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主位上,顧來儀聽得這一消息,自是要在衆(zhòng)人面前感慨萬千:“宮裡頭,皇嗣本就不多,前年更是籠罩一片陰翳,本宮的孩子,以及紀(jì)昭儀的孩子,大抵是沒福分。不過今年一開春,就迎來如此喜事,可見天祚我魏王朝?!?
紀(jì)春華華麗走出來,也是滿面春風(fēng),“來人,還不快把《起居注》拿來給皇后看一看?!?
“沒錯,這後宮妃嬪有孕,依照祖制,還得翻閱皇上的《起居注》,以便覈算受孕日子。”顧來儀點頭而道。
可待本子交到顧來儀手中後,面色大大突變,讓底下的貴婦們面面相覷。顧來儀跌坐下來,好半天沒回過神,直到紀(jì)春華在底下關(guān)懷地問:“皇后,可是怎麼了嗎,莫非日子不對?”
顧來儀大喝而去,“胡說些什麼呢!”可到底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便急忙尋了藉口,“你且留於此替本宮招呼好各位夫人,本宮要親自進(jìn)去給皇上道喜。”
“是,娘娘。”紀(jì)春華屈膝行禮,直待顧來儀從邊兒上過去,才直起身悠然一笑,好生招著呼諸位夫人。
顧來儀進(jìn)來時,裡頭的氣氛一片低迷,鳳未央正跪在中央,於此場面心中到底是痛快的,當(dāng)年她可是奇恥大辱的跪在紫蘭殿,今日倒讓她鳳未央嘗一嘗這滋味。
可她還需得假扮賢良淑德的模樣,便柔聲地道:“皇上怎好讓鳳昭儀跪於地上,她一個有身子的女人,受不得地上的寒氣。”
“你還有臉說,”宋志軒已是一頭暴躁的獅子,對著來人就是一同叱罵,“朕把後宮交託給你,你到底是怎麼替朕治理的後宮?!”
顧來儀一臉無辜,“皇上,這……”這與人私通,懷上孽種的人,又不是她顧來儀,爲(wèi)何皇帝要把怨氣撒在她身上?
“皇上恕罪,到底是臣妾治理疏忽,管教底下妃嬪無方。”顧來儀跪了下來,出了此事男人到底是顏面無存,她身爲(wèi)後宮之主,到底有一定的責(zé)任在,“皇上的《起居注》臣妾已翻閱過,鳳昭儀這孩子……”
宋志軒望著底下長跪的女子,她竟然如此的安靜,他感覺自己的一顆心在碎裂,不住地鮮血淋漓。
狂躁得來回走動的宋志軒,突然猙獰著一張臉走過來,一手提地上的鳳未央,雙目赤紅地質(zhì)問她:“快說,那姦夫到底是誰?!”
“臣妾說過了,沒有姦夫!”鳳未央有一股哀莫過於心死,以前口口聲聲稱信她的人,哪裡去了?
宋志軒死死盯著她那一張如花似玉的臉,仿若要看透她一般,可大抵是從她一片死灰中的眼眸內(nèi),看出一絲絲的怨氣,便頹敗地放開她,冷笑得整個人直後退。
“如今在場的兩位太醫(yī),診斷一致,你還要極口否認(rèn)!”宋志軒一手捂住額頭,此刻有一百個念頭想氣死鳳未央的衝動,可到底是極力忍住這噴薄欲出的怒氣,“朕將近三個月未留宿紫蘭殿,你這個孩子到底怎麼來的,你心知肚明!”
顧來儀趕忙上來扶住身體搖晃的宋志軒,“皇上,龍體要緊。鳳昭儀這事不妨交給臣妾,好歹這裡是長樂宮?!?
“宮中這次春日宴,還是皇后一手張羅的,正殿豈能夠沒皇后主持?”懷安長公主這時候站出來說話,她與韋氏到底還在這裡。
這在顧來儀沒有進(jìn)來之前,鳳未央就不承認(rèn)自己懷孕,正因爲(wèi)不承認(rèn),宋志軒才如此盛怒。
因爲(wèi)在宋志軒眼中,她的不承認(rèn),正是在極力維護(hù)那個姦夫,不怪乎他怒火中燒。
顧來儀哪能夠就此離去,“本宮是皇后,與皇上夫妻爲(wèi)一體,鳳昭儀給天家蒙羞,自要徹查此事,怎能夠離開?”
“到底是天傢俬事,二位便留於此,不妨先跟玉蘭出去罷?!庇裉m走過來,小聲對長公主與韋氏諫言到。
韋氏與長公主對望一眼,二人都是心中閃過無數(shù)個計較。
眼下之事,影響甚大。
鳳昭儀無端被診出身孕,皇帝卻不認(rèn)這個孩子。
那便是皇妃私通,鳳昭儀懷上了孽種。
皇妃不潔,混淆天家血脈,這事一旦落實,勢必牽連到一干衆(zhòng)人,包括百年望族鳳家。
懷安長公主與韋氏心二人中很清楚,她們留在此地,只怕會沾染一身的騷氣,更別談開口替鳳未央求情了。
此際,二人也只好跟隨玉蘭出去。
宋志軒到底是在氣她的性子,每當(dāng)他在責(zé)問她時,她總不會爲(wèi)自己多辯解,變得少言寡語,認(rèn)爲(wèi)清者自清,只一味的要他去相信她!
可這次要他怎麼去相信她,事實就擺在眼前,難道整個太醫(yī)院的人都庸醫(yī)?而她以前的伶牙俐齒呢,可都跑哪兒去了?
“鳳氏未央,你如今都如此田地了,難道還想包庇那個姦夫?”妃嬪出了這等子事,顧來儀這個後宮的主母,豈能夠不覺得丟臉?
鳳未央擡起頭靜靜一笑,“那皇后以爲(wèi)誰纔是臣妾的姦夫?郭大人,還是……”
“聽說鳳昭儀過來赴宴的時候,還與一個陌生男子在亭子那邊碰面閒聊,不知那人是誰呢?”紀(jì)春華走了進(jìn)來,身後還跟著安朝玲和良才人。
顧來儀沉著臉道:“你們怎麼過來了,正殿上的夫人們,可還有待你們招呼!”
紀(jì)春華領(lǐng)著安朝玲朝帝后行禮,由她道:“出了這樣大的事,哪還能夠留賓客下來繼續(xù)筵席。所以臣妾斗膽下就揮散了她們,且過來看看有什麼能夠幫忙的。”
安朝玲安靜垂首不言,腹中倒一陣腹誹,哪是來幫什麼忙,紀(jì)春華擺明是來落井下石。
“不過你們來了正好,鳳昭儀這事也算是給你們一個警醒!”顧來儀在宋志軒邊上站著,倒不責(zé)怪她們了。
宋志軒已抓住紀(jì)春華剛纔話裡的重點,盯著地上的鳳未央冷冷一喝道:“說,與你在花園會面的男人是誰?”
鳳未央擡首,卻是對紀(jì)春華瀲灩一笑,“紀(jì)昭儀不都看清楚了嗎,不妨由你來告訴皇上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