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端木錠果然很守諾言的來了。
站在寢殿的大門前,雙手剪立於背後,雙眼之中看不出什麼表情。
微微昂著頭,刻有離清殿的牌匾已經被換下來了,他親手寫下的鳳棲殿的牌匾高高掛起了。
“皇上!”楊公公跟在他身邊這些年,多多少少是明白著。
他初見璃妃之時也被她的樣子震驚到了。所以無論別人對皇上有多少的不滿,他都是能理解的。
有誰能比他能明白,身爲一個帝王的孤單呢。
“公公,你說,朕這麼做,是不是錯了?”
楊公公楞了一下“在老奴的心中,皇上高興就是對的!”他是一個宦官,一個無慾無求的宦官,他將皇上當成兒子一樣看待,有什麼比的上兒子開心重要呢。
“可是,天下人不這麼想。朕,知道他們一定在說朕不守禮儀,娶了自己哥哥的女人,有悖倫理!”
“皇上是皇上,想要什麼,那還輪得到百姓管的!”
“公公,朕……!”
“皇上,老奴明白的。放心吧,璃妃雖然不是錠成王妃,可是也還是善良的,不會掀起什麼風浪的。雖然皇后娘娘肯能會尋娘娘的麻煩,但是老奴看,璃妃精明著呢,誰啊也欺負不到!”
這話是不假,端木錠想起她的俏皮的樣子,會心一笑。
楊公公見他笑了,也鬆了口氣。
“皇上,進去吧,璃妃等急了,還指不定會怎麼不高興呢?”
話語中有著一股特殊的無念。
相思見皇上進來了,便迎上去了,面露擔憂之色“皇上!”
“娘娘呢?”
端木錠未見璃妃,隨口一問。
“娘娘她……!”
“恩?”端木錠蹙眉“娘娘怎麼了?”
“上午德太妃傳人叫娘娘過去了一趟,回來之後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連晚膳都沒有進,一直都沒有出來!”
端木錠聽完相思的話,雙眸漸漸深沉起來。相思害怕他身上那股冷颼颼的氣場,不安的看向楊公公,似在求救一般。
楊公公對上她的目光,微微嘆息。
“皇上,還是叫御醫來看看吧,畢竟德太妃她……!”
楊公公的
話不言而喻。
端木錠雖爲說話,但是楊公公還是像相思揮了揮手“相思,去太醫院將姜御醫請來!”
不是楊公公知道什麼,而是這些年來,姜御醫和皇上一直關係很親密的,如師如父。這個時候自然就第一個想到了的是姜御醫了。
“皇上?”
經楊公公一番提醒,端木錠才起身離開走向璃妃的房間。
他一推開門,就看見璃妃虛蓋著毯子,單手支撐著頭合著眼眸,似乎是睡著了。
端木錠目色愈加沉沉了。
當年她也是喜歡這樣午棲的。
不假思索的走到書桌前,深情的看著璃妃,一邊手中自己研磨。
攤開雪白的畫紙,一點一點在白紙上描繪著。
不一會,雪白的畫紙上便輕現出一個清晰的輪廓。
是一個婀娜多姿的女子單手支撐著額頭,卻是睜開眼睛,迷離著望著前方。水墨色的宮裝,如煙霞輕嫋,如水墨流淌。支撐額頭的手的那邊衣裳輕輕的滑落至手臂,露出潔白的肩胛。同樣的,那熟睡中的女子和畫中的女子的肩頭都有一隻靈動的蝴蝶。
女子的四周開滿了鮮豔的山茶花,將她恰好的圍在了裡面。
端木錠握著畫筆的那隻手越發的用力,似乎是要將畫紙穿透。
慼慼然然的看著漸漸清晰的畫中女子,他疑惑了。
他畫的到底是誰?是阿璃?還是璃妃。
又或者畫的是同一個人。
突然間,端木錠心中明白了一件事情。一件即讓他興奮又讓他慘淡的事情。
然而也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皇上,可畫好了?”
璃妃突然睜開眼睛,嘴角含著輕緩的笑容,柔柔的帶有些疲憊的聲音響起。
端木錠這才知道,原來她竟然是早就醒來了的。
“恩,畫好了!”
“皇上的速度真慢,害的我裝睡半天,累死了!”不忘活動活動肩膀,伸了伸手臂,一臉的倦容。
“是朕不好,讓愛妃你累到了!”
“……!”
璃妃嗔怒一聲,端木錠也意思到他話裡的曖昧,悶聲一笑。
“咳咳……!”
“……我
要看畫!”
璃妃不滿的跑過去,低頭看著剛剛做完的畫。
“咦!”
“怎麼了,朕畫的不好?”
“皇上,你畫的是我嗎?是雲七娘嘛?”
端木錠呆愣,難道他真的畫的不是她嗎,就連她都看出來了。
“皇上,你看,雖然樣子一樣,可是神韻一點都不一樣,還有眼神,茶花!剛剛臣妾明明就是閉著眼睛的啊!皇上,隨意我才說,皇上畫的不是我,不是雲七娘?”
“樣子和你一樣自然就是你了!”
“皇上,七娘不傻的,入宮這些日子,流言蜚語七娘聽得多了。他們都說臣妾是因爲像以前的錠成王妃纔得到皇上的寵愛。就連德太妃也這說的,她給我看過錠成王妃的畫像,和皇上畫的是一樣的,不只是樣子,還有眼神,神韻!”
璃妃失落的低垂著腦袋,眼角卻是狡黠的。
端木錠亦是在思量她的話,自然便是忽略了這一點。
“皇上,您還沒有忘記錠成王妃嘛?”
“璃妃,這不是你能問的!”
端木錠開始有些不高興了。
“不能,爲什麼?”璃妃擡起頭直視著端木錠“皇上對著七娘,畫的卻是別人,這樣七娘情何以堪呢?皇上若是看見七娘就想到了錠成王妃,皇上日後還是不要再看七娘了。!”
“放肆!”
“皇上,七娘想,錠成王妃恐怕也是不願意看見皇上的!”
“啪!”
“……皇上?”璃妃捂著臉頰,不可置信的看著端木錠。
而端木錠亦是將手臂定在那裡,瞧了瞧自己的發疼的手掌,深皺著眉頭。
他居然打了她?
“……璃妃?”
“呵呵,當年,皇上是不是也這麼打過錠成王妃,所以她才消失匿跡一輩子,和皇上老死不相往來?”她就是要激怒他,就是要狠狠的揭開他的傷疤。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清楚的告訴自己,是自己逼走了阿璃。
這些年來,他始終不能相信,當年真是他親口答應辰睿王,以美,人換江山的。
又是自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二人在自己的面前一步一步離開,而自己卻沒有去留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