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只覺得心好似被一隻手狠狠地抓住了，不斷地收緊，收緊。
“好不好？”雲恬悅忽然朝前走了一步，站在兩人的面前。
“好。”宗政煌喉間乾澀，還是笑著點點頭。
楊旭也勉強揚起脣角給了兩人一個笑容，“你們跟我來辦公室吧。”
兩人跟在後面，隨著楊旭去了他的辦公室。
中央空調發出低沉的嗡嗡聲，楊旭看著兩人，然後從辦公室抽屜裡拿出了一張透視圖。
“能安全無虞地生下楚鈺，已經是萬幸了。你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再生一個孩子了。所以，爲了你以後的身體健康，這個孩子是必須拿掉的。如果你堅持要生下來，孩子畸形的可能性非常大。”楊旭簡單直白地將話一次性說了個清楚。
話音落下時，整個辦公室安靜到了極點。
宗政煌望著雲恬悅眸子裡的希望一點點地碎裂，一點點地瓦解，沒有發話，也沒有逼她。致使伸手輕輕地覆蓋在了她的手背上，給予她溫暖。
“現在就要手術嗎？”雲恬悅擡起頭問了一句，從昨晚到現在，眼淚幾乎已經流光了，此時也不過是紅了瞳眸，卻未曾掉下淚水。
“越早越好，不過我建議在你手術之前，要全面體檢一次。而且趁著這個時間，我要準備足夠的血液，以防止在手術的過程之中發生什麼意外。”楊旭嚴肅，也只有嚴肅的時候他才能腦子清醒理智一些。
“這些麻煩你了。”雲恬悅點點頭，“我今天就可以體檢，手術也儘快安排吧。”
楊旭點點頭，然後叫了護士。讓她們準備好爲雲恬悅體檢。
她被護士帶走了，辦公室裡只有宗政煌和楊旭兩個人了。
“出去走走吧。”楊旭說道。
宗政煌正覺得心裡煩悶，也不想呆在房間裡了。於是點點頭跟在了楊旭的身後。
宗政家的私人醫院裝修豪華，花園也做出了一大片的綠地，花園噴泉，假山。環境是最好了，可但凡進了醫院的人，極少有好心情來欣賞這一切。
“雲恬悅的事情，我早就和你說了。你應該做好措施的。”楊旭悶悶地從口袋裡抽出一根菸，一邊說一邊打開火機點菸，可是火機好幾次要點燃了，卻總是滅了。一次又一次，弄的楊旭的心情更是煩躁。
索性全部扔到一旁的垃圾箱內，再也沒了抽菸的興致。
“我一直注意，可有時候難免有疏忽的時候。”宗政煌微微地嘆息了一聲，臉上盡是自責，這兩三年內，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做好措施，她想要孩子。兩人之間幾乎是一場持久沉默的拉鋸戰。
或許是哪一次，情到深處時。趁著他沒防備的時候，她悄悄地將安全措施取下來了。
“不如打針吧。”楊旭看著宗政煌，眼神灼灼然。
當然了，說這話的時候。楊旭幾乎是帶著一種視死如歸的心情。畢竟對宗政煌說出這樣的話，是很大逆不道的……
“打針？”宗政煌似乎是沒捕捉到他的意思，又重複了一遍。
“是的，就是打針。”楊旭點點頭，“避-孕的措施很多，安全措施並非是唯一的方式。女性服用避-孕藥物對身體內分泌有很多的影響。可是如果給男人打避-孕針就沒有那麼多的傷害了。”楊旭望著宗政煌。
在他的心裡，宗政煌拒絕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也準備好了被罵。
“這麼好的事情你爲什麼不早說？”宗政煌的語氣頗有幾分埋怨。
“我不是怕你罵我麻……”楊旭碎碎念。“既然你同意了，等會兒你走之前過來。我給你打針。”
“恩。”宗政煌點點頭。
這是目前最好的方式了。
“恬悅現在的身體，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畢竟是太孱弱了。你之後要是有時間多帶她跑步，運動一下。”
“她運動的還不夠？”宗政煌忽然拔高了聲音，對自己的努力表示十分質疑。
楊旭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地跳了一下，然後緩緩說：“你那是在榨乾她，不是鍛鍊好不好？練練瑜伽，跑跑步，上上山什麼的。”
“知道了。”宗政煌淡淡然地看了一眼楊旭，算是明白了。
原來醫生的運動和平常人的運動不一樣啊。
兩人繼續走，雨已經不那麼大了。空氣裡只有稀薄的雨絲緩緩地飄灑下來。落在兩人的身上，只是濡-溼了他們的衣服。
走了一會兒，宗政煌忽然看著楊旭問道：“雲沫當初是什麼病？”
“什麼？”好像是沒聽真切，楊旭問了一聲，神色略微有些奇怪。
“只是隨便問問，你好像很慌張？”宗政煌的語氣有些怪異，眸子淡淡然地看了一眼楊旭，也沒有了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
雲沫的死難道是真的有問題？之前在雲氏見到的那個女人，無論是背影還是氣質和雲沫實在是太接近了。
宗政煌一直有著強烈的預感，這一次，他覺得，許多事情遠遠好表面上看起來複雜多了。
兩人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楊旭一直望著宗政煌，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一些他內心的想法。可是看了再看，還是什麼都沒有捕捉到。
回去了病房，護士已經將檢查出來的數據和資料整理好了。
“手術我會盡快安排好，這段時間你們在家裡好好休養。手術之前有一些忌口的事情，護士會和你們說清楚。”
楊旭的情緒似乎不太穩定，連本該他做的事情都交給了護士來做。
雲恬悅心情不好，自然是沒有察覺。但是宗政煌卻將楊旭一分一毫的情緒都納入眸中，只是不說話罷了。
兩人一起出了醫院，宗政煌讓雲恬悅先上車，他後面走。給尹浩紓去了一個電話。
“你調查一下陸衍的女朋友…對，是現任的女朋友……查一查楊旭在雲沫去世前後的通話記錄，所有可疑電話都深入調查。”
“煌少，調查的目的是什麼？”
“只管調查，到時候就知道了。”宗政煌聲音沉沉，不願多說。
“是，煌少。我會盡快給您消息。”尹浩紓聲音沉沉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