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沒了!她最後的寄託也被毀掉了……
老天好殘忍,給了她那麼多,卻奪走了更多……
她聲嘶力竭怒吼一聲‘李雲天’,眼淚瞬間滾了出來,狠狠在臉上肆虐。她紅著眼瞪著李雲天,突然嘶吼一聲,全身籠罩著可怕的氣場,目空一切的握拳向李雲天衝去。
李雲天哪料到骨灰罐會被打碎,這時別說要挾她換U盤,看她這殺氣騰騰的氣勢,勢必要將他碎屍萬段!
“快快……快……快攔住那個瘋婆子!”
黑人保鏢哪知道他說什麼,直觀感覺告訴他們眼前這個女人瘋了,這眼神這表情是想殺人。
李雲天見她越靠越近,急得他嚎了一嗓子,把保鏢推向她,自己拉著一個擋在身前,小心的縮著腦袋觀望。
“混蛋!你給我出來!我要殺了你!”
她真的瘋了,看著李佑無和李小忍的骨灰摔碎,頃刻間被一陣邪風吹得無影無蹤。她人生中最愛的兩個人,都是因爲她而死。她卻連他們的骨灰都保不住。
此時的她血液沸騰,腦袋封閉嗡嗡作響,彷彿聽不見外界任何的聲音。只有一個聲音在腦海裡不斷徘徊響起:殺了那個老鬼……
憤怒紅了眼,仇恨瘋了心。她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就算身上傷痕累累,嘴角淌著鮮血。她卻死死的盯住躲在保鏢身後的李雲天,無數次被打倒,卻還是跟無敵鐵血女漢一樣爬起來。抹抹嘴角的鮮血,一次又一次怒吼揮拳。
保鏢震懾在她瘋狂的廝打中,他們不明白這個看起來很瘦弱,甚至風大一點都能倒下的女人,是什麼支撐著她倒下後又馬上爬起來,拳頭一次比一次更猛更強勁,絲毫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當場上最後一個保鏢倒下後,她擦著嘴角的鮮血冷笑的看著李雲天,臉上,身上全是傷口,鮮血染透了白色的襯衫,腳步都有點不穩。她卻還是牢牢站著,被風吹起的長髮迷離了雙眼。
李雲天一看自己重金僱傭的保鏢全趴了,剩下一個竟還不自覺的顫抖想逃。他不由咒罵一聲,推著退縮的保鏢一點點逼近她那邊。
他想看看她還有多少力氣,是不是已經是強弩之末。要真是那樣,他就要搶走她的U盤,順便讓她去陪李佑無和李小忍。
剛纔保鏢有一拳打在了她太陽穴上,就算她再能撐,腦袋也嗡嗡作痛的難受。鮮血和汗水涌進了眼睛裡,她不由眨了幾下。
就是這個時候,李雲天命令保鏢動手。保鏢顫顫巍巍的一拳過去,剛好打在她腦袋上。她悶聲一聲垂直往後倒去,落地的時候腦袋裡的嗡嗡聲更響了,像水路道場一樣,模糊了外界的聲音。
視線越來越黑,汗水越來越多。她勉強睜開眼睛看著天空,日頭一點點西斜,一片烏雲不偏不倚剛好停在她上方,突然的陰涼熄滅她全身的怒火。漸漸的,她衝著天空伸出手,她看見了,看見了天空裡兩張熟悉的臉龐。李佑無抱著李小忍對她調皮淺笑,父子倆的表情如出一轍。
“三蛋,四蛋……我……我好想你們……”
李雲天見她倒下了,可還是不敢貿貿然上去。推著身前的保鏢命令他過去搶她手裡的U盤。
保鏢看她這慘烈的樣子,突然心軟下不去手了。轉身對著李雲天嘰裡呱
啦怒吼了幾聲,從口袋裡摸出一沓錢砸到了他臉上,之後帶著所有的保鏢離開了。
“你們這些王八羔子是什麼意思!敢用錢砸老子的臉,你們不想活了嗎!你們要去哪裡,這丫頭還沒搞定呢!你們快給老子回來!回來……”
李雲天跳腳的連喊帶罵都沒把人喊回來,雖然不知道保鏢說什麼,但他聽清了保鏢剛纔嘴裡蹦出的shit,這詞李祈沐常用,好像是罵人的話。
“混蛋!就這麼給老子走了,留老子一個人在這裡,馬勒戈壁,真不是東西……樂正愛雪兒,看你的樣子也動不了了,還是乖乖把U盤交給我吧!”
地上的她已經動憚不得,連維持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可還是死死的咬牙搖頭。
這大太陽曬得李雲天有點發虛,本來大病還沒好,他還出來做這種缺德陰損的事。當他彎腰去拿她口袋裡U盤的時候,老天突然劈了一記雷下來,嚇得他雙腿發軟跪了下來,不住的念‘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一邊的她冷冷嗤笑,見他在自己口袋裡摸索,肥臉靠得有點近。她張嘴猛得啐了他一臉,李雲天像紙糊的一樣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摸臉上都是血水,她還咧著嘴嘲笑自己,火氣上來狠狠給了她幾巴掌。
她卻不吭也不說話,還是看著他一味的嘲笑。
李雲天拿過U盤塞到口袋裡起身往外走,突然又走了回來瞪她一眼,同樣啐了她一臉唾沫,惡狠狠的說:“狗東西,老子不殺你,讓你在這裡活活被餓死渴死,山上的野狼會幫你收屍!折騰的老子一身的汗,你個逼玩意!”
說著李雲天拿出手帕抹著一臉熱汗往外走,穿過門牌快下階梯的時候,也許是太陽曬太久了,突然頭重腳輕,來不及驚叫滾了下去。就跟個球一樣一路往下滾,還自帶慘叫音效。
階梯有九十九級,李家寓意通往九九長生殿。
等李雲天從最上面滾到最下面的時候,身上全是血痕,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來不及呼叫,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過去。
這時從角落裡走出一個人,走到李雲天身邊踢了踢他,確定他已經昏死之後,拿過他口袋裡的U盤,壓低帽檐快速走出李家宗冢,上了草叢裡的車子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揚庸剛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看到躺在地上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悲鳴一聲嚎啕大哭了出來。
前去醫院的救護車上,他一直緊握著她的手,雖然指尖已經冰涼……
‘雪兒雪兒,不要睡了,你快醒醒……’
‘老婆大人,你怎麼還在賴牀,快起來陪我出去遛街……’
‘麻麻,小忍肚子餓了,麻麻快起來做飯……’
‘小雪兒,英國的冬天很漂亮,外面下著好大的雪,你過來陪我吧……’
‘徒弟,你怎麼那麼懶,到現在還不起來。你給師傅介紹一下川州有什麼好吃好玩的,師傅要和老韓,愛德華一起去瀟灑……’
聲音好雜好吵,腦袋好痛,你們不要吵了,我不想睜眼,我想一直就這麼睡下去。求求你們不要吵醒我,我已經不想活下去了,我想去找三蛋和四蛋,我好累了……
‘丫頭!嘻嘻,你看你又賴牀不肯吃東西了。來,這可是我李大
少爺親手做的黑暗料理。你看那剛買的酒櫃怎麼樣,上面擺的都是你最愛的斐特羅納系列。特別是這88年的,我就弄了十箱……’
李祈沐?爲什麼你還要出現?你騙了我,你是個混蛋。我不會說恨我,只有愛過纔會說恨。我不愛你我不恨你,我不愛你我不恨你……
‘丫頭,你會好起來的,我相信你會好起來的。以後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帶著我那份好好的活下去,丫頭……’
“啊!瘋子?!”
她突然間睜開眼睛,眼睛難以適應四周的光,又一次閉上了。汗水浸溼了病服,緊貼在皮膚上,刺激得傷口有點痛。她有點搞不清楚這裡是哪裡,只記得那天和李雲天在李家宗冢交易,然後李佑無和李小忍的骨灰罐摔碎了,自己瘋了一般和黑人保鏢廝打起來……
“好痛——”
她緊皺著眉頭,嘴裡啐出一口冷氣,身體像被全部打上了石膏,動也不能動一下。氧氣罩扣得臉有點疼,倒灌的氣流嗆得她一直咳嗽。
“啊……這裡是哪裡……瘋子……瘋子你在哪裡……”
她突然振作,睜大眼睛想要坐起來。可這次受的傷太重,她咬牙堅持了幾次卻只能躺著。全身肌肉撕裂般的痛。
她想起了剛纔做的夢,很多人在喊她起來。然後李祈沐溫柔的喊著她的名字,略顯蒼白無力和悲傷。後來他親吻了下自己的額頭——
“額頭?瘋子……”
她發現自己的額頭還有餘溫,下意識看向門口。可以確定這裡是李家直屬醫院的高級病房,是上次住進來那間。窗簾外的光開始焦黃,應該是到黃昏了。
她試圖擡手去按上面的按鈴,那場戰役中她的手臂差點廢了,全都綁上了厚重的紗布。她咬牙忍著劇痛試了幾次都沒用,想起還有通訊器,趕忙翻身往旁邊櫃子挪動。
好在通訊器就放在櫃子上,她蹭掉臉上的氧氣罩,不由劇烈咳嗽了起來。血液再一次無情的涌入大腦,她眩暈了一會兒,用腳蹬著牀伸長脖子用嘴巴把通訊器叼了過來。
按下開關鍵後她咳著大吼:“來人啊!”
幾秒後門被推開了,她鬆口氣,艱難的翻身平躺在牀上,扭頭虛弱的看著門口進來的人。眼睛紅腫的揚庸,還有十幾個醫護人員。
也許是大家看見她醒了太激動,都忘記了說話,愣在原地熱淚盈眶的看著。
她不習慣這種氛圍,擠出一絲笑靨,嚥了咽發乾的喉嚨,有氣無力的說:“不好意思,我想喝水——”
突然間全場沸騰了,醫護人員擁抱歡呼,場面唏噓讓人動容。
揚庸忍著淚水,看著醒來的她緩緩走了過去。還沒說話淚水就下來了,痛哭一聲跪倒地上抓著她的手,泣不成聲的說:“老天保佑你醒了,老天保佑……不然……不然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雪兒,嗚嗚……抱歉,我一個大男人還哭了……你沒事醒來就好,就好……”
她看看激動落淚的大家心頭暖暖的,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原來活著蠻好,至少能看見關心自己的人……
“揚庸,李祈沐……李祈沐剛是不是來過?”
突然間鴉雀無聲,大家面面相覷。只有揚庸眼底死灰,卻還是拉著她的手不斷淺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