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川香園的路上,青梅在反覆思考一個問題,鵬飛爲什麼不去祥雲了,而改去川香園?可青梅腦袋都快想炸了,就是想不出答案來。難怪呢,她那麼多次去祥雲看他,除了最初的幾次外,後來都沒有見到,原來他從祥雲換到了川香園。他一定不知道青梅發生在川香園的故事,不然,他是不會去川香園喝酒的,到處都是酒店,他哪兒不能去,偏偏去那個讓她忌諱的地方?
走到川香園門口,青梅猶豫了。川香園的老闆是文娘,青梅不想見到她。儘管文娘當時對她很器重,也對她特別照顧、開恩,但在關鍵時刻,她那商人的嘴臉就徹底現了原形。她是隻考慮自己的利益的,她根本不會考慮員工的利益,她也不會考慮員工的心靈感受。可轉念一想,青梅又自嘲的笑了,作爲一個飯店老闆,她不追求利益追求什麼?飯店不是慈善機構,她開飯店的目的不就是爲了賺錢嗎?青梅現在也是一個小老闆了,她賣餃子器的目的不是也跟文娘開飯店的目的一樣嗎?當事情威脅到一個老闆賺錢的時候,老闆一定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保護自己,而其他的一切暫時都拋諸腦後了。
想通了,青梅就挺了挺胸脯跨進了川香園的玻璃門。文娘見了青梅,一臉的驚訝,她說,這不是青梅嗎,我以爲你永遠都不會到我們川香園來了呢,真是稀客呀!
青梅說,我怎麼不會來了呢,川香園又不是老虎,我還害怕把我吃了不成?我沒來是因爲事情多,忙啊!再說我掙那幾個錢,哪敢經常進館子折騰?經常進館子的,是你們這些老闆級的人物。軟軟的幾句話,就把事情說清了,也很含蓄的把對方恭維了一下,彼此聽來都順耳,無傷大雅。
文娘臉上的笑集中堆到鼻子附近說,你不是也當老闆了嗎?聽說是在賣餃子器?
青梅也笑,我那叫什麼老闆呀,掙點小錢餬口罷了!我跟你們不在一個層面上,你們腰纏萬貫飽食終天,我們天天掙扎在生存線上,我是在向你們看齊,向你們的方向奮鬥呢!
文娘把青梅安排到一個方桌前坐下,說,光顧說話了,也沒給你安排座,你現在坐下點菜,你要吃什麼就儘管點,這裡的菜品你都熟悉,吃完了我給你打折。
青梅坐了片刻又站了起來,說,我不是來吃飯的,我是來找人的,我有一個朋友已經先來了,可能在二樓包間,我上去看看。說完,也不等文娘答話,就徑直上了二樓。
二樓只有四個包間,青梅輕車熟路的一間一間看,果然就在最後一個包間裡見到了陳鵬飛。
陳鵬飛沒有跟他的什麼朋友在一起喝酒,而是和他的秘書王小妮在一起。二人圍著一個方桌面對面的坐著。王小妮正對著門,而陳鵬飛的背對著門。青梅推開包間的門以後,她先看到的是王小妮的臉,接著纔看到的是陳鵬飛的背。
王小妮看到青梅以後,愣了片刻,但沒有驚慌,她習慣性的把遮住面部的幾綹頭髮攏了一下,說,青梅,你是找陳總來了嗎?
青梅沒有吱聲。她想,老太太說陳鵬飛“約上朋友喝酒去了”,陳鵬飛約的朋友就是王小妮嗎?那是不是要在朋友前加上一個“女”字呢?女朋友?青梅心裡掠過一絲不快。
聽王小妮一叫,陳鵬飛立即扭過了頭。其實他扭的不僅僅是頭,連整個身子也扭過來了。他看見青梅的一瞬間,眼裡流露出的不是驚恐,而是驚喜,還糅雜著一縷憂傷。
青梅的眼裡是火辣辣的光芒,那光芒似乎噴發著熱氣,撲面而來,但又瞬間收走了,只留下一團熱氣過後的氤氳。兩人目光碰撞以後,陳鵬飛立即站起來,扶青梅挨他坐下。然後,陳鵬飛解釋說,一個人喝酒沒意思,我就把王秘書叫來陪我了。聽王秘書說過,你們認識,我也就不互相介紹了。陳鵬飛表情很坦然,沒有一丁點做賊心虛的樣子。青梅心中的不快立刻淡了一層。
這時王小妮也很知趣,她說,陳總,青梅來了就讓青梅陪你喝酒吧,我走了。說著就站起來,拎上自己的坤包準備出門。
陳鵬飛說,走啥?三個人一起喝唄,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
王小妮撲哧一下笑了,做了個鬼臉說,這句詩用在這裡不恰當,同樣,我再在這裡呆著也不恰當,你們兩個好久沒見了,該敘敘舊了,我這個燈泡照著,你們怎麼敘呀?說罷,一閃身就出了門,門也被她輕輕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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