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路遙覺得自己在這裡遇到康雅童,一定不是什麼偶然。
既然她專程來找自己,那一定有著什麼目的。
不管她是爲了什麼,想必不是好事。江路遙不想多生枝節,便準備轉身離開。
臨走時,語氣頗不耐煩地說道:“走到哪裡都有人自討沒趣,連個清靜的地方都沒有。”
她說完就轉身往宴會大廳的方向走去,卻聽康雅童緩緩開口說道:“我猜你應該很好奇,我哥跟我媽媽的關係算不上親密,爲什麼還會讓我成爲帝國集團的副總裁?”
聽到這句話,江路遙的腳步一頓,終究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
這件事的確是她一直想不通的,起初還以爲是因爲莊慧慈的關係,可是後來才發現,喬沐城對莊慧慈的態度十分疏遠,怎麼可能爲了她而妥協呢?
她重新轉過身去,淡然開口:“這纔是你今天特意來找我,真正想要說的事情吧?既然如此,就別拐彎抹角地等著我問了。”
她纔不想被康雅童牽著鼻子走,大家都是聰明人,索性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康雅童也不囉嗦,直接答道:“其實很簡單,因爲他欠我的。”
江路遙皺眉:“他欠你什麼?”
康雅童沒急著答話,而是擡手拉開自己禮服的肩帶,露出了一道長約一寸的醜陋傷疤。
“欠我一條命。”她語氣平靜地說。
那道傷疤離心臟的位置很近,雖然不算很長,但是從猙獰程度來看,當初的傷口應該很深。
江路遙整個人都愣在那裡,震驚地看著康雅童胸口的傷疤。
以她原本的猜測,一個人能虧欠另一個人的東西,無非是金錢和感情而已,卻沒想到能嚴重到這種地步。
康雅童對她的反應很滿意,重新把衣服整理好,問道:“現在你知道,我對他來說是怎樣的存在了?”
震驚過後,江路遙重新冷靜下來,理順了思緒,問道:“單憑一道傷疤,就想讓我相信嗎?”
“你信不信都沒關係,反正這都是事實。”康雅童淡然說道,“當年他因爲商業競爭,害得一個人傾家蕩產。那個人僱了殺手來刺殺他,要不是我替他擋了這一刀,今天也不會有你這位喬太太了。”
江路遙平靜地問道:“所以呢?”
康雅童笑了笑,不以爲然地答道:“沒什麼,只是解答你的疑問而已。”
其實江路遙並不懷疑她所說的內容的真實性,畢竟害別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這種事,喬沐城又不是第一次做了。而以康雅童的智商,還不至於編造這種低級的謊話。
“如果他要用他自己的命來還給你,我也沒意見。”江路遙漠不關心地說,“既然欠的是命,自然要用命來還。否則你難道指望他以身相許,用感情來償還嗎?那你真是想多了,他如果願意娶你,還會有今天的我嗎?”
最後一句話是故意說來刺激康雅童的,這是如今的她最擅長的事,總是能一下子找準對方的
死穴,然後毫不留情地刺下去。
果然,康雅童一直鎮定自若到無可挑剔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鬆動,眼底閃過恨意。
“你怎麼知道不會?要不是你突然出現,我幾乎就要成功了。”她忽然又笑了起來,“當初我生命垂危,即將被送入手術室之前,意識混亂之下,不小心向他表明了我的心意。想知道他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江路遙,眼睛好像在閃著光,還沒說出口,就好像已經準備要宣佈勝利了。
江路遙心裡沒來由地緊張起來,冷冷地扔下一句:“抱歉,沒興趣知道。”就轉身離開了露臺。
因爲她是真的……不想知道。
明明一點也不在意喬沐城的過去的,明明只是想利用喬太太的身份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他跟哪個女人有什麼關係,關自己什麼事呢?只要坐穩了喬太太的位置,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就好。
可是剛纔在聽到康雅童所說的事的時候,她心裡卻忽然慌亂了。
她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害怕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綁來喬沐城逼婚,他就會去娶別的女人。
她甚至很想用力地打自己一巴掌,把自己打醒。
而在她身後已經看不到的方向,康雅童臉上強撐著的笑容也漸漸垮了下去,亮晶晶的眼神也變得黯淡無光起來。
自嘲地笑了一聲,她轉過身去,一滴眼淚悄無聲息地滴落下來,被她用力地擦去。
江路遙失魂落魄地低頭走著,一不留神就一頭撞在了一個結實的胸膛上。
她這纔回過神來,匆忙道歉:“對不起,我剛纔沒注意……”
話說到一半,她擡起頭來,卻發現眼前的人竟是喬沐城。
發現被撞的是他,她立刻收起了臉上歉然的神情,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然後避開了他的眼神。
喬沐城朝她伸出手來,問道:“酒呢?”
她這纔想起來剛纔找藉口說去拿酒,然而她現在哪還有心情惦記這些,便一巴掌拍在喬沐城手心,毫不客氣地答道:“想喝酒自己去拿,我纔不伺候你呢!”
喬沐城眼底閃過奇怪的神色,剛纔還一副害羞小女生的模樣扭頭跑掉,怎麼一轉眼又這麼兇巴巴了?
他順著江路遙剛纔走過來的方向看了一眼,視線穿過露臺裡掛著的帷幔,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便猜到了一些情況。
“還說沒吃醋?”他似笑非笑地問。
江路遙現在的心情差到了極點,又見喬沐城故意這麼嘲諷她,頓時來了火氣,冷冷地說道:“我想你大概是誤會了什麼。你應該沒忘記我這喬太太的身份是怎麼來的,也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做。同樣的,我也記得很清楚。所以你以爲我真的會把自己當成你的太太,去吃無聊的飛醋?”
這句話表面上是在對喬沐城說,其實卻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她要用這樣殘忍的方式來提醒自己,儘快忘掉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喬沐城眼底的笑意漸
漸隱去,重新恢復了淡漠的樣子,說道:“這個不用你來提醒。”
江路遙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點頭道:“那就好。”
之後除了偶爾有其他賓客來打招呼時,貌合神離地應付一下,兩個人互相都不再說話。
距離晚宴開始已經沒多久了,門口的方向忽然一陣騷動,最後一位賓客終於姍姍來遲。
江路遙回過頭去,頓時愣住了。
因爲最後進來的這個人,竟然就是姜昕言!
她之前正覺得奇怪,那天明明聽姜昕言說過她也會出席的,然而來了這麼久,始終都沒在人羣中找到她的身影,原來她是來“壓軸”的。
遠遠看去,本就身材高挑、容貌出衆的姜昕言,此刻盛裝打扮之下,立刻成了全場焦點,幾乎與自己今天出場的時候同樣惹人注目。
崔世安再次過去迎接,不過江路遙覺得,他現在的樣子竟然比剛纔迎接喬沐城時看起來還要熱情幾分。
喬沐城在國內商界的地位已經到了無人可及的地步,姜昕言有什麼不得了的身世,竟能與他享受到同等的待遇?
緊接著崔世安就解答了她的疑惑,他帶著姜昕言走進宴會大廳,然後向所有人介紹道:“這位新來的貴客,大家可能還不認識。我向你們介紹一下,她就是美國S·K集團未來的繼承人,姜昕言小姐。”
作爲從美國歸來的人,江路遙對這個S·K集團可一點也不陌生。
因爲那位S·K集團的華裔總裁,在美國的商界可是位傳奇人物。
大約二十多年前,他帶著全部家當隻身前往美國,在短短十餘年的打拼之中,不知怎麼就混成了金融大亨,繼而創立了如今如日中天的S·K集團。
不過據江路遙所知,這位總裁卻並不姓姜,而是姓仇,更重要的是,他一輩子沒有娶妻生子,那麼姜昕言這個繼承人又是怎麼回事?
崔世安繼續向衆人說道:“這一次的慈善酒會,S·K集團更是慷慨解囊,向我們基金會捐贈了五千萬美元的善款。在此,我代表我們基金會和將來享受到這筆資金的人們向姜小姐和她父親表達最誠摯的謝意。”
儘管在座的無一不是商界大佬,依然對這個數字表示震驚。
他們之中出手最闊綽的喬沐城,也只是捐了五千萬人民幣而已,這已經足夠令人驚訝了。
這個S·K集團的總裁,一出手就是五千萬美元,換算成人民幣就是三億多,而且還是捐給一個私人成立的慈善基金會,他瘋了嗎?
人羣中只有喬沐城依舊淡定,目光甚至都沒有看向姜昕言,而是緩緩搖晃著手裡的紅酒杯,若有所思地看著紅酒在杯壁上留下的痕跡,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姜昕言對崔世安說道:“您不用這麼客氣的。其實我爸爸雖然離開祖國多年,心裡卻一直惦記著國內的同胞。這次讓我代表他回國,也是因爲他有意將自己的事業轉移回國內,正好藉著這次的機會,與大家認識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