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奇怪的疫病
奉一教營地,外出的嬤嬤已按照小漣的交代,將物品準備好,有紗布、烈酒,甚至還有石灰粉,卻很是不解這小漣到底要做什麼。
這些自然都是蘇漣漪爲進入疫病營帳所做的準備,畢竟瘟疫危險,若她自己真不幸染病,怕是兇多吉少。
安蓮派了四名護衛(wèi)給蘇漣漪,另安排了一名嬤嬤給她打下手。
幾乎眨眼間,無論明暗,奉一教營地都與平日裡截然不同。先不說玉護衛(wèi)被暗暗軟禁,就說這住著臥龍村村民的營帳,也很是詭異,讓人不安。
只見,營帳周圍一圈被撒了厚厚石灰,原本把守四周的護衛(wèi)也被安排在了最外沿,營帳孤立如同與世隔絕的小島,不知何時雲遮陽,前一刻白晝,後一刻卻如同黃昏——烏雲蔽日。
“這位是聖女大人的貼身侍女,名爲小漣,小漣受聖命,前來查看村民的病情,你們都讓開吧。”孫嬤嬤對把守在瘟疫營帳外的侍衛(wèi)道。
衆(zhòng)侍衛(wèi)自然都聽說了聖女身邊的新寵,只是不解她爲何不怕死的跑到這裡來,衆(zhòng)人還記得剛剛玉護法面色蒼白的狼狽逃離營帳的摸樣。
“是。”衆(zhòng)侍衛(wèi)讓開了一條路。如今玉侍衛(wèi)被隔離,營地之中權利最大便是聖女,無人敢反抗。
蒙著兩層白色棉布口罩的蘇漣漪忍不住凝眉,而後咬牙,心一橫,快步走入了營帳。
孫嬤嬤是個惜命的人,活了這麼大歲數(shù)自然見過瘟疫的可怕,再者說,她伺候聖女多年,早知聖女幾斤幾兩重,哪會什麼醫(yī)術?這瘟疫若是染上,怕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吧。但話雖這麼說,聖女交代監(jiān)視小漣的事……
就在孫嬤嬤猶豫是進還是不進的時候,蘇漣漪卻停住了腳步,微微側過頭,只見優(yōu)美的側面露出濃密的睫毛,“瘟疫危險,孫嬤嬤年歲大抵抗力弱,最好還是別進來了,否則易染病。”
這正中了孫嬤嬤的下懷,一張老臉笑成了花,連連點頭,“好,好,小漣姑娘真是體貼,那小漣姑娘也注意著些。”心中卻想——諒這小丫頭片子也折騰不出什麼大風大浪。
“讓嬤嬤擔心了。”漣漪微微一笑,而後進入。
帳篷簾子聊下,孫嬤嬤只覺得她又重新安全了,伸手在胸口上拍了又拍,鬆了一口老氣。
蘇漣漪自然知曉聖女讓孫嬤嬤跟著是爲了監(jiān)視她,但她將孫嬤嬤留在帳篷外卻不是怕被監(jiān)視,而是真爲其著想,畢竟,醫(yī)者父母心。
臥龍村四名村民如今已死了兩個,只餘兩人躺在簡陋的牀上,有氣無力。
漣漪靠近一人,觀察其面色,而後扒開其眼臉看了看,而後爲其診脈。
“聖……聖女……救……救救我……我不……想死……”被診脈的村民從昏睡中醒來,見到自己身旁宛如神一般的聖潔女子,使出渾身力氣掙扎著要起來,怕是要爲她磕頭。
“躺好。”漣漪道,口吻公式化的清冷。診脈需靜,病人不可隨意亂動,甚至忌情緒波動,這些多少都會影響診斷。
那村民哪能冷靜下來,就在一個時辰前,眼睜睜看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同村人死去。“聖女……大人……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我不能……死……”
蘇漣漪眉頭微微動了動,有些動容,聲音也溫和了許多,“我不是聖女大人,我是大人身邊的侍女小漣,放心好了,聖女定會救你們的,還會救你們臥龍村。”
村民激動,淚水從滿是分泌物的眼中流出,而後有陷入昏迷。
脈象很是紊亂,忽而漂浮忽而亢沉,她雖在這時空學了中醫(yī),但畢竟不精,根本無法判斷其病因。
將昏迷的村民扶好平躺在牀上,被子掀開,將其上衣扒開,從隨身攜帶的包裹中拿出了一隻竹筒。
這竹筒不是普通的竹筒,而是她自制的聽診器。藉助竹筒的攏音功能,又在其中請製造樂器的工匠加入可產生聲音共振的膜片,便可擴大聲響數(shù)倍。可以說,這是中式聽診器。
在聽診器還未發(fā)明前,西醫(yī)都是靠耳朵直貼病人胸前來做出診斷,後來的聽診器也只是放大了其聲音而已。
漣漪收回了竹筒,將竹筒在絲綢袋子裡小心放好,而後再一次觀察昏迷村民的,見其眼角滿是分泌物,還有其說話時,時不時散發(fā)出一種金屬氣味,忍不住皺起了眉。
她懷念現(xiàn)代西方醫(yī)學的精密儀器,若這種病例放在現(xiàn)代,應該不難診斷出其病因,就算是從前並未出現(xiàn)過的病癥,也可以根據(jù)各種數(shù)據(jù)對癥下藥,治好病癥。
可惜,這裡是古代!
漣漪又去另一張牀上看另一個昏迷的人,這人病癥明顯比之前的要重。只見其面色鐵青泛黃,額頭髮暗,雙眼緊閉,眼中的分泌物更多。
漣漪凝視其面一分鐘,而後從隨身小箱子中掏出雪白柔軟的細紙,捲成了卷,慢慢探入那人的鼻腔,輕輕轉了幾下,而後取出。
當見到紙張上分泌物,更是不解。
就她所知,一般瘟疫不外乎兩種——高燒、痢疾。即便是天花的外部表現(xiàn)也是高燒,但臥龍村村民的病癥既非高燒、也非痢疾,卻是心律不齊不外加分泌物增多。
若這不是瘟疫而是一般病癥,道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向免疫系統(tǒng)方面思考便可,問題是,這種奇怪的癥狀又具有強大傳染力。
靠什麼傳染?染源又在哪?是何種病原體變異?到底是什麼病?
雖然來到這時空後,前前後後治療了不少大小病癥,但那些病癥在現(xiàn)代也都不算什麼疑難雜癥,但這一次,蘇漣漪真的難住了。
雖然前世十分認真的研讀醫(yī)學,但此時卻有種書到用時方很少的感覺,恨不得重回醫(yī)大圖書館,翻閱醫(yī)書和案例。
營帳簾子一動,蘇漣漪從營帳中緩步出來,面色凝重。
帳子外的孫嬤嬤狠狠嚇了一跳,看向蘇漣漪的眼神很是詭異。
別說孫嬤嬤,就連一旁的侍衛(wèi)也忍不住向後退步幾步,好像要和蘇漣漪拉出最遠距離一般。
畢竟,他們剛剛見到了那死的兩人的慘狀。
漣漪回首看向帳子一週灑滿的石灰粉,點了點頭。無論如何,先保證疫病不傳染纔好。
“小漣,你……沒事吧?”孫嬤嬤的聲音從嗓子裡擠出,帶著顫抖,能聽出其對蘇漣漪有多害怕。
漣漪將思索深埋腦海,伸手取下口鼻上覆蓋的兩層面罩,露出端莊清麗的面容,微微一笑,“讓嬤嬤擔心了,小漣沒事。”
孫嬤嬤鬆口氣般地點點頭,“沒事就好,那我們回去和聖女大人覆命吧。”
“別忙,我還有事未做。”漣漪突然微微一笑,“孫嬤嬤,一個時辰前剛死去的兩名村民屍體,所在何處?”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氣——這女子到底想做什麼?
孫嬤嬤一臉的慘白,“小漣,你找那屍首幹啥?死人晦氣,更別說那是瘟疫病死的人了,咱別染了晦氣!”她年輕時見識過瘟疫,自然知道瘟疫病死的屍體有多可怕,怕是比活人更容易染上疫病,而非她口中說的晦氣。
蘇漣漪自然知道孫嬤嬤所想,“抱歉,帳子內兩名村民昏迷,小漣得到的信息是在有限,時間便是生命,如今爲了診斷病因,便不得不對屍體進行解剖。”
“解剖!?”這詞語從前孫嬤嬤並未聽過,但直覺告訴她,小漣這是要做仵作才做的那檔子事。
一旁的侍衛(wèi)們也都驚訝地看著面前這名亭亭玉立的女子,不敢相信看似柔弱的姑娘能幹出那種可怕的事。
漣漪點了點頭,“對,其實死者身上的信息比從活著的病患口中得到的信息更爲重要,只有剖開死者的身體,才能看出他身體到底何處發(fā)生病變,得到病因。”
衆(zhòng)人面色白了,用見鬼的眼神看著面前這淡笑的女子。
“不行!這怎麼行?這……這……這……”孫嬤嬤絞盡腦汁的想辦法說服小漣。
蘇漣漪面色一下子嚴肅起來,口吻冷淡帶著一種莫名威嚴,“蒐集疫病村民的一切信息是聖女大人交給小漣的任務,更是關係到臥龍村幾百人的存亡。若孫嬤嬤或是其他什麼人阻撓,耽擱了,聖女大人怪罪下來,小漣可擔不起。”
聖女大人脾氣暴躁,手段毒辣,營地衆(zhòng)人皆知,被蘇漣漪這麼一說,人人也都怕了,沒人再敢阻攔。
漣漪見威懾目的達成,又恢復了恬淡的笑容,“那麼,那兩具屍體在哪?”
過了好一會,一旁有黑瘦的侍衛(wèi)走了出來,操著一口濃重口音道,“在營外小山坡上,看這時間,估計已經埋了吧。”
“事不宜遲,快帶我去找那些那屍體。”漣漪鬆一口氣,埋了也比燒了好,只要不燒,一切好辦。
那名侍衛(wèi)趕忙帶路,引著蘇漣漪、孫嬤嬤和聖女派來的四名親衛(wèi)向營地大門口走。
就在幾人出營地門口之時,有一隊人從營外進入營地。這一羣人個個年輕強壯,一看就是精挑細選的人。由營地專管訓練的侍衛(wèi)長領著,想來是奉一教營地新選拔來的一批侍衛(wèi)。
人羣中有一人,身材最是挺拔健碩、器宇軒昂,雖面色蠟黃帶著斑點,但一雙眼神卻犀利如鷹聿。
他看著那抹倩影離開營地,脣角勾笑——漣漪,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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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更新了三千字,第二天……又病了,這一年就在各種病癥中度過,當重寫此章的時候,不覺掛了兩行清淚——我是寫名醫(yī)貴女,不是寫名病人貴女!
病例什麼給網站編輯發(fā)過,所以編輯體諒長時間斷更養(yǎng)病,本來想發(fā)在羣裡,但牽扯到隱私,想想還是算了。
這文本來讀者衆(zhòng)多,但因斷斷續(xù)續(xù)斷更半年,如今估計已沒了讀者。但沒關係,我還會認認真真,竭盡所能寫完,這是給自己的一個交代,更是給之前讀者的一個交代。
對之前支持我的讀者,我想說:對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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