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端木澈跪在地上叩拜端木錠。
他早就釋然了，淡忘了。
“起來吧，今日朕是微服出宮，不必多禮”話隨這麼說，可是端木澈明白，他不過是說說而已。任何人都可以不必多禮，唯獨自己不可以。
“多謝皇上！”
端木澈不知道他今日來的原因，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面了。
本來就淡然的兄弟關係更是隨著歲月的侵蝕一點一點消失殆盡。
“在這裡還習慣？”
“回皇上，罪臣已經習慣了這裡！”
“恩，那就好！”
那有她知道了，也不會怪罪我的！
“她……她有來見過你嘛？或者，你有她的消息？”
端木澈搖頭，他終於是忍不住了，耐不得這麼多年的寂寞，來問他了。
“沒有，一點都沒有！”
端木錠面色難掩失落之情。
“七弟更爲清楚吧，爲什麼不去問問七弟！”
“你……!”
“皇上是想問，爲什麼我會知道，對不對！”端木澈迎上端木錠不慢的目光，絲毫不畏懼“七弟來找過我，他告訴我，他這一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答應了你那麼做！”
記得，那是一個雨夜，他帶著一個病危的孩子來，求自己去救救他。
他沒有問那個孩子是誰，可是從那孩子面容上不難看出那是誰的孩子。
七弟只是告訴他，孩子的父親拋棄他們母子，而母親也在一年前就絕望死去了。
所以，她這麼多年來都沒有來找過他們任何人。
可是他不想告訴端木錠。
那始終都是自己的弟弟！有個念想也是好的，漫漫長夜，在無盡的思念中入夢等著心上人的到來。總是好比過懷著痛徹心扉的絕望入眠好。
“六年前他來過我這，不過是一個人！”
一個人？那她呢？他厭倦她了是嗎？
手指透著沁涼，骨節泛白。
“皇上，其實你來找我，是想問我，六年前的事情吧！你始終是耿耿於懷，當年爲什麼不親自去問她呢？”非要等到人不在了，才後悔。
這個世間最讓人痛苦的事情就是後悔，因爲那是任何靈藥也無法醫治的。
只能埋在心底，永無止盡的痛苦著，內疚著。
“當年，是你的皇后引我來的，後來又帶來了她，酒裡被下藥，她求我，來演戲給你看！”當年的事情哪裡是三言兩語就能說的清楚的呢。
只是他記得太過清楚，而無法用言語說出來。
其實在無數個夜晚，他也後悔過，如果當初不幫助她，那麼她會不會就不會落的今日這般。會不會他們就真的如當初幻想的那樣策馬江湖，執手天涯了呢。
“…….爲什麼？”
端木澈輕笑，雖然他沒有說是什麼爲什麼，可是他知道端木錠在問什麼。
“因爲她以爲，那場戲，是你一手安排的。而我，因爲她是我這一生唯一用心愛過的女子，所以爲了她，什麼都願意放棄。更何況，太子的位置，皇位，都不是我最想要的！”
“你爲什麼不早些告訴我！”
“因爲，曾經我也以爲那是你自導自演的，可是後來想起，這些年來，你的寂寥你的無情，或許是對當年的懺悔！”
他對后妃們沒有特別寵愛，也沒有特別冷落。
其實也不是很正常的，那個帝王不會因爲一時的寂寞一時的喜好而去寵愛一個妃子呢？可是端木錠卻沒有，作爲一個少年地位，如果不是不喜歡女人就是這些女人都不是他所愛的。
愛一個女人，和喜歡一個女人，是截然不同的。
“大哥……如果…...她來找你，告訴我好不好！”祈求的語氣，絲毫沒有了帝王的霸氣。
“…….好！”
給他一個希望也好。
“恨我嘛？”
端木澈搖搖頭“不，反而是要感謝你的！”如果不是因爲你，我怎麼會有怎麼美好的記憶呢。
至於那個位置，給你好了，我能寧願用它來換這樣美好的記憶。
“因爲，如果真的非這個美，人不可，傻瓜纔會選擇江山！”
在他的心裡，端木錠就是那個天大的傻瓜。
“…….”端木錠無言以對。
“聽說三弟要回來了？”
“德太妃身體
抱恙，太醫誰時日無多了！”
“恐怕不會這麼簡單的！昭佑王，離京十餘年，部署了這麼些年，這次回京不會單單是因爲德太妃身體欠安那麼簡單的！”
端木澈雖遠離京城，可是還是偶爾會有一些有心人有意無意告訴他一些朝中之事。
出於私心公心，他都不希望江山再次易主。
畢竟江山百姓需要一個安定的生活。
而且，端木錠的江山是染著她的鮮血的。
“那你覺得怎麼做？”端木澈畢竟是做了十幾年太子的。
沒有一定的學識，大臣們恐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他的。
“恩！”端木澈想了想“擒賊先擒王，德太妃始終都是昭佑王的生母！”
端木錠瞇著眼睛看著端木澈，他的大哥。
他遠離皇宮六年，卻還是無法埋沒他天生的貴氣於靈氣。
母子間的感情是任何事情都無法割捨的。
就算是有著天大的仇，血脈親情，怎麼能斷！
“有時間，你入宮去看看你母親吧，她一個呆在冷宮恐怕是會想你的！”
“謝謝！”
是有六年沒有見過母親了吧。他被禁足在這皇家西苑六年了，母親被打入冷宮六年了。這期間只有舅舅來過，捎帶著母親的幾句話。
想念還是有的。
“去的話，派人說聲，宮裡頭如今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聽說了，滿院得海棠都不見了，換上了茶花！格局好像也不一樣了！”
“是不是在心裡罵朕，這麼做有什麼用？在也不會回來了！”
“不會！”
“大哥，對不起！”
“我從未怪過你。更多其實是羨慕你，羨慕你從小長在父皇的身邊，羨慕你不用學習那麼多的功課，羨慕你，可以遇到一個如此愛你的女子！”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離清殿後面的那個水榭中。恩…..其實是安排好的。只是我沒有安排好自己的心，利用了她，傷害了她，最後最痛苦的卻是自己！”
“你愛她嘛？”
“…….我！”
“我愛她，七弟愛她，霍止城愛她，她的愛人卻是不愛她的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