知道盜賊團不同於軍隊,他們來去如風,擅於隱蔽,而且還經常在各國間遊蕩,消滅他們非得大軍圍堵,重重包圍還有各國聯合不可,現在軍隊都北上了,留下來的都是老弱殘兵,不要說打盜賊團,就是盜賊團不來打他們就夠他們祈禱神的憐憫了。
現在大的傭兵團雖然沒有了,但是卻冒起了各色各樣的小傭兵團,很多都是幾個人或者十多個人臨時夠成的,這在平常可是很難得的,在各大傭兵團把持這生意時,那些小傭兵團可沒有能力和財力與其抗衡的,要接也只能接些邊角生意,賺上幾個辛苦錢。
現在的商隊也是難做,這些小傭兵團實力差別萬千,很多根本就是來騙錢的,裝裝樣子嚇唬嚇唬老實人還是可以的,但是真正碰到盜賊團的時候還不是紙糊的老虎,一捅就破。商隊的老闆也是苦不堪言,但是又不能不依靠這些傢伙,要是僱傭了盜賊團的內應,那還不是送上門的肉。
雖然路上的危險多,但是金錢的吸引力卻更大,打仗的時候,特別是準備打仗的時期,軍隊對物質需要是巨大的,現在軍隊都集中在加撒,錢的吸引絕對夠的上他們冒著生命的危險。
現在列夫和卡魯斯走在街上就可以聽見激烈的叫喊,就憑列夫這塊頭就知道是個狠角色,而且他在鎮子中的這些日子中多少也樹立了些威名。
現在知道列夫要保護去雷若斯的首都加撒商隊,商人的本性很快爆發了。
“列夫勇士,二十個金幣,二十個金幣,怎麼樣?”一個老闆模樣的人看著他們走過來連忙說道。
列夫沒怎麼看他,似乎對他不感什麼興趣,任由著他在旁邊說個不停,可是還沒走幾步就又來了個人。
“我說,卡奧加,你把列夫當什麼人了,就值二十金幣,就你這車貨就值上數千金幣,來回不賺個上千個金幣,我說,列夫將軍,給我保鏢,給一百個金幣。”挖牆角的人拖著老長的聲調說道,很精明的樣子,連別人賺多少都泄露了,明顯要給被稱爲卡奧加的傢伙好看,說完還指了指右邊,幾排大車整整齊齊的排列著,幾個彪行大漢正虎視耽耽的,看來他還下了不少血本。
聽到那傢伙叫列夫將軍,卡魯斯直感到肉麻,想不到出來後就碰見這種事情,外面的社會還真是虛僞,不知道他能不能適應這種社會。
“你,加因克斯,有你這麼做生意的嗎?”
“俗話說的好,生意場上無父子,我很你有交情嗎?有交情嗎?”他故意拖長了聲調諷刺道。
“卡魯斯!別理他們!”列夫惡狠狠的說道,話外音實際上是說給旁邊那兩個煩人的傢伙聽的,明顯對他們的叫喊沒興趣。
好在他們都很識趣,沒有跟著他們在唧唧喳喳了,馬上轉過了身體。
“呸,什麼東西,我還不稀罕你呢!”被稱爲加因克斯的咒罵道,當面能叫你爺爺背後能捅你刀子,看來他已經熟練的掌握了生意的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