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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再見了,我最親愛的

時空老人用罕見的石頭花筋以及蒼無人類所擁有的法術(shù),作爲(wèi)開啓時空大門的基礎(chǔ),他們佇立在山峰之巔,看著原本晴朗的天空逐漸變成深沉的黑色。

身著黑衣的蒼琉蘇站在懸崖邊緣,他看著草叢深處的螢火蟲,眸色冰冷,看不出悲喜。

天空出現(xiàn)了巨大的漩渦,以及強(qiáng)烈的狂風(fēng)。

圍觀的沐家人都用袖子擋住了眼睛,防止飛沙入目,而唯獨(dú)連翹,只是遙遙的注視著懸崖邊上的男子,紅了眼眶。

他真的要離開了。

蠻荒,一個除了他誰也去不了的地方。

一個他一旦去了,就再也回不來的地方。

“夜神大人,可以了。”時空老人藉著強(qiáng)風(fēng),大聲喊道。

“連翹……”花妖形態(tài)的阿寶不放心的看了看她。

被狂風(fēng)拉扯,蒼琉蘇的身體緩緩朝著空中的漩渦上升,雖然緩慢,卻不會停留。

終於,再也控制不住了,連翹朝著他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還能夠得著他的時候,用手握住了他的腳踝。

處於上升狀態(tài)的蒼琉蘇得到了短暫的停留。他低下頭,呆滯的眼眸裡多出了幾分痛楚。

連翹……

連翹拽著他的腳踝,仰起頭無聲的看著他。她的眼淚從臉上緩緩滑過,可是她說不出一句話,她連一個字都說不出。說不出口的是那句再見,更無法道出的是挽留。

可是,有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正在與她拉扯著,連翹知道,她努力想要抓住的人,再也抓不住了。儘管她多麼的不想,卻被這股力量逼著,鬆開了手。蒼琉蘇的身體朝著夜空漩渦的方向直速飛去——

“阿蘇!!——”

最後的最後,連翹能喊出的,只有這兩個字。

可是那抹黑影,最終消失在漩渦深處,再也看不見。

黑色的天,漸漸平靜下來。可原本該散去的黑霧卻並未散去,而是化爲(wèi)烏雲(yún),滴落細(xì)雨。

第一滴雨,不偏不倚,滴落到連翹哭泣的眼角,與她的淚水摻雜在一起,緩緩滑落。

也許,那不是雨,而是蒼琉蘇的淚。

他是夜神,他的心情會影響到天氣,那這漫無邊際的大雨,是他全部的淚嗎?

紅裳撐起了桃紅色的紙傘,來到了連翹身邊。

雨,越下越大。

“爲(wèi)什麼一定要這樣呢?”

“因爲(wèi)……我是一個膽小鬼。”連翹幾乎泣不成聲,“以前是,現(xiàn)在更是……”

*

化身成花妖形態(tài)的阿寶躺在雕花牀上,滿頭是汗。迦洛佇立在一旁,眉心緊蹙。這是第一次,他的心裡盛滿了憤怒。

房間的門被驀地推開,連翹疾步靠近,看著受傷的阿寶,焦急的問道:“聽說你被黑影襲擊,什麼情況?你還好嗎?”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我非跺了他不可!”隨後進(jìn)門的紅裳生氣的說道。

阿寶面色慘白,它搖了搖頭,低聲道:“我、我沒事……”

迦洛的目色越發(fā)暗沉,可是看著阿寶這個樣子,他也不能說它什麼。

連翹突然轉(zhuǎn)身離開。

“連翹——”紅裳跟了出去。

轉(zhuǎn)眼間,房間裡只剩下迦洛和阿寶兩個。

“你這樣做,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迦洛臉色緊繃,他從未如此生氣過。

“我知道,可我一定要這麼做。”

“因爲(wèi)是連翹,所以你無條件答應(yīng)。那如果有一天她要你的命,你給嗎!”

“洛洛,你爲(wèi)什麼要生氣,她可是連翹啊……她要離開了,花筋就算是我送給她的禮物,不好嗎?”

“……”迦洛已經(jīng)被氣到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我不能馬上跟你去海底了……但是,我總有一天會去的!所以,你就在海底等著我吧,我一定、一定會更加努力的修煉……”

“……”

“我真的,想要爲(wèi)她做些什麼……花筋是她需要的,又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抽走的時候也根本不疼,所以、我……”阿寶有些語無倫次了,“我最最喜歡連翹了……可是,可是……我也最最喜歡洛洛……”

阿寶其實(shí)是想哄哄他,阿寶希望他不要那麼生氣了,因爲(wèi)他繃著一張臉真的很嚇人。

迦洛卻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阿寶,我在意的,不是這些。”

“呃?”

“我希望以後,再你想做什麼重要決定的時候,記得告訴我。”

“我不告訴你是因爲(wèi)……”

“因爲(wèi)你怕我阻止,對不對?”迦洛打斷了她的話,“可是,我想告訴你,只要是你的決定,我都會尊重。不過就是再在人世修煉百年而已,我陪你就是了。但是下一次你做任何決定前,請事先告訴我一聲,好麼?”

“你……你說、你陪我?”阿寶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它的臉頰飛起一抹紅霞,有些嬌羞的再次問道:“你真的願意陪我?”

戀人之間的生氣也許僅僅只是因爲(wèi)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化解。迦洛注視著面前綠綠的小花妖,無比認(rèn)真的說道:“阿寶,變?nèi)诵巍!?

“哎?爲(wèi)什麼?”嘴上雖然是疑問句,她卻還是乖乖的變成了人的模樣。

下一秒,紅色的身影壓了下來——

“因爲(wèi),我想親你了。”

*

就是這樣,所謂的花筋,是連翹問阿寶要的,是連翹給了時空老人,拜託他這麼做的。如果你要問她爲(wèi)什麼……

“你,很想她?”

“我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

“……”

“但我很想回到蠻荒。”

“……”

“回到她身邊。”

她第一次見到那樣的蒼琉蘇,像個孩子,脆弱,彷徨,無助。

幾千年的歲月,都是爲(wèi)了完成這件事情。可是她也無法忽視,再提及回去的辦法的時候,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哀愁。時間越久,她越明白,他遲遲不提回蒼無的事情是因爲(wèi)……她。

蠻荒,那是一個就算她想跟去,卻絕對去不了的地方。而只要他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蒼無,再也見不到她。

萬事俱備,他的心底卻有了牽掛。他放不下連翹,明明回家的路觸手可及,但他卻裝作不知情,依舊在蒼無逗留。

他曾經(jīng)說過,會幫她完成她的心願,那麼,他的心願呢?誰來完成?

是受到他的影響了嗎?她不想做那個一直被愛的人,她也想好好的,愛他一回。

也許用了最笨拙的方法,說了最笨拙的話,她卻是希望,他可以回到蠻荒去,去尋找他的根源。

也許,她可以把話攤開,可以好好的跟他商量一下。也許她可以和他來一個約定,也許他們真的還能再見也說不定……然而,在這最後的時光裡,她害怕了,她退縮了。就像她那天說的那樣,他的神,她的人,他們的愛情會被祝福嗎?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秒鐘的退縮,讓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在天際。他離開了,留下的是漫天大雨,陪著她一起哭泣。

也許,她後悔了,她後悔自己的放手以及不挽留。可是,來不及了……因爲(wèi)這些,蒼琉蘇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

“爲(wèi)什麼一定要這樣呢?”

“因爲(wèi)……我是一個膽小鬼。”連翹幾乎泣不成聲,“以前是,現(xiàn)在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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