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門，前方就是跡河小今晚我軍可在汝河邊上營宿
今天一大早，王鬥與楊國柱領軍先期出發(fā)，數(shù)千大軍直過贊皇與元氏，臨近傍晚時，到達了離雜城不遠的液河邊上。算算今天全軍共走了一百二十多里路，對這個行軍速度，王鬥與楊國柱深感滿意。
“是要讓將士們好好歇息
楊國柱回首看了身後的大軍一眼。這滴水成冰的大寒天氣，每個將士的臉上都是凍得青紫，特別楊國柱身後的中軍親將郭英賢，他不住呵著白氣，但口中呼出的濃濃口氣，轉眼間便凍結在鬍鬚上，讓他嘴邊白花花的一片。
寒風凜冽，如刀子似的掃過身體，這個天氣穿著盔甲就是受罪。所以連舜鄉(xiāng)軍在內，宣府鎮(zhèn)所有的將士，都是將盔甲負於身上，特別是正兵營的戰(zhàn)士，更是將盔甲放於自己的馬匹之上。
反正有夜不收四處哨探，便是有大敵來臨，衆(zhòng)軍也完全來不及披上自己的盔甲。
除此之外，各人都將自己包裹得像糉子，能找到的禦寒之物，全部穿在身上，頭臉也是用布巾裹個嚴實，力求不將自己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之中。不過天氣實在太冷了，楊國柱與王鬥都擔心長途行軍下。軍中將士可否會疲累凍傷，造成軍士非戰(zhàn)鬥減員。
今天的行軍速度己經讓楊國柱與王鬥非常滿意，特別舜鄉(xiāng)軍的良好狀態(tài)，更讓楊國柱讚不絕口。他的正兵營全部有馬，不過一天下來，人馬還是疲憊。反觀王斗的舜鄉(xiāng)軍。走了一百多裡，似乎還人人存有餘力，由不得楊國柱不感慨。
王鬥知道經過那場殘酷之極的鉅鹿之戰(zhàn)後，軍中倖存下來的將士個。個脫胎換骨，不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己經達到了他們所能達到的橫峰狀態(tài)，加上在贊皇休整十餘日，有眼下理想狀態(tài)也不足爲奇。
不過王鬥還需謹慎，他知道此時因疾病、水土不服、天氣等原因造成軍隊減員現(xiàn)象常有。這些倖存下來的軍士，個個都是軍官種子，自己可不能因爲嚴酷的天氣長途行軍，造成軍隊折損。所以除了軍中所有醫(yī)士隨行外，王鬥決定除了今日，餘下的路程日行百里便可，保持將士們充足的體力與精神狀態(tài)。
不是沒有先例，宋初高梁河之戰(zhàn)，趙光義率宋軍連續(xù)行軍十日。每日均行百餘里，到達目標後立即投入攻城連續(xù)十三天。他們的對手，遼軍騎兵同樣有出衆(zhòng)表現(xiàn)，六天行軍一千二百里，傍晚到達幽州城便與宋軍交戰(zhàn)。
當然明人素質不能與宋人相比，兩漢時漢族男子平均身高一米八，唐宋時一米七，到了明清時只有一米六。此時的西方諸國，男子平均身高更是下降到一米五五，在身體素質上，東西方均是一代不如一代。
不過就算如此，如果六天行軍都能保持這樣的成績，在大明戰(zhàn)史上也是非常值得驕傲的事。
王鬥與楊國柱下令紮營後，舜鄉(xiāng)軍與正兵營立時忙活起來，從隨軍馬車中取出帳蓬。這些馬車，除載運全軍數(shù)日糧草外，餘者便是載運行軍帳篷。每隊數(shù)十人合用一頂。
夜不收哨騎們早將適合紮營的地方偵探完畢，大軍按選定之地紮營便是。紮下的也只是一個簡易的槍營，營帳周邊插上長槍，以繩索相連爲線，然後在一些要點上撒上鐵蒺藜便是。連營地四周的壕溝都沒有挖，更不用說那土木混合的寨牆木牆了。
這樣簡易的營地當然要冒一些風險，不過爲了節(jié)省軍士體力，加快紮營拔營速度，爭搶行軍時間。這個險必須冒。只是爲了防止瘦病產生，營地內的排水溝與廁所挖建不少。
軍士們忙著紮營時，楊國柱與王鬥則在在營地周邊到處巡視 看舜鄉(xiāng)軍行整快速，不消多長時間，一個完善的營地己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眼前，衆(zhòng)軍士住進暖和舒服的帳篷內，圍著竈火，大聲談笑喧譁起來。滾燙的熱水與食物，很快驅趕了他們身體的寒意，讓他們更加精神起來。
反觀楊國柱的正兵營，這紮營的速度就慢了許多，這些正兵營的戰(zhàn)士，單兵能力出衆(zhòng)，又經鉅鹿之戰(zhàn)後，他們個人武力更達到了自己的巔峰。不過那種散慢的紀律性還是改不過來。
而且經友軍見死不救後，各軍士爲大明盡忠的心也更淡，特別那些整編進正兵營的原宣府參將張巖部下，很多人更是垂頭喪氣。此次出戰(zhàn)，還是楊國柱許下了諸多好處。他們才願意前來。
哪如王鬥，一聲令下，他麾下的軍士就毫不猶豫的跟隨。
楊國柱看王鬥不斷的對軍士噓寒問暖，所到之處士氣高漲，不由若有所思。他商請王鬥到自己帳篷說話，王斗的兩個千總溫方亮，鍾顯才也是跟在身旁。
“軍門，今日我軍行進一百二十餘里，路途順利。明日我軍直過雜城，行軍近百里，午後可到達無極紮營。後日，我大軍從無極到定州，行軍不到八”復，讓將十們早早歇息，好好討個大年，”
“大年初一。我大軍從定州起身，直過慶都，完縣，一直到達滿城。行軍一百三十餘里。在滿城，我大軍補充糧草，休整半日。初二日下午到初三日下午，我大軍從滿城直到易州，行軍一百二十餘里。與末將保安州援軍匯合，就地休整，靜等虎軍門擡重大部到達。”
楊國柱點了點頭，王斗的路線安排有條不紊，他也沒什麼可說的
這個老將便是端坐帳內，身上同樣披著厚實的鐵甲，他身旁的中軍親將郭英賢，一樣甲冑打扮。凝視王鬥半響，楊國柱道：“王將軍，我正兵營皆騎卒，所以日行百里無憂，你舜鄉(xiāng)軍皆步車，這寒冬天氣長途行軍，軍士可否會掉隊折損？”
王鬥道：“軍門不必擔憂。將士們士氣高漲，僅行軍數(shù)日，應該沒有問題。”
郭英賢羨慕地叫道：“老王啊，真不知你的兵是怎麼練出來的，那些個好兵，就是我老郭看在眼裡，也是喜歡無比啊。”
一場大戰(zhàn)下來，郭英賢己與王鬥稱兄道弟，口氣也換成非常親熱的：“老王。”
聽郭英賢這麼說。王鬥下首的溫方亮與鍾顯才臉上都露出得意的神情。
見楊國柱期盼的目光看來，王鬥道：“軍門。郭將軍。其實末將的練兵之法，早在高陽時，末將便與督臣，還有三位軍門言過。要使軍士令行禁止，便要淘汰軍中兵痞油軍，重新編練新軍，否則軍紀律法只是一紙空文。”
王斗的練兵之法，在他連場大勝下，不但盧象升，還有楊國柱。虎大威，王樸等人早己千方百計探詢過。王鬥知道隱瞞不了，早大方地將自己心得與衆(zhòng)人分享過。是保安州軍戶戶籍必須家有保安州分下的田地。第三個更爲奇怪。必須成家立室，家有妻口，沒有老婆的人是不能選入軍隊的。
其實說白了，舜鄉(xiāng)軍便是一隻地主自耕農組成的同鄉(xiāng)同宗軍隊，還隱性的以各軍妻女爲人質，加上流水線似的嚴酷練，公正的賞罰制度。所以這隻軍隊越打越強。
還有一點王鬥沒說出來，這個世界也很少有人看明白，便是舜鄉(xiāng)軍的文化程度在大明是最高的。進入舜鄉(xiāng)軍。第一要點便是強迫識字。這一點王鬥著重要求，不能熟背軍例，便是軍棍侍候，軍官加倍。
新兵練後，大多能熟背軍中各項條例，遇到什麼樣的情況 便知道什麼樣的反應。雖軍中沒什麼飽學之士，但也保證了舜鄉(xiāng)軍中沒有文盲，對軍官下達的命令可以更好領會，最大程度達到如臂使指。
加上軍中武力等級制度，便是軍官大規(guī)模戰(zhàn)死，也可以依條例快速重組。
如此軍隊，營養(yǎng)普遍良好，賞罰制度有效，練組織程度化高。
比起大明普遍的奴隸兵，榮譽感，軍紀全無，組織度與指揮系統(tǒng)如同虛設。自然鶴立雞羣般醒目，想不出頭耀眼都難。
便是清兵，組織化程度，也遠遠不如舜鄉(xiāng)軍。
當然，在王斗的舜鄉(xiāng)軍中，也難出名將，但以這隻軍隊出衆(zhòng)的整體戰(zhàn)力，以力破巧，完全可以將一切名將掃在腳下。
對王鬥分享的練兵心得，楊國柱等人隱隱明白，不過又覺得內中似乎迷霧重重，楊國柱擔憂完全按王鬥說的去做，有畫虎不成反類犬的風險，最後連自己的優(yōu)勢都放棄了。
王鬥一張口。自己正兵營就要去了一大半人，種種後果隱憂，是楊國柱不能承受的，良久，他嘆了口氣：“要將大部士卒裁去，本軍門又怎捨得？”
崇禎十二年正月初三日。
申時初刻，王鬥與楊國柱的大軍己過易州，到達當?shù)匾粋€人稱白馬裡的地方，雖是寒風刺骨，雪花撲面。但王鬥卻非常興奮，幾千大軍行軍數(shù)日。將要到達保安州通向華北大平原的第一個據(jù)點，流井寨，一個位於易州與沫水交界處的堅固營寨。
到達那裡，數(shù)日的艱苦行軍便劃上句號。
前方煙塵滾滾，卻是親自出哨的夜不收百總溫達興奔來，他帶著幾個夜不收一直奔到王鬥面前，他滿面笑容，在馬上高聲叫道：“將軍，前方數(shù)裡，韓千總己率兩總兵力前來接應。”
王鬥滿臉喜色：“韓朝來了嗎？”
環(huán)顧左右，皆面有喜色，楊國柱也非常歡喜，二人下令加快行軍。
很快大地上兩部兵力越來越近，終於會合，他們爆發(fā)出一陣陣“萬勝”聲音，那些出戰(zhàn)的軍士，與留守的軍士緊緊擁抱在一起。
經過六天的強行軍，王鬥與楊國柱率軍日行百里，全軍到達易州之辦。
老白牛：
新年快樂，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