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孃沒有影子……沒有影子還能是人嗎?
“不要輕舉妄動。”我輕聲提醒巴爾扎。荒山僻嶺的,我們這是遇見妖怪了。
巴爾扎將手槍和匕首藏在身後,眼‘露’兇光的點了點頭。有他這個職業殺手在身邊,我膽氣足了不少。
徐二孃坐在了我邊上,解下厚重的包裹,一言不發,在火堆前捂手。
我們都沉默了一小會,氣氛有點詭異。
溫暖的火光在徐二孃來後,變暗了不少,不管加大多少柴火都沒用,好像熱能都被這個‘女’人吸走了。
我藉著加柴火的間隙裝作不經意的去尋找徐二孃的影子,依然空空如也。
我吸了口氣,打破了僵局,對徐二孃道:“二孃……你,額,你好……”一緊張,我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
徐二孃沒有看我,繼續烤著火,看起來她很冷。
“聽說二孃以前認識李香蘭、川島芳子,還有周璇、林徽因這幫人,是不是真的?那個‘女’漢‘奸’川島芳子到底槍斃了沒有?”巴爾扎佯裝若無其事的找了個話題問向徐二孃。後者哈了口白氣,咯咯的笑了起來,用我們沒有聽過的聲音,很像是牙牙學語的小丫頭的語氣,道:“我不知道誒,反正她們不乾淨。啊,好冷啊,要下雪了哦。”
我聽了汗‘毛’都豎起來了,徐二孃的聲音絕對不是本人的!
“下雪,放屁吧,這五月天,哪來的……嗯?麻蛋,真是雪!”巴爾扎驚訝的合不攏嘴。
只見天空中飄下了點點稀薄的雪‘花’,奇怪的是,雪‘花’只在我們坐著的方圓十米範圍內下著,而其他地方滴雪不沾。
我和巴爾扎恐懼的盯著一臉嬌媚的徐二孃,不自覺的往後挪了幾步。
“好強的法力!”我心中驚呼,引天地變‘色’,這可是傳說中的大妖怪啊。‘摸’了‘摸’冷冰冰的左輪手槍,不知道妖怪怕不怕子彈,今天怕是兇多吉少了。
“以前遇到的都是沒有智慧的糉子,危險程度遠沒法和眼前的妖怪比。”我暗暗心驚,思考著對策。
巴爾扎盯著徐二孃的屁股看,就差把臉貼上去了,嘴裡喃喃著:“尾巴呢,尾巴在哪?”
就在這時,徐二孃忽然跳了起來,手舞足蹈的拍手大笑:“哈哈,好玩,好玩,你們看,影子不見了!”
我‘精’神一震,難道賊喊捉賊,這個妖怪要自己捅破那層窗戶紙。可是我低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徐二孃的影子驀然的出現了,可是不可思議的是,我的影子卻不見了蹤影!
“這是怎麼回事!”我大驚失‘色’。
巴爾扎一把揪住我衣領拉到一邊,沉聲道:“你什麼的幹活!是人是妖!”
“娘希匹,老子要是妖怪你還能抓住我!早一口吃了你。”我劈頭蓋臉的罵道,唾沫星子不要錢的直噴他一臉。
巴爾扎鬆開手,死命撓頭,突然,他驚呼一聲:“我的……我的影子……不見了!”
我連忙低頭查看,發現巴爾紮腳底下一片大亮,哪裡還有半個影子。
“見鬼了!”我們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看向一臉人畜無害的徐二孃,難道我們兩個的影子被她給吃了?
雪越來越大,澆在我們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巴爾扎給我使了個眼‘色’,壓低著聲音道:“咱們還是快溜吧。”
我思考了片刻,很快同意了他的觀點。趁這妖怪沒有吃我們衝動,還是三十六計走爲上。不是沒考慮過動用武力,但心太虛,就怕槍械制不住這硬茬。
“我們小個便。”巴爾扎大大咧咧的說了句,拉著我躡手躡腳的往樹叢裡走。
徐二孃忽然走了過來,冒出一句:“我也來。”
我們嚇得差點‘尿’‘褲’,巴爾扎拼命擺手:“千萬別來,你要是脫‘褲’子,荒郊野外的,我們可要變禽獸了。”
“討厭!”徐二孃翹起蘭‘花’指嗲聲嗲氣的笑罵道,旋即不甘的重新坐在火堆邊。
我們長長的鬆了口氣,腳底抹油,一刻都不敢多待。
“不好,揹包還沒拿,裡面有乾糧。”巴爾扎一拍腦袋叫了起來,啪,我也拍了他腦袋瓜子一下,厲聲道:“你丫的不要命的就回去拿。”
藉著月光,我們快速的穿梭在樹叢中。憑著直覺往巨大人像所在的山崖走去。
徐二孃沒有追來,不過我們不敢掉以輕心。大概奔出去半個小時,前面忽然出現一個人影。
“蔡靈臣!”我叫了出來。
“不錯,你們還沒死。”蔡靈臣朝我們不冷不淡的說了句。
“站住,不準過來!”巴爾扎大喝一聲,握起手槍,惡狠狠的威脅道:“你怎麼證明你就是蔡靈臣!”
蔡靈臣一臉的不悅,反問:“你是在問一個嚴肅而複雜的哲學問題。我只想說,你是不是腦袋有病。”
我看不下去了,指了指蔡靈臣腳下,道:“沒事,她有影子。”
巴爾扎表情稍微鬆了一點,蔡靈臣反而尖叫起來:“咦,你們的影子呢!”
“哎,一言難盡。”我苦笑的搖了搖頭。
突然,蔡靈臣雙手一擡,從袖子裡瞬間‘露’出兩把左輪手槍,分別瞄準了我和巴爾扎。
“臣臣,別誤會,我們是人。”我連忙解釋起來。
砰!
子彈劃過臉頰,打在了身後的樹幹上,我剛剛擡起的腳還懸在半空,愣住了。
“艸,臭娘們,別以爲你漂亮就可以隨便殺人!”巴爾扎呸了口唾沫。
蔡靈臣眉頭一皺,冷哼道:“那你給我證明你就是巴爾扎。”
這‘女’人報復心真重,比她姐姐心眼小多了。我不由嚥了口唾沫,不知道怎麼解開裡面的誤會。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讓我後背發涼的聲音飄忽的從背後傳來。
“哎呦,上個小的,怎麼那麼久啊。沒聽說過小便也會便秘的呀。”嗲聲嗲氣的‘女’娃子聲音傳來。
“誰!”蔡靈臣手槍移到我身後,高度警覺。
我拼命給她使臉‘色’,嘴裡不停的重複著口型:“快跑,快跑!”
我只感到後背傳來一股刺骨的寒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蔡靈臣命令:“你們轉過去,快!”
我和巴爾扎無奈,雖然百般不情願,還是慢慢轉過了身。
身後的場景讓我眼皮子直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幾顆稀疏的灌木後面,白雪皚皚,一個身上落滿積雪的美‘豔’少‘婦’,正搓著手蹲坐在火堆前。跟前的火焰已經小的不到一個巴掌大。
“影子在這裡,你們早晚會回來,咯咯咯……”徐二孃‘陰’惻惻的壞笑,呼出來的氣凝結成了一滴滴的冰晶。
“你不是徐二孃!”蔡靈臣‘花’容失‘色’。
我心說,小姑‘奶’‘奶’你有這說話的閒工夫,還不如快逃。
蔡靈臣一看就是心狠手辣、殺伐果斷的主,雙眼一瞇,手槍瞄準徐二孃眉心,‘射’了出去!
砰砰砰!
“不好!”我驚愕的看到子彈穿過徐二孃的額頭,消失不見了。突然,徐二孃嘴巴一張,子彈完完全全的被她含在嘴裡。她腥紅的舌頭誇張的伸出嘴巴一尺多,裹著子彈用力一揮,嗖嗖的破口聲,速度之快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聽到一聲慘叫,巴爾扎肚子中彈倒在了血泊中。
我肝膽俱裂,徐二孃飄了起來,朝我飛來。
我想挪動腳步,可是怎麼也動不了。
徐二孃的臉皮開始皸裂,漸漸脫落下來,‘露’出一張滿是刀疤的‘女’娃娃臉。
蔡靈臣不停的朝徐二孃‘射’擊,每一顆子彈都被反彈到了巴爾扎身上。
我一回頭,蔡靈臣朝著樹叢深處逃走了。而可憐的巴爾扎被‘射’成了馬蜂窩,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眼睜睜的看著徐二孃靠近,張開她那小嘴,突然化爲血盆大口,腥臭撲鼻,一下將我吞入嘴裡。
死亡之前,我選擇了閉眼。
然而,幾秒過後,我沒有感到疼痛,反而是徹骨的寒冷,彷彿靈魂都要凍僵。
睜開眼後,是虛無的黑暗。
“我在哪?難道死了這是‘陰’曹地府?”我不可思議的胡思‘亂’想。
就在這時,巴爾扎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東子,醒醒,摔死沒?丫的,身子骨也太結實了,一百米掛樹枝都不死,你命賤到極致了。”
……
“艸,再不醒?老子‘抽’死你!”
啪啪……
我一下子回過了神,視線漸漸清晰起來。只見巴爾扎那張大臉衝我擠眉‘弄’眼。
我大驚:“你沒死?我這是在哪?”手一‘摸’,一大把的落葉,馬上,渾身痠疼的感覺席捲全身。
“你腦震‘蕩’失憶了吧,剛剛我發現你降落傘沒有打開,掛在了樹上。扔石頭,你不醒。只能勞煩老子我爬上去把你扯下來。哈哈,怎麼樣,我可是你救命恩人。”巴爾扎一股腦的和我解釋起來。
我頭疼‘欲’裂,過了一會,我看到地上散落的小石頭,渾身一顫。
“你剛纔用這個石頭砸我的?”我拿起石頭掂量了一下,頓時一驚,好重的分量!
“對啊,怎麼了?”巴爾扎奇怪道。
“看,地上有黃金!”我快叫一聲。
“在哪!”巴爾扎立馬彎腰去找,“哪裡呀,黃金在哪?”
噗!
石頭控制了力道砸在了巴爾扎的後腦勺,他捂著頭,支支吾吾道:“你……你……”
“你個頭,用忘石砸老子,你這瘋子,老子差點做夢被徐二孃生吞活剝!”我氣不打一處來。
巴爾扎不明所以的暈了過去。
把巴爾扎拖到樹底下,我喝了口揹包裡的飲用水,咀嚼了幾口乾糧。撿起一地的小石頭,以重量判斷忘石,大概有十多顆。眼神漸漸冰涼了下來,喃喃道:“剛一下落地就遇到這幺蛾子,這地方邪‘門’的很。”
這時,真實世界裡的天‘色’,暗了下來。看著久久不願落下的太陽餘暉,我心中生起惆悵,剛剛到底是不是忘石形成的夢?只有等巴爾扎醒來才能給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