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夫人也累了吧,咱們啊往亭子去坐一坐。”鄔鳳氏領(lǐng)著人朝這邊走來,儼然定遠(yuǎn)侯府女主子的姿態(tài)。
諸位夫人見著了鳳未央,紛紛屈膝行著禮,“見過定遠(yuǎn)侯夫人。”
鳳未央也站起身,把手交到蕊心手中攙扶著:“既然是姑母相邀的客人,未央便挪騰個位置,不打擾諸位夫人於此的雅興了。”
纔沒離開亭子幾步遠(yuǎn),就聽見後頭傳來對鳳未央的各種譏笑聲。
蕊心趕緊扶著鳳未央離開,咬著牙恨恨地道:“這些夫人真是個沒眼見的,不過她們也就這身份等級,纔會圍著姑奶奶轉(zhuǎn)了。”
汴京三品以上的官員夫人,纔不屑與一個才四品美人之母交好,這位新晉的妃嬪,除了與定遠(yuǎn)侯府沾上關(guān)係外,可謂一點背景也沒有,也就沒眼見的五品以下願意奉承鄔鳳氏這個新貴了。
宮中女子多如繁花,皇上換女人就跟換衣裳一個快,鄔倩倩一旦失去恩寵,鄔鳳氏也就沒有好神氣的資本。
此刻,鄔鳳氏背地裡沒少拾掇鳳未央,眼下她私下交好的官員夫人中,都已知曉鳳未央如今的尷尬境地,孩子沒保住,定遠(yuǎn)侯還在荊州南陽迎娶了新婦,她這個定遠(yuǎn)侯的地位岌岌可危。
剛纔那些夫人給鳳未央行禮,眼中全是不屑的神態(tài),就連鳳未央前腳才邁開,她們就敢在背後嗤笑,不得不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能與鄔鳳氏交好的人,也就那點遠(yuǎn)見了。
鳳未央一點兒也不氣,反倒是安慰起蕊心,“倩倩在宮中初爲(wèi)新貴,姑母在宮外總得要高興高興,隨她們?nèi)グ伞!?
只要鄔鳳氏有個度,不詆譭她的名聲,隨她怎樣鬧騰。反觀鳳未央是個弱勢者,孩子沒了,還遭到宋志軒的絕情,她已博到不少的同情。
鳳未央回到自己的院子中,便接到郭宇明那邊遞過來的消息,告知她傍晚就離開汴京。
鄔鳳氏住在定遠(yuǎn)侯府的目的,就是不時緊盯鳳未央的一舉一動,鳳未央甚至懷疑鄔鳳氏是不是始建帝的人。
所以鳳未央只好裝作尋常出門拜訪,便什麼也沒帶上,臨近黃昏時才辭別了方夫人,準(zhǔn)備回府。
鳳未央沒有回府,而是跟蕊心置換了衣裳,由辛月帶著離開,然後找到郭宇明派來接應(yīng)的馬車,趁城門大關(guān)的時候出了城。
一路向東而行,按照約定在楓葉鎮(zhèn)等候郭宇明,然後一起回金陵。
可是,事情沒有這麼順利,出了汴京的城門,前往楓葉鎮(zhèn)的路上,無故殺出一隊黑衣人,直取馬車內(nèi)鳳未央的性命。
“諸位也是江湖上的人,不知是聽令於誰,竟要殺害馬車上的人?”常四拔劍護(hù)著馬車,叱吒這些蒙面人。
爲(wèi)首的頭領(lǐng)聽著常四是一口的江湖音,也是稍微有些忌憚,江湖中的人不好惹,但是眼下已經(jīng)拿了錢財,萬沒有退縮的道理,便對身後的手下把手一揮:“上,一定要見到裡頭女子的屍體。”
常四武功不弱,可也只能牽制住三兩個人,已經(jīng)有人衝到馬車前,一手撕下里車簾,卻發(fā)現(xiàn)馬車裡頭是空的。
“人跑了。”有人喊道。
“一個弱女子,跑不了多遠(yuǎn),快去追!”爲(wèi)首的頭領(lǐng)吩咐道。
鳳未央跌跌撞撞,一個人在濃稠的黑夜中奪路而逃,辛月已經(jīng)在後面抵擋住來勢洶洶的黑衣追擊,只是裙襬被荊刺勾住,整個人狼狽地摔倒在地上。再爬起來時,已經(jīng)有一把森寒的長劍抵在脖子上。
“我想死個瞑目,可否告知是誰命你們來殺的我。”鳳未央擡起無所畏懼的目光,看著眼前的黑衣人。
“無可奉告!”黑衣人說著就手起刀落。
鳳未央緊緊閉上眼,等來是卻是黑衣人倒在身側(cè),對方的血熱灑了自己一身。
一直隱藏黑雲(yún)背後的月光,此刻正掛在頭頂上,郭宇明手中握著一把帶血的長劍,平靜地看著鳳未央笑道:“還好,我這次沒有來遲。”
鳳未央喘著大氣,一臉驚魂未定,可看著一動不動的郭宇明,覺得有絲不對勁,便準(zhǔn)備爬起身,問他接來怎麼辦時,前面的男人卻直直倒了過來,把鳳未央再次壓倒下去。
“郭宇明你幹什麼!”鳳未央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用腳狠狠踹開身上沉重的男人。這一腳踢得不輕,卻聽不到對方有何哼叫,而且對方身子軟得不像話。
月光皎潔,看得出郭宇明的一張臉白如蠟紙,眉峰微擰在一起,看得出人很痛苦。鳳未央上來輕輕扳過對方的身子,赫然看見一支箭出現(xiàn)在後背,鮮血已經(jīng)染紅後面的衣衫,慘不忍睹。
鳳未央想去拔出箭,但是這裡什麼也沒有,郭宇明難免不會失血過多而死,她只好咬了咬牙,半背半拖的把郭宇明先帶離這裡。
天微微透亮,鳳未央用枝椏和布條做了一個托架,一路拖著郭宇明走了一夜的路,人已是精疲力盡。
四野荒無人煙,也不知身在何處,不過遇到了一個正進(jìn)山打獵的農(nóng)戶,在他的幫助下來中午來到楓葉鎮(zhèn),很快爲(wèi)郭宇明找來了一位大夫,爲(wèi)他取走身上那支幾乎穿透整個肩甲的利箭。
大夫也不得不讚嘆郭宇明的命長,“姑娘可是學(xué)過醫(yī)?也虧得有你幫他做了應(yīng)急的止血措施,不然他身上這支箭早就要了他的性命。”
“有勞大夫了,還請大夫笑納這點綿薄的心意。”鳳未央把順下手腕上的一隻鐲子,塞給眼前的大夫,望他不要多嘴。
因爲(wèi)取出來的那支箭,箭頭刻著御林軍的標(biāo)誌,身中御林軍的箭,肯定是朝廷要犯,鳳未央就怕這個大夫去報官什麼的。
這位大夫自是曉得鳳未央的用意,也不婉拒她塞來的鐲子,“姑娘放心,在下只治病救人,不會去管旁的事。”
鳳未央看著牀上的人,也擔(dān)心辛月與常四不知如何了。可眼下楓葉鎮(zhèn)是不能多呆的,郭宇明一面受御林軍追捕,而她也受黑衣人追殺,只好把身上值錢的首飾僱來一輛馬車,帶上受傷的郭宇明先離開這裡。
好在鳳未央有先見之明,她前腳剛顧馬車離開楓葉鎮(zhèn),後腳御林軍就來到,正好逃過一劫。
可重傷的郭宇明,果然受不得馬車的顛簸,傷口在不斷滲出鮮血,整個人已經(jīng)發(fā)起高燒,迷迷糊糊的毫無意識。
鳳未央拿著手帕不停的在替他擦拭汗,不得已下只好坐過去,把他的頭墊在自己的腿上,減少馬車的顛簸給他所帶來的不適。
突然,外頭是老實憨厚的車伕顫聲喊道,“姑娘,好似後頭有人在追咱們。”
鳳未央聞聲探出一顆腦袋,果真看到一羣黑衣人騎馬追上來,趕緊揪住車伕的袖子焦急喊道:“財叔,能不能再快點,千萬不讓他們追上來。”
若不想讓後面的人追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鳳未央話音剛下沒多久,馬車已經(jīng)被人生生截停,所有黑衣人團(tuán)團(tuán)圍上來。
車簾被人用長劍撩開,劍指裡頭的人恥笑道:“想不到堂堂的定遠(yuǎn)侯夫人,竟然跟男子私奔。”
“你們是誰,可是南陽顧府派來的人?”唯一有仇的也不過是顧來儀,實在想不出誰要她死。
前面的人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算是吧。反正侯爺是南陽顧府的女婿,如今我們受命於侯爺前來清理門戶。”說著,就準(zhǔn)備動手取鳳未央的性命。
“什麼清理門戶,什麼與人私奔,侯爺也斷不會派人來刺殺我!”鳳未央吸著冷氣,喝止對方的劍,“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一心要我的性命不止,還要詆譭我的名聲!”
“你懷中的男人,便是你的姦夫,證據(jù)確鑿還想抵賴嗎?”男子鄙夷的駁斥著,已經(jīng)不想多說廢話,提劍就朝鳳未央刺過去。
可誰知一隻手抓住了那劍刃,阻住對方刺向鳳未央。黑衣人看向一直昏迷的郭宇明,緩緩睜開星寒的眸子,竟無來由的心生戰(zhàn)慄。
鳳未央被郭宇明此舉嚇到了,沒想到緊要關(guān)頭他還要挺身護(hù)著自己,看著他用手死死握著對方的利劍,連眉頭都不鄒一下。
不過是一個身負(fù)重傷的人,沒什麼可懼怕的,黑衣人雙眸一瞇,準(zhǔn)備先結(jié)果了這個男人,便把劍一抽,伸手入來抓著郭宇明的衣襟扯出來,哪能料到鳳未央對著灑出一把緋紅的粉末,雙目立即劇痛起來。
與此同時,鳳未央順下頭頂?shù)聂⒆泳图櫫诉^去,刺中黑衣人的肩甲,疼的黑衣人胡亂抓住鳳未央,拋出了出去。
剛纔用盡身上最後一點力氣抓住對方的長劍,血氣逆襲而上,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而此刻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鳳未央被人扔了出去,準(zhǔn)備慘死別人的長劍下。
被傷了眼睛的黑衣連連後退著,聲音淒厲地喊道:“快替我殺了這個賤-人,一定要把她大卸八塊!”
就在鳳未央閉眼等死時,辛月與常四剛好趕到,而且遠(yuǎn)處正趕來一支官兵,逼得這些黑衣不得不撤退。
辛月也是一身的傷,直扶起地上的鳳未央詢問著:“小姐沒事吧?”
鳳未央朝她搖了搖頭,只是看向馬車那頭,常四已經(jīng)一臉驚恐的喊著自家的少爺,郭宇明瞅見援兵已到,便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