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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琛是天生的衣架子，這身禮服似乎是爲他量身而造的。然而他英氣的眉毛輕輕皺起，似乎在責備唐素怡的突然離去。
“過來。”葉琛往唐素怡伸出了右手，漆黑如墨的眼眸閃著著危險的光芒。
唐素怡乖巧地往前走了兩步，一隻大手已經緊攥著她的小手，輕鬆地帶到自己的懷中，聲音滿是怒意：“以後絕對不能再離開我的視線。”
剛纔從試衣間走出來的時候，葉琛看不到唐素怡的身影，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些天發生的事太詭異和可怕，讓他無法如平常一樣冷靜下來。
他詢問了店裡的員工，均表示不清楚唐素怡的行蹤，嚇得差點就衝出婚紗店去尋找。還好沒踏出門口，她就慢慢走回來，懸著的心才重新歸位。
“只是出去透透氣而已，看你大驚小怪的。”唐素怡忍不住撅嘴抱怨道，這幾天葉琛總是神經兮兮的，除了讓林全貼身保護以外，還新聘請了保鏢在醫院守著。她曾埋怨過千萬遍，結果總未能勸服這個固執的男人。
聽罷唐素怡的解析，葉琛才緩緩鬆了口氣，上前牽起她冰涼的右手，低聲提議說：“禮服試完了，我們回去吧。”
這夜，葉琛輾轉發側無法入睡。深夜時分，他感到有少許涼意，下意識幫身旁的唐素怡加蓋了一張薄被。
獨自徘徊在陽臺上，原本金燦燦的向日葵已經凋零。葉琛把這幾天經歷過的事情整理思路，然後開始重新推理。唐英年夫婦爲人耿直善良，平日裡並沒有與人結怨，而且公司目前處於盈利增長的狀態，上週剛給員工漲薪水，更不會拖欠貨款。
然而細想之下，葉琛的腦海中閃過兩張熟悉的臉孔。這次唐英年高調宣告股份轉讓的事，持反對意見最強烈的是唐振華和唐秋萍兄妹倆。他們曾聯合公司的其他股東和元老對抗葉琛，一度讓唐氏陷入了僵持的狀態當中。
雖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可是像唐振華那種有勇無謀，心懷不軌的人，爲了錢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難道這次他們分不到想要的份額，狠下心向自己的至親下毒手嗎？
想到這裡，葉琛忍不住心一抖。可這只是推測，他也沒有證據證明聘請殺手的是唐振華或者唐秋萍。但毫無頭緒之下，他決定從這方面著手去查。
手機傳來短信的提示音，葉琛有些意外這個時候會有人發信息給他。掏出手機一看，發現是一串熟悉的號碼。他並沒有儲存這個號碼，卻一直倒背如流，因爲在唐素怡回來之前，幾乎每隔幾天就與對方通電話。
說起來，葉琛與許曉晴認識的時間比唐素怡還要久。記得那時候的她還是個愛哭鼻子的小女生，眨眼間已經落成窈窕淑女，並順利從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法律系畢業。
在過去的四年裡，葉琛一直是許曉晴留學的資助人。但他知道，這個心思細密的小女生，已經落成了幹練獨立的女人。這次回國，也就決定不再離開。
許曉晴的信息很簡單，只有短短的一行字：“琛哥
哥，明天晚上你會來接我嗎？晴晴”
琛哥哥……除了小時候的唐素怡，就只有許曉晴會這麼稱呼自己。葉琛想了想，脣邊浮起了一抹淺笑，飛快地回覆了一個字。
“好！”
***
唐素怡剛掛了葉琛的電話，得知他晚上有飯局的時候，握著電話望向窗外，情緒莫名有些失落。
醫院的走廊盡頭，康司傑正捧著一份檢查報告走過來，看到唐素怡的臉色不太好，柔聲問道：“還擔心唐太太的病情嗎？複查報告出來了，數據還好，以後多注意別太勞累和受刺激就行。”
“我知道。”唐素怡的眼底下掛著兩個黑眼圈，這些天總是睡不好半夜驚醒過來，即使睡著了也老是作噩夢。每天早上醒過來，她都有種跟別人幹了一架的感覺，身體痠軟、腦袋渾渾噩噩似的。
“還是睡不好嗎？”康司傑苦笑著問道，俊朗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憂心：“上次也跟你提及過，我有好幾個病人都有失眠和多夢的困擾。我特意研究了一下治療的方案，結合早前培訓是接觸的催眠治療法，效果還是不錯的。”
其實唐素怡不清楚自己的失眠是因爲壓力大，還是其它原因。自從踏進唐宅以後，她原本倒牀就睡的習慣早已丟光了，總是在漫漫長夜睡不穩。“康醫生，那麻煩你了，我進去跟我媽說一聲。”
“我跟你一起進去，剛好唐太太的身體複查報告出來了。”康司傑說著，與唐素怡並肩走進了病房。恰好這天唐英年回公司召開董事會了，病房裡只剩下周麗華和葉琛新聘用的保鏢林潔。
“康醫生，你來了。”周麗華的臉色明顯好轉，正靠在窗臺旁看書。
“唐太太，今天感覺怎樣？還有心悸或心跳過快嗎？”康司傑是個溫柔的男人，嘴角總是含著一抹笑意。他走到周麗華面前彎下身，提醒說：“看書的時間注意不要太長。”
周麗華忍不住挑眉一笑說，合上手中的書業擱放在茶幾上，笑盈盈道：“你跟小怡一樣，把我當小孩子看待了。”
身旁的唐素怡也忍不住調侃說：“我都說多少次了，你都不聽。可是康醫生過來，你就聽話放下書本。”
“在醫院躺太久了，悶得很。”周麗華瞄了一眼身旁的林潔，輕聲吩咐說：“你幫忙通知護士，說我今晚想吃粥。”
“好的，太太。”林潔朝唐素怡微微點頭示意，然後大步走出了病房。
夕陽的橘黃色的餘光傾灑在病房潔淨的地板上，周麗華攏了攏身上的圍巾，笑著提議說：“小怡這些天陪我在病房裡待著，也累壞了吧？現在我的身體好多了，你今晚陪康醫生去吃飯，當時感謝他一直以來對我的用心。”
康司傑始終保持禮貌性的笑容，解析說：“這是我的分內事，而且醫院規定不可以接受家屬的回贈。”
唐素怡俏皮地笑出聲來，看著康司傑一本正經的樣子調侃說：“吃頓飯而已，下班以後我們就不再是醫患關係，而是朋友。”
“朋友？”康司傑微微側頭看著唐素怡，她今天穿著一條紅色的連衣裙，映襯出粉嫩的臉頰，甚是好看。雖然她平日裡總是大大咧咧的，可是安靜的時候卻別有一番風情。“這麼說我還有理由拒絕嗎？”
“去吧，別老是一整天都待在病房裡陪我。這裡有林潔就行，你們年輕人出去放鬆一下。”周麗華揮揮手，和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欣慰。
康司傑辦公室。
江立醫院的辦公室裝修得簡約別緻，讓人有種如置身家裡的親切感，這是院長一直堅持的作風。康司傑示意唐素怡在窗臺旁的藤椅上坐下來，自己則脫下了醫生袍，泡了兩杯花茶坐在小圓桌旁。
“薰衣草洋甘菊花茶，有安神的作用。你平時如果睡不好，也可以試試。”康司傑把其中一杯遞了過去，然後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品嚐著花茶，流露出慵懶的氣息。
“謝謝。”唐素怡接過杯子，發現上畫滿了野菊花，十分精緻：“這款杯子很好看。”
康司傑把杯子放置在掌心處，輕輕旋轉，輕聲笑說：“這是我週末無聊的時候，到陶瓷作坊做的。”
“你還會做杯子？”唐素怡顯得十分驚訝，仔細把杯子舉起來看了又看，發現每一片花瓣都畫得栩栩如生。如果不說，還以爲出自大師之作。“想不到康醫生這麼心靈手巧。”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送你一套留念。我無聊打發時間做了很多，正愁著沒地方擺設。”康司傑緩緩放下茶杯，開始不動聲色地切入話題。“平日多看一些賞心悅目的擺設，心情好，睡眠質量也會好些。
輕輕嘆了口氣，唐素怡把杯子握在掌心，反覆撮了幾下苦笑說：“我也不知道，睡不好也就這半年的事。”
“壓力大？”康司傑的臉上仍然淺淡的笑容，夕陽的餘光灑落在他的身上，就像鍍了一層金粉。他儒雅的氣質與葉琛的粗狂不同，很容易讓人放鬆下來。“唐太太的病不是一兩天的事，需要慢慢調理，我會努力尋找更好的治療方案。”
唐素怡的心微微一顫，雖然康司傑看到的本質不同，但壓力也是她心底一直以來最大的負擔。當第一個謊言說出口的時候，接下來需要千萬個謊言去圓第一個。很多時候她總是草木皆兵，別人不經意的一句話或者調侃，就會讓她緊張不已。
“康醫生，如果你的心裡藏著秘密，感到透不過氣來，會怎麼辦？”微風輕輕刮過唐素怡的額發，彎彎的柳眉幾乎皺成了一團。她放下杯子靠在藤椅上，發現身下是一張搖椅，身體便很自然地前後搖晃。
康司傑的目光尋著窗外夕陽的餘光望過去，發現天色已經逐漸陰暗起來。天邊的雲彩就像燒紅的鐵柱，折射出赤紅的色彩。一串三角形狀的玻璃風鈴正隨風搖曳，發出了悅耳的“哐當”聲。
“每個人都會有秘密，或多或少，或深或淺。既然是秘密，放鬆心態藏在心裡就好。”康司傑自言自語道，回頭一看，發現唐素怡正翹起了雙腿，俏皮地搖晃藤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