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曄醒來以後,並未在醫(yī)院住多長時間,似乎醫(yī)院周圍還瀰漫著她的氣息,她彌留的氣息。
大家拗不過他,也就安排了車子將他送回去。
短短的半年時間,發(fā)生了太多事情。這半年,無論是海灣還是家宅,日子過的十分壓抑。
隨著包子漸漸地大了,雲(yún)恬悅的心境也有了改變。
自宗政曄出院之後,雲(yún)恬悅本想第二天就去看看。可緊接著包子發(fā)燒住院,雲(yún)恬悅****夜夜的守在牀邊照顧包子。
等包子的情況穩(wěn)定了下來,她纔等了宗政煌一起到海灣別墅去。
庭院依舊被園丁整理得精緻而乾淨,可一進門卻是另外一種場景。
客廳裡幾乎沒有能下腳的地方,到處扔著衣服鞋子雜誌亂七八糟碗筷。保姆在一邊小聲說:“曄少不讓收拾,我們也不敢。只得收拾了小少爺和小小姐的房間。”
“糰子和燒麥在哪裡?”雲(yún)恬悅擰眉問了一句。
“在樓上休息,這會兒是睡午覺的時間。”
雲(yún)恬悅心裡緊張,這樣的環(huán)境這兩個孩子是怎麼生活得?
給宗政煌一個眼色,宗政煌會意。等雲(yún)恬悅上樓去了,他纔在垃圾堆上將宗政曄從沙發(fā)上拎起來。他周身酒氣,再加上沒有洗澡的酸腐味,讓宗政煌瞬間頭暈眼花。
將宗政曄拉到了外面,然後吩咐了保姆說:“找垃圾袋,裡面的東西全部扔了!”
保姆點頭,急忙進去了。
宗政曄迷迷糊糊,勉強纔看清楚了宗政煌,“哥,你來幹什麼?”
他嘻嘻笑著,臉上青色的鬍渣顯得刺眼。以前,宗政曄一直在人前人後都保持溫厚儒雅的性子,他從來都是要求自己一絲不茍,甚至對雲(yún)沫的愛情也是一絲不茍。
“你給我醒過來!”宗政煌伸手使勁搖晃著他軟趴趴的身子。
但對方好像是死物一樣,無半點反應。
宗政煌忽然氣惱,宗政家的男人。竟然有如此窩囊的一天!他將宗政曄的身子一把扯起來,伸手朝著他的臉去了一巴掌。
啪得一聲,十分清脆地響起。
驚呆了門口,門外,院子裡外的傭人。
竟然有人敢打曄少,不過再一看煌少又平靜了。
宗政曄這才恍恍惚惚地擡眼看著宗政煌,“你爲什麼打我?”他眼神淡然無光,好似一潭死水一樣,在這死水中好似永遠都無法掀起波瀾。
“你給我振作起來!宗政曄,你個王八蛋!”宗政煌惱火。
宗政曄忽然扯著嘴角嘻嘻地笑著,“我是王八蛋,那你呢?”
於是宗政煌一罵人,順帶著就將自己和老爹都罵了。
竟然還有心情和自己開玩笑貧嘴。宗政煌被這話噎得上下不得。惱火也無奈……
“你去洗澡。”他站起身子來,將自己褶皺的西裝輕輕地拉好。看著地上的宗政曄緩緩說。
“不去!我要喝酒,給我拿酒來!”宗政曄閉上了眼睛,伸手在空中無意義地摸索,好似真會有人遞過一瓶酒給他。
宗政煌簡直被氣死了,這輩子恐怕除了雲(yún)恬悅就是眼前這弟弟了。
“你給我起來!你以爲你現(xiàn)在買醉,現(xiàn)在逃避!是最好的選擇嗎?要是雲(yún)沫看到你現(xiàn)在這樣子,肯定會抽你嘴巴子!”
“抽我?好啊,你讓她來抽我啊……”宗政曄掀開眼睛,裂開嘴嘻嘻地笑著。
雲(yún)恬悅從樓上下來時,客廳裡大部分的垃圾已經(jīng)處理好了。她一手抱著燒麥,一手拉著糰子走下樓。
糰子遠遠看到爸爸,嚇得躲在了雲(yún)恬悅的身後。而燒麥似乎也被嚇到了,忽然哇啦啦地哭起來。
宗政曄破罐子破摔,兩個孩子哭泣。
原本平靜的院子,此刻陷入了一陣吵鬧中。
“你看看你的孩子!難道不是爲了雲(yún)沫,那麼糰子和燒麥呢?難道你不要了?”宗政煌拉著宗政曄的領子,扯著他,強迫他朝著孩子的方向看。
宗政曄緊緊地閉著眼,緊緊地攥緊了拳頭。許久…許久,他都沒說話。
孩子,是他最無法割捨的疼,也是他內(nèi)心最深的疼。
雲(yún)恬悅忽然心一狠,帶著兩個孩子走到了宗政曄的身邊。她將燒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宗政曄的臂彎裡,讓糰子趴在他的身上。
儘管他身上難聞,可糰子還是不離不棄地趴在了他的身上。
燒麥哭得傷心,因爲苦惱的聲音很大。尖銳的聲音刺耳,燒麥哭泣,一張小臉漲紅了。但還是不依不饒地哭泣。
宗政曄自始至終都沒動,他攥緊了拳頭,想要忍耐。
其實在雲(yún)恬悅的心裡也在掙扎,孩子在父親的身邊受苦。她無法直視,更無法再忍耐。但如果不下猛藥,宗政曄就會讓自己墮落下去!繼續(xù)墮落下去對孩子一點好處都沒有!
“爸爸!媽媽不要我們了,你是不是也不要我們了?”糰子拉著宗政曄的大拇指,哭著問,她聲音細軟,如糯米一般。
鑽到宗政曄的心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孩子們都苦累了。周遭都安靜了下來,宗政曄渾身顫抖,他眼皮劇烈地抖動,忽然騰地睜開了眸子。彎腰將燒麥抱在懷中,一手將糰子摟緊在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
宗政曄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一直重複,一直重複…
“雲(yún)恬悅看到這樣的畫面,再也抑制不住淚水。撲到宗政煌的懷中嗚嗚哭泣。
宗政煌眼角略微潮潤了一下,但海風很大,瞬間將淚水吹沒了。
宗政曄將孩子暫時交給了兩人看管,他進屋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刮掉了鬍子,身世在手腕脖子處噴了香水。
他再次出來的時候,和之前截然不同。
“爸爸!”糰子從宗政煌的懷中掙脫,朝著宗政曄跑去。
宗政曄將她抱著,“糰子,爸爸對不起你們,你能原諒我嗎?”
“不管爸爸做了什麼事情,我都會原諒爸爸。”糰子聲音悶悶,伸出手臂緊緊地將他的脖子摟住。
宗政曄緩步走到了雲(yún)恬悅和宗政煌的身邊,聲音沉沉地說:“謝謝你們。”
“兄弟,不說那麼多。”宗政煌笑著。只要他好起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