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這是咱們全部的家當。”
當盧廣義將整個百戶所裡面能值錢的都報出來之後,張翼覺得自己要快哭了。這個百戶所簡直窮的就差不穿褲衩了。太窮了啊,太窮了??!
整個百戶所沒有一樣值錢的東西,不僅僅只是營房破落,就連士兵的武器,那也是十分的落後,不說裝備什麼火器了,基本上每個士兵都是一根長矛,要麼就是一把長刀。
此時的張翼渾身上下還疼痛要命,整個人都躺在一張臨時編制起來的木椅子上,曬著陽光吹著海風,可是心裡面卻是感覺拔涼拔涼的。
到底自己是來做官的,還是來受罪?張翼裂開嘴巴,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粗鴱堃淼哪?,周騰和盧廣義都有點不忍心。
儘管他們此時手上也打著繃帶,但他們的身子骨畢竟比張翼強悍多了,因此貼上一些跌打損傷的膏藥之後,休息了兩日總算勉強沒事。但張翼就比較慘了,此時只穿著一條褲衩,然後身上到處貼滿了膏藥,整個人就像是一到處脫毛的癩皮狗一樣,樣子十分滑稽。
雖然張翼身上確實有錢,還揣著兩三萬兩銀票和各種值錢首飾金銀,可這大多數都秦如意的嫁妝錢啊,是給他張翼創業娶她用的,哪敢隨意亂花。他身上能隨意調動的,就算自己身上的幾千兩銀子而已。
不過,爲了給自己和那一羣被自己打傷的士兵治療,還是從裡面花去了一百多兩銀子,將整個新安縣能買到的膏藥全部買回來貼在每個人身上。雖然大部分已經治好,但依然還有十多個重號還在簡陋的牀上躺著,這裡面就包括張翼在內。 щщщ _ttk an _¢O
張翼勾了勾自己的手指頭,計算著自己的營房需要重新建造,也要爲自己的士兵添置新的武器裝備,還要訓練士兵,算來算去,好大一筆開銷啊。
這還沒有入賬,就一直出賬,這生意,劃不來?。?
按照道理來說,擴建營房和給士兵添置武器、訓練士兵發軍餉都是廣東都司衛負責的,可是張翼從自己的士兵還有那些小頭目口中得到的消息卻是,這個衛所已經至少一年沒有任何錢糧撥付下來了。
因此,不要說用錢用來擴建營房改善衛所環境和添置武器,就連普通士兵的軍餉都已經一年沒有按時發了,能指望上面的人撥款下來嗎?
當然,一般衛所的士兵都沒有軍餉的。大明朝的衛所的軍戶制度規定了軍戶的職責和義務,當然還有權利。因此軍戶可以免除一些稅賦和徭役,但也不會頒發軍餉。戰時用兵練兵,自帶武器,農時種地,現在正是秋季後的農閒時候,正是練兵時節。
不過軍戶可以不發軍餉,但是衛所的營房總得像個樣子吧?那些士兵願意這樣張翼還不願意這樣呢。
因此,張翼在赴任之後第二天,便直接讓楊志軍這個總旗跑去了千戶所胡家林哪裡哭訴自己衛所的各種困難,請求上面撥款改善衛所情況,不過被胡家林一句話直接打發回來了。
“現在整個千戶所都沒錢,上頭已經很久不撥錢下來了,要錢自己想辦法?!?
一切,都得張翼自己去想辦法了。所以張翼這纔開始好好細數自己的家當,卻很悲哀發現,自己這衛所窮的叮噹響。
“草,老子這是當官的麼?”張翼欲哭無淚,原本以爲被那張鏡心安排來這當了百戶,是過來鍍金的,那知道這一切居然都是空殼,什麼都要自己想辦法,自己到底是來鍍金的。還是來受罪的?
好歹自己也是一個正六品的官啊,比所謂九品芝麻官都還要大了幾級啊??墒亲约哼@麼感覺自己反而成了落難的乞丐一樣,要住沒個好地方住,要穿沒穿的。
張翼鬱悶的罵了幾句之後,再次嘆了一口氣,然後叫來了總旗楊志軍,詢問一些事情。
百戶下面設置總旗,總旗管轄五個小旗,每個小旗十一人,因爲這個百戶所現在只有七十來個人,因此也只有楊志軍這一個總旗。
“老楊,上面一年不撥款,那你們以前是怎麼樣維持這衛所的?”等到楊志軍過來之後,張翼直接問道。
楊志軍比張翼大,經過了短暫的融合之後,特別是張翼發狠羣挑那些士兵,衛所大多數人都接受了張翼這個新百戶身份,包括楊志軍在內。因此關係也熟絡了許多。
“大人,這個。”楊志軍猶豫了一下,看著張翼有些不耐煩的樣子,終於道:“大人,實話說了吧,我們以前爲那些海商進行走私活動時候進行掩護和保護,從中抽出一定利益維持整個衛所運轉的。”
很快,這楊志軍便是解釋了整個衛所的基本情況,甚至是廣東沿海其他衛所的情況。
直到這個時候張翼才知道,本來應該是打擊走私活動的國家機構,反而成爲了走私販的保護者。而且這種現象,在整個東南沿海都是普遍存在的。一般的沿海衛所基本上充當了海商走私的保護傘。
國家機構居然糜爛如此,張翼也不得佩服了。張翼想了想,這個倒是發財好機會,隨即問道:“那爲這些走私販掩護,應該有很大的利益吧?怎麼還那麼窮?”
楊志軍苦笑了一下,嘆了一口氣道:“大人,大多數利益都是讓以前各任百戶拿走了,少部分分給士兵籠絡士兵,哪裡還有什麼錢?!?
張翼算是明白了,這應該就是窮廟宇富和尚的真實寫照了吧。雖然不知道這些衛所爲那些海商進行走私掩護時候能得到多大利益,但是彰顯相信,這種利益絕對不會是少數。
就算在後世,走私都是無比暴利的行業。後世的賴某某爲什麼會成爲大陸追緝的重點對象,不是因爲他官多大,而是他進行的走私活動造成的影響太大,牽扯的利益太多。
這個時代是明末,就算這張翼歷史知識很貧乏,可也是知道明末時候海外貿易是很發達的,看著秦家便可以小覷這大明海外貿易情況了。
學歷史還知道,當初大明的資本主義萌芽就是因爲海外貿易的刺激,海外貿易發達,利潤豐厚,走私活動的利益鏈能小麼?
打發走了楊志軍,張翼又開始頭疼自己這個衛所的情況了。幾十號人的吃喝拉撒都將要張翼負責,就算暫時不需要發軍餉,可吃飯總得花錢吧!這點確實讓張翼頭疼。
不過,首先要解決的還是這破落的營房,連個像樣的窩都沒有,簡直就像是貧民窟。
張翼說動手就動手,在來到這百戶所幾天之後,張翼直接讓那些能動的士兵全部跑去周圍的山林裡面將那些大樹砍伐下來。
此時的香港島並沒有後世那種繁華景象,靠海的地方很荒蕪,而遠處的一些山上倒是還有很多大樹。
整個衛所幾十號人花了數天時間,砍伐了數十棵大樹然後擡到了營房周圍,張翼便讓盧廣義前去新安縣找來了一些木匠和泥水匠,又花去了幾百兩銀子,終於將一些必要的材料都準備齊了,重新修繕整個百戶所。
因爲可以徵用那些士兵作爲勞動力,建設的速度倒是很快。新的營房建設按照張翼的規劃建設起來了,大約只用了半月時間,整個營房面貌變得煥然一新。
整個海島上基本上沒有人居住,周圍的空地都是衛所的人在徵用,因此新建設的營房,佔地很寬。
營房建設臨??可剑貏荼容^緊要,離海岸不算很遠。整個新衛所不僅僅有士兵居住的地方,還包括了一些必要的訓練設施和場地。當然,衛所的周圍開始設置簡易籬笆,作爲簡易圍牆。
同時,在衛所的周圍還設置了數個高樓哨所,哨兵在哨所上可以很方便監控周圍的情況。方便做好警戒工作。
看著新建設出來的衛所,張翼這才勉強算是滿意了。不僅僅是士兵的居住環境改善了,軍隊應該有的警備工作也具備了,就連張翼自己,也搞了一次小竈,爲自己造了一個相對漂亮的所謂“百戶長辦公室”。
“這纔像一個軍營的樣子,媽的,也不冤枉自己花了那麼多銀子?!睆堃磬止局?,隨即便是開始肉疼起來。
這銀子,花一分少一分啊,就算張翼現在是個財主,那也心疼??!這百戶的日子,不好當??!
是該想辦法好好弄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