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夜叉是我們老一輩獵人口中流傳的一種山中妖怪。”柺子馬似乎回憶起極恐怖的事,嚥了口唾沫,顫抖的語氣道:“它們背生雙翼,頭顱如厲鬼,手似鷹爪,每三十二年就會從地府和人界溝通的黃泉裂縫中出來七天,神出鬼沒,專吃活人內臟。見到他的獵人,兇多吉少。”
“不要胡扯,否則我斃了你!”趙恆博手槍頂在柺子馬腦袋上,臉色鐵青道:“你以爲我堂堂臺北警備隊長會信你這些封建迷信的鬼話?”
柺子馬嚇得渾身顫抖,居然尿了褲子。
我連忙止住趙恆博,勸道:“先讓他把該說的都說完。”趙恆博哼了一聲,厭惡的抽了抽鼻子,擺了擺手,另一個士兵立馬遞過來一塊白手帕給他捂住鼻子,“接著說,那個鬼夜叉的事。”
柺子馬驚魂未定,小雞啄米般的點頭。押他的士兵見這慫樣,都沒把他當回事,鬆開了他。
我反而精神放鬆了不少,自嘲起來,剛纔失態了,鬼夜叉這個名字可不是盛利歸這傢伙獨有的。只是不知道他取這個外號,和柺子馬口中的鬼夜叉有沒有聯繫。柺子馬的話,我其實已經信了幾分。那句“專吃活人內臟”和夏洛克、朱排他們的死因相符,而且夏洛克死亡地點沒有發現兇手腳印,要是這個兇手會飛,那就不是問題了。
柺子馬拍了拍胸口,把大腿內側一夾,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人老了,只剩撒尿這點功能,還他媽的不聽使喚。”
只聽他接著道:“我當獵人這幾年,就見過鬼夜叉一次,咦,這麼一算,正好是三十二年前!難道它們又出來害人了!”
“它們?”我眉頭一動。
“我當初和馮矮子一起打獵,那時候我們還沒發現他那嗜好,還有他婆娘,打獵也厲害的緊。我們三個和其他村的四個獵人進深山找大的獵物,我們管它叫團出。我們出去三天,這次特別奇怪,大一點的獵物一頭也沒遇到,這是極其反常的,彷彿一夜之間都跑光了。我們不想就這麼空手回去,當時也年輕氣盛,鬼使神差的進了一些老獵人口中的禁地,屬於不能踏入的死人地帶,現在想想,還真是衝動啊。這禁地不知道是從哪一輩開始確定的,只知道進去的人,每一個進去過並活著回來的人,都對外面的人道絕不能踏入裡面半步。而死在裡面的獵人,包括誤入其中的人,絕大部分都死在了裡面。”柺子馬說到這裡的時候,不停的給自己擦汗,還說冷,把身上帶來的柴火放到火爐裡,火摺子打火起來,手抖來抖去,怎麼也著不了火。
“我來,你繼續。”我接過柴火,吹了口氣,沒一會就把火爐點燃,狹小的屋子裡暖和了起來。
停頓後,柺子馬繼續道:“我們進了禁地,簡直和做夢一樣,山鹿遍地,甚至還有一些罕見的藥草。我們當時就開心壞了,一個白天就收穫豐富,我們沒有見好就收,在禁地裡面呆了一晚。晚上大家睡得很死,就連守夜的馮矮子也沒熬住,呼呼大睡,結果這一晚上後就出現了變故,我們呆的地方,第二天醒來,突然出現了一座古廟!”
“古廟!”這下連我都覺得這老頭在扯淡了,趙恆博不耐煩的搖了搖頭,道:“接著說!”
“是,是軍爺。”柺子馬說道:“當時我們嚇傻了,以爲進了說書裡西遊記的情節。馮矮子膽子最大,小心翼翼的進到古廟裡,怪叫一聲,原來裡面空空蕩蕩的大廳裡,有一口冒著硫磺氣味的大石井,深不見底,也沒有水,井上雕刻了密密麻麻的小鬼,組成一個詭異的夜叉模樣,我們小時候都聽說過鬼夜叉吃人的故事,立馬就有人說這口石井就是溝通黃泉的井,鬼夜叉會從裡面爬出來吃人。而古廟的牆壁上,都是顏色豔麗的人吃人的壁畫,太逼真了,彷彿畫裡的人會隨時出來吃了我們一樣。就在我們失神的時候,井裡面突然伸出兩隻爪子,把最近的馮矮子和他媳婦拖入了井裡。我們哪裡還敢救人,撒腿就跑。拼死逃離過程中,背後呼呼作響,四黑影從頭頂一閃而過,我身邊的四個獵人被抓到空中,慘絕人寰的悽慘大叫,我只回頭瞄了一眼,差點嚇得腿軟栽倒,那四個獵人被鬼夜叉開膛破肚,貪婪的吮吸著流出來的白花花的腸子。我嚇得魂都飛了,不要命的一路奔跑,我一個柺子自打孃胎以來從沒那麼快過,後來那四個怪物沒有追過來,我逃出禁地,不敢休息,當天就跑回了村莊,整個人就不好了,病了大半年。我把經過和村裡的老獵人說了一遍,被他們嚴厲警告,說我命大逃過一截。自打那以後,我再也沒敢靠近那禁地二十里以內。”
“馮矮子和陳阿婆呢?”我問道,這兩人很顯然也活了下來。
“我回來的七天後,他們也回到了村裡。回來後我就覺得他們變了,性情變得古怪,不太和人交流,我試著和他們談了一次,他們居然說我在胡說,根本沒有鬼夜叉這一事。艸他媽,我親眼看到他們被鬼夜叉拖入井裡去的,怎麼可能平安無事,他們爲什麼要撒謊!至此我一直疏遠他們,告訴你實話,我發現他們吃人以前,一直以爲他們已經不是人了,是鬼!畢竟馮矮子婆娘是高山族逃來的女巫啊。”柺子馬驚恐的盯著我,低聲道:“他們會不會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開始喜歡上吃人肉的?”
“他們反正都死了,你怎麼說都行。”我玩味的說了句。
“老天作證,我說的都是實話啊。”柺子馬發誓道。
“哼,說這破故事這麼久,浪費時間。”趙恆博不滿我問的這個話題,聲色俱厲的質問柺子馬:“我問你,你給我老實說實話。這幾天,附近有沒有發現可疑的人活動,比如挖地道或是搬運東西?”
柺子馬茫然的搖了搖頭,:“沒有啊。”
“胡說,才幾百米距離,你怎麼可能沒發現!”趙恆博把槍再次頂在柺子馬眉心處,大聲威脅道:“我斃了你,連處分都不用開!”
“太君饒命!”柺子馬剛一出口,馬上捂住嘴巴。
趙恆博一腳把他當臉踹下,呸道:“好你個老頭,罵我是日本人是不是?”
柺子馬臉色蒼白,連連搖頭:“口誤,真的是口誤!”
我嘿嘿冷笑:“口誤都說的這麼順,有點奇怪哦。”
趙恆博居然沒我想的那麼笨,馬上反應過來,質問:“你見過日本人,對不對!”
柺子馬面如死灰,還想辯解,趙恆博砰的一槍擦著他臉射了出去,柺子馬徹底癱了,一下子撲倒在地,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嚎:“饒命啊,我都是被他們逼的,他們不讓我說,否則就威脅毒死全村的人。”
“快招!”趙恆博喝道。
“三天前,我上山打獵,遇到了一支村民打扮的隊伍,可是我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村民,哪有這麼新的衣服。後來被他們抓了去,偷聽到他們一些人用日本話交談,我才知道他們是日本人扮的。”柺子馬心有餘悸的道,眼神低著不敢看我們。
“他們爲什麼不直接殺了你?”我問道。
柺子馬連忙回答:“他們似乎在找什麼東西,發現我對山區很熟悉,就留了我一命,問了我很多附近山林的走勢,然後就在不遠處的地裡開挖。”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信息可以對的上,“他們多少人?”
“四五十個!”柺子馬立刻報數。
我們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多人!趙恆博臉色很不好,他帶來的人手根本不夠。
“接著說。”我繼續問道。
“他們挖的很快,像部隊一樣,很有組織性,我就被綁在樹上,他們有問題了就來問我幾句,平時也不搭理我。和我一起被抓起來的還有附近幾個村的獵戶,我基本都認識,哦對了,還有一個洋鬼子男人也和我們一起綁著,嘿,中國話說的比村子裡的外省人還標準。”柺子馬說道。
“他叫什麼名字?”我事情嚴肅,這個洋鬼子八成就是夏洛克。
“不知道。”柺子馬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什麼?”我沒好氣的問道。
“這個洋鬼子機靈的很,第一個晚上的時候,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掙脫繩子逃掉了。十幾個日本人去抓他,都沒有找到,還死了好幾個人,引起了他們一片騷動。後來這些人似乎害怕走漏了風聲,挖掘的速度一下子加快了不少,昨天晚上從地裡挖出來了一口木箱子,他們當場撬開,我親眼看到裡面有十多瓶的藍色玻璃瓶,他們把這些玻璃瓶分成好幾個人隨身攜帶。有一個毛手毛腳的不小心把一個玻璃瓶打碎了,被他們的一個頭頭氣急敗壞的給槍斃了!隨後這些人把裝備一收,留下一個人處理善後,其他人都跑掉了。”柺子馬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聽起來還算有條理,也解開了我很多的疑惑。夏洛克的死,很有可能是遇到了柺子馬口中的鬼夜叉。
我和朱排是昨天晚上趕到山下村莊的,就在我們過夜的當晚他們才從生化武器庫裡把東西搬運出來,第二天當我們趕到時,東西已經被取走了。而他們的目標,就是那些裝有藍色液體的玻璃瓶。這種藍色液體的玻璃瓶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它從東海孤島的地下金字塔裡的那具蜈王背屍體內抽取,能夠改造人類機能,複製個體,也可以把人變成怪物,不過死亡機率極高,是小日本秘密研究的核心機密。原來這種神秘液體和生化武器庫一道,被儲存在了臺灣的深山裡,就在國民黨的眼皮子底下。
“那個善後的人怎麼沒有把你處死?”趙恆博疑惑道。
“那人剛要動手殺我們,可把我們嚇傻了,怎麼求饒也沒用。結果遠處一聲悶響,地面微弱的抖了一下,那人臉色大變,顧不得我們死活,立即回了一次洞裡,過了很久纔回來。”柺子馬頓了頓,眼神怪異的看著我們,道:“等那人回來的時候,他……他……”
“那個人怎麼了?”我們大聲催促,胃口全被掉了起來。
“嘿嘿嘿,那個人……”柺子馬臉上抹過一絲神秘莫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