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盒子後面有個CS野外槍場,平時X的一幫猴子就在那邊玩。槍場旁邊是個簡易涼棚,下面搭了十來張桌子,李雲(yún)天就被帶到了最中間的那張桌子。之後阿大禮貌的鞠了個躬,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李雲(yún)天,緩緩?fù)顺隽藞龅亍?
天色很黑海邊又有霧氣,光是兩盞大燈也不夠用。李雲(yún)天平生做的虧心事有點多,這時候一個人被擱在這個沒人又黑漆漆的鬼地方,嚇得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白淨的臉上冒出了很多冷汗。
手一抖手帕直接掉到了地上,他低聲咒罵了一句彎腰去撿,發(fā)現(xiàn)一個身影剛好落在自己跟前。他不由失控的驚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臉上的冷汗更多了。擡頭一看,發(fā)現(xiàn)李祈沐站在不遠處的燈光看自己,眼神比冬夜還要冷。
“你這個不孝子,你想嚇死你老子啊!!”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死那天你肯定也還活得好好的。”
李祈沐嘲笑一聲緩緩走來,手上拿著酒和杯子,看樣子是想和老父喝喝酒談?wù)勑摹?
可是他的意圖會那麼簡單麼?
酒是X的野猴子自釀的,入口後直衝腦子,第一喝的人會立馬頭暈,然後像心臟病發(fā)作一樣捂著胸口大喘氣。
李雲(yún)天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喝了一口後痛苦的皺眉握拳,心裡的火氣更大了,猛的推開桌上的酒瓶。啪的一聲清脆,酒流了一地。
李祈沐淡淡掃了一眼,一口喝光杯子裡的酒,之後隨意把杯子往外一甩,又是一聲清脆。不過這也帶著警告和危險的味道。
“你這個不孝子……”
“您老人家不辭辛苦來鐵盒子,不會只是爲了教訓(xùn)我這個不孝子吧?”
李雲(yún)天一愣,酒在口腔裡越來越濃烈,衝的他腦袋一通亂麻。他雙手顫抖的去掏口袋裡的煙,畢竟人老了不中用了,老手那麼一抖,煙盒飛出去好遠。
“喏。”
李祈沐遞過去一支菸,見他瞎愣著沒有接,他放下後點燃自己嘴上的煙,輕輕抽了口後背靠桌子,抱著雙臂仰頭看著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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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太大,星光不亮,像他此時的心,進退不得。
李雲(yún)天狠狠啐了幾口唾沫,才把嘴裡的強烈的酒味弄淡。之後拿起桌上的煙點上,狠狠抽了口後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餘光卻打量著自己的兒子。十年了,他有十年沒和好好看過李祈沐,也沒有和李祈沐心平氣和的坐下來過。
父子倆形同陌路……
李祈沐出神的看著夜空,其實他不是在看,而是習(xí)慣和李雲(yún)天相處的時候找個地方放空眼神。快速抽完嘴上的煙,往黑暗裡一丟後冷冷笑著說:“說吧,你來這裡的意圖。”
“這是一個兒子對父親說話時的語氣嗎……”
“李先生!!你什麼時候把我當成過你的兒子?呵呵。”
李祈沐還是一貫冷漠高傲的嘴臉,可眼裡不經(jīng)意流露的悲傷和傷痛……
李雲(yún)天竟無言以對,看著父子倆的關(guān)係鬧到這種地步,心裡是有點不舒
服,可一想起李祈沐和他手下對自己的態(tài)度,憤怒掩蓋了一切!
“不說話?雲(yún)天集團出問題了?”
“呵呵,你知道了也不來公司幫我!!”
“我爲什麼要去?!”
李祈沐也不是吃素的,轉(zhuǎn)頭冷冷盯住李雲(yún)天的臉,竟讓他不由打了個寒噤。
李雲(yún)天一見自己兒子的態(tài)度強硬,思來想去軟了口氣:“雲(yún)天集團內(nèi)部出了大問題,我這個做父親的已經(jīng)老了,這個時候你這個做兒子的應(yīng)該去幫一下我,畢竟雲(yún)天集團也是你母親的心血……”
“不要和我提母親!!”
心底最深處的傷口顯現(xiàn),他極力遮掩佯裝,心痛卻一觸即發(fā),頃刻間傷痕累累。他故作無所謂的掃了李雲(yún)天一眼,轉(zhuǎn)身繼續(xù)看夜空。
這是要見死不救?!
李雲(yún)天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突然一秒變慈父,聲淚俱下極其動情的說著:“祈沐,雲(yún)天集團是你母親的心血,雖然你母親走了很久了,但是雲(yún)天集團畢竟是她一手建立的。現(xiàn)在雲(yún)天集團正在生死危難關(guān)頭,你怎麼能袖手旁觀……”
李祈沐冷冷吐出一句:“你不知道你兒子繼承了你的優(yōu)良品德,也是個見死不救的人麼!!”
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自己的母親整天鬱鬱寡歡以淚洗面,然後得了抑鬱癥。結(jié)果李雲(yún)天硬說她是失心瘋,把她關(guān)到了瘋?cè)嗽骸a醽硭粋€人死在了瘋?cè)嗽骸?
每次想起這件事他都耿耿於懷不能釋然,要不是李雲(yún)天花心濫情,帶著小三回家辦事被他母親撞到,她母親也不會變得瘋瘋癲癲,也不會孤零零的死在瘋?cè)嗽骸D菚r候他才六歲,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母親。
所以後來他放縱自己,肆意勾引那些有夫之婦,因爲那個小三也是有夫之婦……
“麻煩您老人家一把年紀還要在我面前演戲,我這個做兒子真是不孝——天很晚了,鐵盒子的路況不好,您老早點回去吧。”
說著李祈沐抽身離開。
李雲(yún)天一想到自己戲也演了,哭也哭了,難道這眼淚就白流了?!他接受不了李祈沐的冷漠,更想到一手建立的雲(yún)天集團就要倒塌,他氣得瘋狂的踢著旁邊的桌椅板凳,紅著眼不斷的咒罵。
“不孝子!!要不是你從中作梗,我早就得到帝天集團!!雲(yún)天集團算什麼鳥,你認爲我會看得上區(qū)區(qū)雲(yún)天集團!帝天集團纔是個金礦!現(xiàn)在樂正愛雪兒那個女人死了,李家會召開家族會議,我一定要拿到帝天集團!到時候我看你……”
“那抱歉了李先生,恐怕你的如意算盤又要落空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
“沒意思,我最喜歡說一些沒意思的話讓人感覺有意思。呵呵,晚安。”
李雲(yún)天看著李祈沐快速走進黑暗裡的身影,想到他之前說的話,心突然砰砰巨響。不由抹著滿頭的冷汗,很自然的夜風(fēng)都能讓他一聲驚叫。渾身戰(zhàn)慄的看著黑漆漆的四周,像沒命一樣掏出手機撥通了保鏢的電話……
聽凱特說她的
臉色恢復(fù)了很多,可就是一直沒醒。他開心得像個孩子,忙不迭跑上樓回了房間。他想看一看她,哪怕這時候很累,眼皮都在打顫,他就是想單純的看看她,握著她的手和她說說話。
進了房間後他也沒急著開燈,藉著壁紙和月光,目光很自然的找到了牀上的她。她和那天離開時一樣,雙眼緊閉,雙手合十放在被子上。
“丫頭,我回來了。”
以前他幻想過很多這種場景,像夫妻一樣,每天回來時都會說一聲‘我回來了’,這樣會讓他有家的感覺。
他刻意輕手輕腳進去,忘記了凱特說她還在昏迷。他太怕吵醒她,然後起牀氣超大的她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好不容易重新回到身邊,他怎麼能忍受她再次離開。
牀邊,他打開了牀頭上的小燈,微微的弱弱的,剛好灑在她的臉上,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終於不是那種讓他寒顫的冷了。發(fā)現(xiàn)牀上的她氣色真的好了很多,他開心忘我的笑了。忘記滿身傷痛和睏乏,彎腰湊近她的臉,安靜的眨眼疲憊的眼睛看著。
發(fā)現(xiàn)她的髮絲有點亂,心想肯定是凱特弄亂。然後小心溫柔幫她撩到耳後,心滿意足的看著她的臉。
“丫頭,我回來咯~你知道這兩天我的心是怎樣的麼?我快崩潰了,我真的要瘋了——還好……還好老天爺給我這麼個機會,讓我還能好好照顧你。你知道麼,城北那邊新開了家農(nóng)家樂,裡面都是你愛吃的菜色,據(jù)說味道還不錯。等你醒了之後,我們就去那裡大吃一頓。嘿嘿,我想起來了,你是個大吃貨,那天我肯定會準備好錢包過去。你看看你臉色那麼差那麼瘦,肯定是嘴巴太挑給餓的。放心,我打算去報料理課程了。到時候你主外我主內(nèi),那每天說‘我回來了’那個人就是你了——”
他的幻想很美好,和她結(jié)婚,然後恩恩愛愛的生活。可是他不知道牀上的她已經(jīng)醒了,聽到他的話固然會感動,可是他的幻想裡沒有李小忍,他還是不能包容李佑無的兒子……
這種溫馨又浪漫的場景,偏偏小K那野猴子不識趣,咚咚的敲著房門,見自家boss不給反應(yīng),他放著膽子繼續(xù)敲著,直到房門被拽開,一臉怒火的李祈沐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嗨……嗨,boss,晚上好……”
李祈沐怒不可遏的低吼:“你想死麼!!”
小K一看這禍又闖大了,這次沒有阿大和凱特幫自己說話,他膽怯的縮了縮脖子,差點死在李祈沐冰冷的目光裡。
“有什麼事!”
“剛纔傑傳來消息,說是抓到一個ZX的小弟……”
“李恩旭在哪裡?!”
“boss,我們和ZX有盟約,難道真的要爲了那個女人和他們翻臉麼……”
李祈沐下意識舉動是架著小K往外走,生怕口無遮攔的小K亂說話。出去前輕聲的關(guān)上了房門。
而牀上的她也聽見了小K的話,忽然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天花板上的玻璃折射著她此時的臉,空洞的雙眼和嘴角冰冷的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