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這三門火炮的並不是白蓮教自己的士兵,而是五名明軍炮手。
在那一場大戰後被俘虜的炮手被徐鴻儒平均分配給各地白蓮分支,以達到儘快讓各地白蓮分支軍隊掌握火炮操作的目的。
如果僅僅是旁觀,這炮手的工作在許多人看來不過是填裝夯實火藥、填裝鉛彈、插入引線……點火發射這麼簡單的幾步。
但實際上,真正經歷過實踐的人都知道……這看似簡單的炮手其實也不是誰都能擔任的!
一門火炮多重,遇到各種路況天氣需要怎麼運輸比較方便快捷?
在作戰時,火藥應該放多少?怎樣調配?潮溼了怎麼辦?用木桿夯實火藥時需要怎樣的力道?多少次?
這都是一般新手根本無從得知的寶貴經驗!
而且在這個工業基礎極差的時代裡,火炮還停留在相當原始的狀態……沒有精準的瞄具、復位等裝置,想要打中目標很多時候靠的都是炮手的經驗——炮口的角度、火藥的多少、乃至於鉛彈的重量等等因素。
因而,這些明軍的火炮手在被俘虜之後雖然吃了一些苦頭,但比起他們那些被殺死分屍的同僚們來說待遇卻是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些有遠見的白蓮高層更是趁勢“招降”,以各種威逼利誘的手段將這些炮手直接納入麾下,並且派遣了大量聰明伶俐的年輕士兵在一旁打下手,趁機旁觀學習,爲日後擴大的炮兵部隊做足了準備工作。
三門大炮就在這五名投向的前明軍炮手和十多名年輕的白蓮教徒的共同操作下完成了發射準備。
“開炮!”一名年紀較大的明軍炮手在仔細檢查過大炮後大聲命令道。
早已經準備就緒的士兵將引信點燃,短短的引信很快便燃盡,在最後一點引信消失在火門處的短暫等待之後,三門火炮轟然響起……
轟——!轟轟——!!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和炮口噴薄而出的濃重硝煙,在炮膛內經過火藥氣體和炮膛摩擦而瞬間變的炙熱的鉛彈呼嘯著瞬間飛出上百米的距離。
在短暫的讓人無法看清的速度下,這三顆鉛質炮彈瞬間便跨越了大炮與城牆之間數百米的距離,狠狠的砸在了那一道多次將外敵阻攔於城外的城牆上。
鉛是一種質地較軟的金屬。
之所以能成爲炮彈的主要材料除了源於其價格、可塑性等因素外和其重量過人也是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的。
在冶煉鑄炮技術不足以無限制擴大口徑的情況下,炮彈在同樣體積下的重量也就意味著發揮出威力的多少。
以火藥氣體作爲動力的大炮不是弓弩、投石車,箭矢越輕,射程越遠。更何況如果炮彈本身沒有重量,就算打的再遠也沒有多少意義!
因而,在未來,鉛彈將是很長一段時間內火炮乃至火槍的主流,直到未來炮彈被改造爲內部填裝有火藥的開花彈這才減少了對於鉛的消耗。
即便是到了三四百年之後的現代社會,大部分子彈在外包的銅皮、鋼皮內部也依舊會以鉛作爲主要材料。
沉重而熾熱的鉛彈瞬間砸落在厚重結實的城牆上。
若是在平時,這鉛並不比城磚和那些堅硬的條石更加堅硬。但如今,在火炮的推動加速下,即便是人丟出的石塊也有不錯的殺傷力,更別說超過音速的沉重炮彈了!
三發命中。
值得一提的是——在同樣瞄準城門的情況下,這些明廷兵仗司製造的大炮的準頭並不盡如人意。
兩發砸在了城牆上,橫著偏出城門至少幾十米,一發可能是炮口略高,也可能是火藥略多了一點,因而炮彈飛的較高,直接砸穿了城頭的一個垛口。
那道與人齊胸高度,厚度達六七十釐米的青磚女牆被瞬間打穿,旁邊的士兵在連炮彈對沒有看到的情況下便被擦掉了小半邊身子,垛口崩碎飛濺的碎石磚礫更是將一旁的十數人打的頭破血流,慘叫聲響成一片……
但這一下雖然給城頭上的明軍很大的心理震懾,但其他兩發打在城牆上的炮彈卻沒有多大效果。
碎裂了兩層城磚,對於這厚達數米、中間還有夯土的城牆並沒有大礙。
城頭的明軍守將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於是立刻吩咐大部分明軍先下到城牆背後休息,只留下少部分明軍還在城頭警戒。
同時,察覺到白蓮教要轟開城門的企圖後,也算是真正十年寒窗苦讀坐上這個位子的縣令也想起了在書中看到的一些橋段,於是立刻命令城內的青壯用沙土袋子和石塊將城門後堵死封住。
如此舉動雖然粗劣,但卻瞬間讓敵人用大炮轟開城門的威脅降到了最低。
……
城內一片忙碌,城外的白蓮軍卻顯得有些百無聊賴。
在這個時代裡,火炮的裝填速度簡直慢的令人髮指……特別是這種仍然是世界主流的前裝式火炮更是慢到了極致!
在剛纔那一次發射之後,幾乎所有的木車都在火炮發射的反作用力下發生了移動。
十幾名炮兵手忙腳亂的開始按照之前釘下的木樁的位置給火炮復位,負責指揮,經驗也是最爲豐富的明軍老兵更是開始參照剛纔炮彈的落點開始調整這三門火炮早已經偏到姥姥家的角度、位置,試圖靠著自己的經驗讓下一次發射更爲精準。
火炮大致復位以後,炮兵們便開始用水桶向炮膛內灌水,熄滅炮膛內的火藥殘渣的餘火的同時也是爲這三門火炮降溫。
隨後,倒出溫熱的髒水,另外三名士兵開始用早已準備好的裹著破布的木桿還是擦洗炮膛。
換了幾次木桿這才清理乾淨內部黏著的大部分殘渣和水分,其他士兵則將用工具量好的火藥開始倒入炮膛……
如此繁瑣的過程說起來繁瑣,做起來更是繁瑣!
十幾個人中除了那個被俘投降的老兵外,就連其他幾個明軍士兵也沒有多少實際經驗。
因此執行起來更顯緩慢笨拙。
一羣炮兵手忙腳亂了半天這纔再次準備就緒。
而此時早已經離上次發射至少有將近十多分鐘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