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嘟嘟。”
喬茗坐在牀邊，赤著的雙腳落在冰涼的地板上，她實在是沒有力氣站起來走到喬嘟嘟身邊去安慰他了。
從進門的那一刻直到霍擎琛離開，所有的對話喬茗都聽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喬嘟嘟打的是什麼主意，可喬茗不能繼續放任喬嘟嘟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既然註定要失望，那麼不如一開始就扼殺掉喬嘟嘟的希望。
聽到喬茗的呼喚，喬嘟嘟聽話的走過去，一張小臉再沒有平日裡的笑容。
“媽媽。”
很清晰的， 喬嘟嘟的聲音裡全都是委屈。
“嘟嘟，以後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輕輕撫摸了一下喬嘟嘟的小臉，喬茗盯著孩子的眼睛，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這些年來，雖然喬嘟嘟一直很乖巧的不去詢問任何關於自己父親的信息，可喬茗知道，他對於爸爸這個角色是有多麼需要。
小朋友們都會爭著炫耀自己的爸爸有多厲害，只有喬嘟嘟會說，他的媽媽有多麼了不起。
這是喬茗這輩子註定的虧欠。
如果霍擎琛從未出現，當喬茗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之後，喬嘟嘟還能把那個男人當做是自己的親生爸爸，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可霍擎琛出現了，還給了喬嘟嘟其他人無法給與的父愛。
所以即便喬茗之後嫁給了另一個男人，喬嘟嘟心裡真正的爸爸只有霍擎琛而已。
又或者，那個時候喬嘟嘟已經不願意離開霍家了，逆境霍擎琛能給喬嘟嘟的遠勝於自己，甚至遠勝於其他男人。
“我沒有……我只是想要爸爸媽媽在一起而已。”
喬嘟嘟小聲的說出自己的願望，但他又不敢表現得過於急切，畢竟霍擎琛說過，媽媽討厭爸爸。
“很難嗎？”
終究喬嘟嘟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很難。”
斬釘截鐵。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情更能讓喬茗確定的了，她明瞭霍擎琛的權勢地位，也在來到霍家之後瞭解了霍家的歷史，自己只是個小門小戶家不得寵的女兒，兩個人本來這輩子都不該有什麼牽扯的。
可是命運的捉弄讓他們相遇，還有了孩子。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
儘管喬茗還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對未來有著無限的憧憬，可同時她也是個五歲孩子的媽媽，認清現實是喬茗必須做到的，她還有些自知之明。
“媽媽很討厭爸爸，是嗎？”
到最後，喬嘟嘟只想向喬茗求證這件事情。他知道霍擎琛不屑於撒謊，更不會欺騙自己，可是女生這種動物，總是會言不從心。
他還記得喬茗說過一句話，女生擅長說謊，更擅長自欺欺人。
“不，我不討厭他。”
沉思了一會兒，喬茗告知了喬嘟嘟這個真相。
剛纔在車上，她只是藉著醉意無理取鬧而已，只是怒火中燒時說出的話往往最傷人，喬茗收不回來了，而霍擎琛也當了真。
如果說一點兒怨氣都沒有，這也是騙人的。只是喬茗對霍擎琛的不滿早就被喬嘟嘟這個可愛的小生命消融殆盡，現如今只要霍擎琛能給喬嘟嘟足夠的父愛，做到他應負的責任就足夠了。
當然，這責任只是相對於喬嘟嘟而言，而喬茗，並不需要他做什麼承諾。
聽到喬茗的回答，喬嘟嘟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回去。果然女生這種生物是男生所不能理解的，可是隻要喬茗不討厭霍擎琛，喬嘟嘟覺得事情就還有希望。
“媽媽不討厭爸爸就好。”
喬嘟嘟的小臉一瞬間就恢復成了笑嘻嘻的模樣，可能霍擎琛和喬茗之間出了一些小問題，但這些都不重要，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現在，你可以回去睡覺了嗎？”
看著喬嘟嘟多雲轉晴的模樣，喬茗無奈的揉了揉喬嘟嘟的頭。她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想什麼，只以爲自己已經成功的讓喬嘟嘟打消了那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好。我回去睡覺。”
頓了頓，喬嘟嘟又接上另一句話。
“媽媽以後少喝點酒喔，很不好聞。而且我和爸爸都會擔心的。”
聰明的喬嘟嘟即使在表達對於喬茗的關心時，也不忘拖上他那個沒有戀愛細胞的爸爸。可他卻知道，讓霍擎琛融入喬茗生活中的細微之處，纔是打動喬茗的關鍵。
在喬茗喝醉酒的時候，喬嘟嘟和霍擎琛都會擔心；在喬茗工作的時候，喬嘟嘟和霍擎琛都在家裡等她；在喬茗需要的時候，喬嘟嘟和霍擎琛都會陪伴在她身邊。
讓霍擎岑成爲喬茗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像是早起時放在牀頭的熱水，休息時需要蓋在身上的毯子，放鬆時戴著的耳機。
沒想到喬嘟嘟會突然來這麼一句，喬茗微微有些愣住。但只是一秒鐘，她就回過神來，笑得親切而又溫暖。
“好。”
等到喬嘟嘟離開之後，喬茗卻陷入了無盡的沉思。
她想起今晚在喬家的時候霍擎琛的懷抱，想起自己半醉半醒間霍擎琛貼近的嘴脣，想起在車裡自己的哭鬧不休而霍擎琛只是默默忍受。
或許對於霍擎琛，喬茗已經不能用“不討厭”三個字來形容了。
只是說出的話覆水難收，霍擎琛已經認定自己討厭他不是嗎？算了，命中註定他們是背道而馳的，如果誤會能夠加速命運的推進，那就讓這誤會繼續下去。
喬茗回到被子裡，她安靜的平躺在牀上，閉上眼睛。
今晚，註定是個難以入眠的夜晚。
“媽媽！起牀啦！”
睡得昏昏沉沉的喬茗感知到外界的吵鬧，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而一向賴牀的喬嘟嘟已經趴在自己的牀前，精力旺盛。
“嘟嘟，你怎麼起這麼早？”
真是稀奇。
平日裡這個小傢伙不賴牀到九點多是不會起的，而且那還是需要喬茗去哄著纔可以。而喬茗剛纔瞄了牀頭的手機一眼，現在才七點。
“不早啦！我今天六點就起牀了，還和爸爸跑了半個小時的步，是不是很厲害！”
喬嘟嘟興奮的聲音在喬茗的耳旁響著，吵得她腦袋有些隱隱作痛。
在這一刻，她好像把剛生喬嘟嘟的日子重新曆經了一遍。那個時候喬嘟嘟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嬰兒，每天不分晝夜的哭鬧，只要他餓了，無論什麼時候，喬茗都得趕去給他餵奶。
簡直是噩夢。
“嘟嘟這麼棒啊！一定很快就能變成大英雄！”
掙扎著從牀上坐起，喬茗打起精神來，給了喬嘟嘟一個大大的誇獎。
只是有一瞬間，喬茗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要讓喬嘟嘟向霍擎琛學習怎麼樣成爲英雄，按著霍擎琛可怕的自律和習慣，喬茗以後怕是沒有幾次懶覺可以睡了。
“你先出去玩，媽媽去洗漱，一會兒就下去。”
捏了捏喬嘟嘟的小臉，喬茗掀開了被子，她聞到自己身上的酒氣，嫌惡的皺了皺眉，準備去好好洗個澡。
也不知道霍擎琛是怎麼忍著自己身上這股惡臭回來的？如果喬茗沒記錯的話，霍擎琛不是有潔癖嗎？
這個疑問忽然出現在喬茗的腦海裡，又立刻被她打得煙消雲散，她沒有必要想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