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言聽到江程錦那句不會爲難，一顆懸著的心就已經落回了原處，暗自鬆了一口氣，至於後面他提及的“欠他的”，至少對她來說，不是太重要了，因爲他會記得清楚，她想賴也賴不掉。
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樓下的餐廳，挨著在位子上坐下來，餐廳裡面的氣氛仍舊不是很適合用餐，這是顧婉言第一天來江宅就在心裡面種下的認知，所以她一度懷疑，江程錦的胃應該不會很好。
“我吃飽了。”早餐還沒有開始五分鐘，就聽到老太太的滄桑的聲音響起，不似以往的從哪個近，顧婉言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疲憊，老人家是身體不舒服嗎？聲音這麼差，這麼快就不吃了應該是胃口不太好，這樣想著，因此擡起頭來看向她的方向。
她這一擡頭，目光正好對上老太太投向她這邊的目光，緊接著就聽到老太太說道，“言丫頭，待會兒吃完早餐，到我房裡來一趟。”
“知道了。”顧婉言輕聲應道。
江程錦在聽到老太太的話的一刻，握著餐具的手頓了一下，之後便又慢條斯理的用餐。
一直到江程錦用好早餐了，顧婉言纔跟著一起放下餐具，兩人一言不發的走出了餐廳，身後江程琳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撇了撇嘴，“真是討人厭，什麼時候才能不用在見到這個煩人精。”
“管好你的嘴巴！”江夫人扯過一旁的餐巾，擦拭了一下手指，然後對江程琳發出一聲警告，“又想被你哥流放是不是？”
“他哪裡把我當過妹妹看待？”江程琳任性的說道，“媽，你就等著看吧，顧婉言身上一定有什麼秘密，我哥還有奶奶全都知道，就把我們兩個矇在鼓裡。”
“什麼秘密？”江夫人面上露出疑惑，看向一旁候著的傭人，用眼神示意她們離開，然後才問道，“你發現什麼了？”
“那天我發現顧婉言去了醫院。”即便餐廳現在只有兩個人，江程琳還是刻意的壓低了聲音。
被她的神秘兮兮感染，江夫人思路一轉，一個推測便在心裡生成，“看的婦科？”
“我開始也以爲是婦科，可是我繼續跟著去才發現，她掛的是腦神經外殼的專家門診。”江程琳說道。
“腦神經外科？”江夫人這家不理解了，“難不成她的精神有問題？”
江程琳沒好氣的看了江夫人一眼，“媽呀，是神經，不是精神。”
江夫人點點頭，追問道，“那你有沒有去問問那麼專家，顧婉言出了什麼狀況了？”
提及這個，江程琳不禁懊悔，“我怎麼可能不去問，可是我在外面見到了李醫生，他把我攔住了，告訴我顧婉言只是在我哥安排下做的普通檢查，沒有任何的問題。”
“奇怪。”江夫人心裡來回的琢磨著，“問題就出在這裡，要是真的沒有問題，李醫生不可能攔你，這就叫做欲蓋彌彰。”
江程琳點點頭，“沒錯，一定有問題。”說著拉住江夫人的手，苦著一張臉說道
，“媽，你我這心裡面癢癢，一天不弄明白怎麼回事就難受。”
江夫人冷哼一聲，“放心，媽媽替你解這個惑。”
江程錦去公司之前，特意將顧婉言叫到面前，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默默的看著她。
顧婉言被看的不明所以，看時間也不早了，於是提醒道，“程錦，司機已經備好車子等你很久咯？”
江程錦聞言，點了點頭，“我去公司了，乖乖待在家裡，不許亂跑。”
顧婉言乖順的點點頭，讓他放心，“保證你從公司回來的時候，第一時間能夠看到我。”
江程錦這才放心的出了江宅，顧婉言是看著江程錦的車子離開才轉身向樓上老太太的房間走去的。
擡腳剛邁上臺階，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轉而向廚房的方向走去。
一進到廚房，顧婉言找到了在整個江宅裡面，對她唯一算的上的一個傭人，詢問道，“林姨，請幫我準備一份百合紅棗粥。”
林姨聞言，會意的一笑，“顧小姐是準備拿給老太太的吧？”說著轉身到竈上的砂鍋前面，將蓋子打開來，“這個粥熬起來費時有講究火候，所以每天都是最後端上桌的，老太太最喜歡喝這個，今天早上粥還沒端上來，她就回房間了。”
林姨說話間，已經盛好了一晚粥放到了托盤上，遞給顧婉言，“一直熱著的，正好你替她老人家端過去。”
“麻煩了，林姨。”顧婉言接過托盤，轉身走出了廚房。
在二路的走廊，顧婉言迎面對上了手裡端著換洗籃的小滿，於是準備往左邊走，與她錯身過去，只是沒有想到，小滿見她左邊，也跟著往左。
不想理會她，於是換了右邊，小滿依然擋在她的面前。
顧婉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種情形，絕非默契，而是某人故意找麻煩。
掀了掀眼皮，顧婉言看向小滿，有些不耐煩，“讓開。”
“我纔要讓你讓開呢。”小滿毫不示弱的說道。
顧婉言輕扯嘴角，索性站在原地不動了，她何必要和這種無聊的人站在這裡僵持不下，就算佔了上風，又有什麼意義，回頭手上的粥冷了，她要怎麼拿給老太太用？
“那你讓你先走好了，空間這麼大，我想你就算是橫著走也應該足夠了。”顧婉言冷聲道。
小滿沒有做聲，嘴裡發出一聲輕嗤，但是顧婉言在這一聲輕嗤裡面，仍舊聽出了嘲諷。
小滿並沒有一走了之，而是在經過顧婉言面前的時候，頓住了腳步，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一個人，要是沒有了記憶...”
顧婉言聽到這裡的時候，內心一怔，下意識的轉過臉看向小滿，只見她微微張了張嘴，“和傻子還有什麼區別？”
那一身輕蔑的嘲諷直接入耳，顧婉言感覺好像如遭雷擊一般的震驚，腳下好像生了根一向的動彈不得。
過了好半晌，才鎮定下來，手上端著的粥，已經向一側傾斜
，再不扶正，就要撒出去了。
顧婉言定了定神，重新堅定步子，向老太太的房間走去。
敲開門，顧婉言得到裡面的應聲之後，打開門走了進去。
老太太此時正坐在沙發上面，微低著頭，揉了揉額角，聽到關門的聲音，於是擡眼看過去，就看到顧婉言端著托盤走進來，隨著她慢慢的走近，老太太問道一股百合紅棗粥的味道。
直到看著顧婉言將托盤放到她面前的茶幾上，聽到她貼心的話語，心裡生出一絲動容。
“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顧婉言關切的問道，“廚房一直替您備著的百合粥，您多少喝一點吧。”
“好孩子，你有心了，還知道我喜歡。”老太太將目光從那碗粥上轉到顧婉言的身上，“先放在這裡，待會兒我會喝的。”
顧婉言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等著老太太開口。
老太太伸手從茶幾上拿起一張銀行卡，遞到顧婉言的手裡，“這裡有五萬，上次刺繡大賽的獎金。”
顧婉言愣了一下，卻沒有伸手去接，她明明記得，刺繡大賽的確有獎金，第二名的話，也很豐厚了，有三萬塊。
看出了顧婉言的遲疑，老太太補充道，“多出的兩萬，是以刺繡協會的名義獎勵你的。”
“老太太...”
似是知道顧婉言接下來的話想要推脫一般，老太太繼續說道，“不要覺得有負擔，協會裡面的獎勵，就算我不想給你，薛老也不會同意的，你可是她最得意的徒弟。”說著，話語裡帶上了一絲不屑，“她才教了你幾天，現在到跳出來炫耀了，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你是她的徒弟。”
顧婉言想起薛老，內心浮現一抹愧疚，她有多久沒有去看她了，剛開始的時候是沒有機會去到了後來，反倒變成了不好意思去叨擾。
顧婉言接過老太太手中的銀行卡，“謝謝您。”
“不要謝我，是你應得的。”老太太漫不經心的說道，“雖說你一直在江宅，吃穿用度，程錦都替你想的周到，但是你的手裡總要有些零用錢供自己支配的，知道你的心氣高，程錦給你零用錢，你也不會要，現在倒是解決了程錦的一個難題。”
顧婉言握著銀行卡，老太太說的沒有錯，五萬塊對於江家來說，不值一提，可能連江程錦給她備在櫃子裡的一件包包都買不到，但是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卻是意義重大。
“好了，回去吧。”說完這些話，老太太對著一言不發的顧婉言說道，多餘的話，在她端著粥走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全部淹沒在紅棗的味道里面了。
“那您好好休息。”顧婉言說著，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
回到臥室裡，顧婉言靠在沙發上，拿著手裡的銀行卡端詳著，自從進入江家之後，她就已經沒有過任何的存款了，即便是來江家之前，每個月的薪水都全數被謝玉芬拿去，她也沒存過什麼錢。
想想自己還真的是悲哀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