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軒已經(jīng)無心看手中的摺子,索性扔下案頭上,伸手揉著眉心。
她是不是在怪他,這麼久都沒有去看她!
不去看她,也正是爲(wèi)她著想。
後宮與朝堂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係,那日長樂宮所發(fā)生的事,他回宮後就有人還原當(dāng)時的場景,所有妃嬪的話統(tǒng)一針對她,按照鳳未央的性格,她能不加以脣擊?
皇后早產(chǎn)看著就是一場預(yù)謀,錢忠明雖沒能替皇后把脈,但從二皇子身子檢查來看,此次早產(chǎn)是因爲(wèi)藥物所致。
宋志軒不願查,因爲(wèi)兩個都是他的妻,一生中最爲(wèi)重要的女人,他不想任何一方受到傷害。此事,宋志軒不打算深究,唯有委屈鳳未央禁足紫蘭殿,冷落鳳未央一些時日,也算是給前庭大臣們一個交代。
也好,讓鳳未央趁禁足期間安心固胎,不受干擾地誕下一對雙生兒,到時再解除禁足對她進行封賞。
可事與願違,偏偏鳳瑾嗣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手打死了安國公之子,太后第一時間就給他下了通牒,務(wù)必緝拿兇徒嚴(yán)懲不貸!
鳳瑾嗣是個將領(lǐng)雄才,天下還未真正歸一,朝廷仍在四處征討,不管他是不是真兇,還是出於對鳳未央的愛護,宋志軒都不想鳳瑾嗣此生毀於一旦!
所以,他才讓郭宇明任職大理寺少卿一職,目的在於把黑的變白,不管他用什麼方法!
如今他把安朝玲留在宣政殿休養(yǎng),也不過是希望安家看在皇家恩寵下,做出退讓,好讓鳳瑾嗣重返沙場,將功抵罪!
看著鍾焉返回來,宋志軒看了眼桌案上大理寺今日一早遞進來的摺子,道:“鍾焉,你去讓人準(zhǔn)備一下,把安淑儀送回昭陽殿安養(yǎng),一會兒朕要去紫蘭殿?!?
鍾焉面帶喜色,趕忙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宋志軒這半個多月沒有涉足紫蘭殿,但鍾焉知道他忍得極爲(wèi)辛苦,一有空就對著鳳未央秀給他的香囊、衣鞋發(fā)呆,去往後宮各殿時,總是不自覺的往紫蘭殿的方向走去。
此刻,聽到宋志軒終於要擺駕前往紫蘭殿,鍾焉理應(yīng)爲(wèi)主子高興,這能紓解皇上憂愁的地方,唯有紫蘭殿!
“你們在忙活什麼?”宋志軒只帶了鍾焉,紫蘭殿的人也沒接到皇上要來的消息,所以宋志軒一進來就看見宮人在整理藥材,看著是要送人的意思。
東魏建國才三年,如今國困民乏,宮中開銷已經(jīng)是節(jié)儉節(jié)儉再節(jié)儉,沒有多餘的開銷。
宮中比較珍貴的藥材,例如千年靈芝、人蔘、血蓮等都分作三份,皇上一份,太后一份,剩下的一份給長樂宮、紫蘭殿、昭陽殿三位有孕的妃嬪,依照位份賞去。
由於鳳未央體虛異常,宋志軒便把自己那一份一併給紫蘭殿送去,此刻她卻命人全部拿出來,所以宋志軒鬧不明白地問上一句。
白芍回答道:“回皇上的話,昭儀這是要命奴婢們整理出來,送去給昭陽殿的安淑儀,昭儀說自個兒用不起這麼好的東西,用了也是浪費,何不如都送去給安淑儀,讓她生一個白白胖胖的三皇子!”
宋志軒皺起眉頭,明顯不悅地道:“那你們昭儀呢?”
“昭儀體子虛,此刻怕是已經(jīng)睡下了。”白芍如實回答,也沒說要邀功,搶著進去通傳。
可見宋志軒算是被紫蘭殿的人晾著了,也唯有她調(diào)教出來的丫鬟能這麼對他。宋志軒也不惱,畢竟他不是生下就爲(wèi)王侯身,沒那些懂不懂就唯我獨尊的毛病,他懂得民間疾苦,自不會跟白芍她們一般見識。
宋志軒沒得到搭理,就徑自來到鳳未央的寢殿,已經(jīng)是十月初,涼風(fēng)刺骨之際,可窗戶大肆敞開,風(fēng)把裡頭的帷幔吹得肆意飄飛。
“參見皇上?!比镄念I(lǐng)著兩個小宮女,屈膝行著禮。
宋志軒擰眉而問:“昭儀有孕,受不得風(fēng),爲(wèi)何還把窗戶敞開來?”
蕊心也深知屋子此刻不宜通風(fēng),便用眼色令身邊的兩個小宮女去把窗戶關(guān)回來,她則躬身道:“回皇上的話,昭儀說胸悶,想透透氣。”
“胡鬧,透氣是一回事,受涼了可如何是好?錢忠明呢,快讓他來給鳳昭儀看一看!”宋志軒支走蕊心,便朝牀走去。
女子背對著他,看不清她是否在睡,還是不願理他。宋志軒嘆氣一聲,他也是一夜未閤眼了,索性也躺下來,伸手慢慢把女子禁錮在懷裡。
男人黯啞的嗓音在鳳未央耳邊響起,“可是怨朕了,怨朕許久不來看你……”
“可朕不得不冷落你,你是個聰明的女子,該是明白朕的苦心。”宋志軒用下巴頂著鳳未央頭頂,耳鬢廝磨,繼續(xù)呢喃低語:“朕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也不必如此委曲求全,非得把朕能夠賞得出手的東西,全部打包送給她人!”說得鳳未央此舉,像是在跟他慪氣一樣。
男人的懷抱很暖和,卻暖和不了鳳未央的心,而此情此景如同前世一樣,鳳未央也不知此刻的隱忍,所作爲(wèi)何……難道她重活一世,爲(wèi)的不是復(fù)仇?
鳳未央就像一塊冰,在源源不斷汲取宋志軒身上的溫度,而宋志軒恨不得傾盡身上的一切溫度,來捂暖她!
“央兒,朕知道你沒有睡,跟朕說句話吧,朕已經(jīng)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他不想再站在紫蘭殿的圍牆下,傾聽裡頭的女子動靜,他要真真正正的聽到女子的聲音。
那日她於宣政殿外求見,他不是不見,而是早就想衝出去把迎進來,把她抱坐在自己雙膝上,好好聞一聞她身上的氣息,聽一聽著她悅耳動聽的聲音。
可那天真的是政務(wù)纏身,不見她理由也是因爲(wèi)鳳瑾嗣的事,而且安朝玲也挺著肚子在外面求見,兩個人同樣懷著他的懷子,他總不能厚此薄彼,畢竟死的還是太后的親侄兒!
她在安寧宮比罰跪一個時辰,他是事後才知曉,因爲(wèi)大臣約好似的,把一堆政事壓到那一天纏著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