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來儀坐直身子,想著剛纔顧雲(yún)飛那一通說話,不禁懷疑地道:“母親,你說靜兒若是清白的話,那到底是誰要害我腹中孩子?”
顧宋氏也微垂下首來冥想道:“我也正狐疑呢,可此事倒也不像是紫蘭殿乾的,反而是靜兒人贓並獲,到無從抵賴了?!?
“可到底我孩子沒了,還是鳳未央獲益最大。有的人高明之處,就是把事做到真真與她無關(guān)一般。顧來儀不自覺地握緊雙拳,恨恨地道,“所謂兵行險招,不入虎穴哪能就焉得虎子了?”
顧宋氏被女兒這麼一說,也是一驚道:“若是真是鳳未央所爲(wèi),那她這招豈不是要我們顧家萬劫不復(fù)嗎?”
顧來儀懷疑歸懷疑,可還是道:“女兒也就這麼一揣測罷了,到底是要講證據(jù)。好歹皇上是看重我的,沒把靜兒交由鳳氏手上,這樣由本宮酌情處理,倒也能免去牽連到我們顧家?!?
畢竟顧常靜出自顧家,皇后顧來儀也出自顧家,於情於理都不能牽扯顧家了去,便才把顧常靜交給了顧來儀。
只是茲事體大,總要一條人命才能夠作爲(wèi)交代。所以,顧常靜的死,正是終止此事的要點(diǎn)。
“顧常靜也是個不爭氣的,只會一味的哭泣,入宮多年抓不住皇上的心,如今這般下場能夠怪誰?”顧宋氏一點(diǎn)兒也不憐惜顧常靜的生死,反倒是費(fèi)盡心思送她入宮,什麼忙都沒幫上,還差點(diǎn)連累了身後族人。
顧來儀到底是她的姐姐,還是頗爲(wèi)可憐她地道:“倒也怪我,當(dāng)日皇上不知出於何本意,非得把她賜給鳳瑾璘,我若不從中僵持著不肯她嫁過去,指不定她都已兒女成羣,也出不了今日之事了。想來,她進(jìn)退維谷地生困宮中,大抵是恨我這個當(dāng)姐姐的吧?!?
“她敢?”顧宋氏眼中侵滿惡毒,惡狠狠地道,“她一小賤-貨,她母親當(dāng)年如何爬上老爺?shù)臓棧u會誕下她這麼一個賤-種。顧家生她養(yǎng)她,她就該知恩圖報,何敢會怨恨娘娘你?顧家就算是一直養(yǎng)著她到老,也絕不會便宜了鳳家的人!”
“好了,母親別說了,左右靜兒是用不上了,一個廢子棄掉也不可惜。只是如今她脫離族譜,到底死後無人收殮祭拜,大哥恐怕生氣就在於此了。母親不如早些出宮回家,好好與父親同同氣,顧家可以少了個顧常靜,可少不得他顧雲(yún)飛啊!”顧來儀擔(dān)心之處,也唯有怕顧雲(yún)飛會不顧一切地叛走顧家。
顧宋氏瞭解女兒的擔(dān)心,“放心吧,娘娘的顧慮爲(wèi)母的都懂,也會想個折中的法子讓顧常靜能夠葬入尋常墳冢,好過被葬入亂葬崗,被也夠挖出來啃食?!?
母女這一通商議後,便也從長樂宮傳出對顧常靜的處置。
無疑是顧常靜大逆不道,有違人倫綱紀(jì),謀害嬪妃,殘害皇嗣,顧國公上書懇請與她脫離血親關(guān)係,並要求賜死此不孝女。
皇后悲慼,不勝哀傷,也是垂淚懇請皇帝賜死顧常靜,以望能求紫蘭殿的鳳未央原諒。
鳳未央翻著手邊的書,聽著小安子稟報顧常靜的處置,倒是無所動容。
“娘娘,瑞祥入宮請脈來了?!比镄念I(lǐng)著人進(jìn)來,垂頭低聲道。
鳳未央放下手中的書,揮退小安子,也把皓腕交了出去,“本宮的身體大抵的積毒已久,夜晚沒了這毒霧侵?jǐn)_,可還是時常覺得胸口煩悶,睡不得安寧呢?!?
瑞祥已拿出腕枕墊在鳳未央的手下,然後搭上三根手指,“師姐放心,損壞的基元,長期靜養(yǎng)倒也能養(yǎng)回來了?!?
鳳未央見瑞祥的眉頭越皺越深,不免擔(dān)憂地道:“可是越發(fā)嚴(yán)重了?”
瑞祥生怕有錯,讓鳳未央換了另一隻手過來,反覆把脈後,纔開口道:“那倒沒有,只是……師姐這孩子懷的不是時候??!”
“孩子?”鳳未央一個驚坐而起,捂著心口不安地道:“皇上這一兩個月來,爲(wèi)何來紫蘭殿留宿過,本宮何曾來的孩子?”
瑞祥面色一沉,埋眼不知在想什麼。
“師弟,茲事體大,這有無懷孕難道本宮還不清楚嗎?”鳳未央儘量壓低嗓音,就算是診斷有誤,傳出去也是件影響極大的事。
宋志軒到哪宮內(nèi)留寢,宮中舍人那邊都有記載,鳳未央無侍寢就有身孕,若是傳揚(yáng)出去,不僅百年望族鳳家,就連紫蘭殿幾十口的性命,也是恐難保住。
鳳未央也是懂得醫(yī)術(shù)的,此際信不過瑞祥的診斷,便自己給自己搭脈,不搭還好,這一搭之下她也生生跌坐了下來,面如死灰。
“怎、怎麼一回事!”鳳未央張大一雙大眼,望著靜默不語的瑞祥。
好半天,瑞祥才擡頭問她:“師姐,可用過什麼藥?”
“你是說,導(dǎo)致這懷孕的現(xiàn)象,乃是因爲(wèi)藥物所致?”鳳未央面色慘白,身子一冷了半截。
不管她是不是真有孕在身,她的身體都禁不住如此衝擊,便先寬慰道:“當(dāng)然了,師姐既然說沒可能懷孕,那隻能從藥物上入手。有些女子,飲食不得當(dāng),或者亂用藥材,也是會導(dǎo)致假孕的現(xiàn)象。其實(shí),是不是真的有孕,時間會證明的。”
鳳未央總算吃下一顆定心丸,點(diǎn)頭道:“也罷,左右這事不能傳揚(yáng)出去。我在宮中不單是自己一人活著,而是揹負(fù)無數(shù)條人命在活著?!?
瑞祥起身躬身拱手,“瑞祥自是知曉此事重要性,斷不會胡說了出去。當(dāng)年若沒有師姐一飯之恩,也就沒有瑞祥今日?!?
“嗯,那你先回去吧。若是皇上傳召你,問起本宮的身體,出了懷孕這一事,其餘你照常答覆便是了?!?
“好,那瑞祥先回去查找醫(yī)書,指不定就能查到師姐如今的癥狀?!比鹣楣硗顺鋈?。
若鳳未央真的是有孕了,的確是件不妙的事。且不說這個孩子是怎麼來了,單憑她體內(nèi)的毒素還未清理,這個孩子遲早也是生不下來。
瑞祥剛走沒多久,鳳未央還未回過神來,那頭的白芍已過來稟報,“娘娘,太醫(yī)院那邊派來一名太醫(yī),說是應(yīng)詔皇后之命,給各宮娘娘請一回平安脈?!?
鳳未央沒來由冷笑一聲,來得未免也太巧了吧。便揚(yáng)聲對外頭道:“免了吧,本宮剛由太后欽點(diǎn)的神醫(yī)把過脈象,此際已到皇上那邊回稟,還請這位打哪兒來便打哪兒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