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小萊就麻煩你了?！闭f著，九重內消失在了門口，留下小萊眼裡閃著水晶晶的光，失落的立在原地。
看著那被燈光照得昏黃暗淡的門，小萊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出來。
我好像聽到，一個小女孩，那滿載的希望破碎的聲音。
吾君蹲下身子，將小萊擁入懷裡，手輕輕拍著小萊的背。
“小萊沒事的，爸爸可是警察呀。如果他不想著他的工作，如果他慢吞吞的，或者直接爲了自己的事情而拋開工作。那麼會有很多壞人得不到制裁，會有很多人受到傷害，也會有很多像小萊這麼大的孩子失去爸爸媽媽?！?
吾君放開小萊，伸手爲小萊擦眼淚?！靶∪R難道想看著這些孩子失去自己的爸爸媽媽嗎？”
小萊搖了搖頭，閃著淚光的模樣讓人心疼。
這還是小萊來奈良後第二次哭呢，她總是笑著，只是表現得很堅強。但是在受不了到時候，還是會爆發出來吧!
一個五歲的孩子，哦，今天滿六歲了。
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她能承受的東西有多少？儘管故作堅強，但在希望實現又破裂的那一刻，我相信很多大人都不能做到若無其事。
“對不起，哥哥。小萊太任性了，爸爸忙工作，所以小萊應該聽話的?！毙∪R邊哭邊擦著自己的眼淚。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眼淚卻依舊氾濫成災。
“沒事的，小萊，有哥哥陪你。你爸爸他下一次絕對會陪你的，所以……”
“不，哥哥?！毙∪R打斷了還未說完的吾君。“到明年，爸爸還是會被他的工作耽擱。這個約定我想永遠都不會實現了?！?
“爸爸的工作特殊，所以我應該體諒他。但是我不是大人，我也想像其他小朋友那樣對著爸爸媽媽撒個嬌，有什麼不順心就大哭大鬧。但是我沒辦法那樣做，因爲我不想爸爸媽媽擔心，不想讓他們爲難?！?
“但是……”嬌小的人兒不斷的揉搓著雙眼，有些哽咽的聲音講述著她的內心。吾君將小萊抱在懷裡，溫柔的將她的雙手拿開，用手帕爲她拭淚。
“可是小萊真的很想和爸爸媽媽一起過一個生日，這麼久沒有見到爸爸，所以這個生日真的特別想跟爸爸一起過?！?
“如果爸爸沒有回來，只是給小萊打個電話的話，小萊也會開心。也比他出現了再走的好。”
大人和小孩是兩個世界，所想所做不能接軌。我不知道人類的大人是怎樣的生存之道，但是我知道我自己，因爲我也是一個大人。
或許人類的世界就是如此複雜，人們爲不同目標不同理由奮鬥著，想要得到一樣東西，就必須付出對等的甚至更多的另一樣東西。
中國有句古話，“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或許就是這個道理。
“今天可是小萊的生日啊，再哭的話就不好了，今天要開開心心的。凜也不希望小萊不開心對吧？”
說起凜，她也沒有給小萊打個電話。對了，她不知道吾君的電話啊，想打也無能爲力吧!
“媽媽明天就來接我了，今天是媽媽出差的最後一天。我要跟媽媽一起回東京，不要再見到爸爸。”
小萊嘟著嘴，淚汪汪的大眼，臉上佈滿淚痕，模樣著實委屈。
“小萊不哭了啊，哭起來多醜啊 ，明天媽媽來了，看到該心疼了。小萊最乖了，我們去吃蛋糕好不好？”
“叮鈴鈴……”
一陣門鈴響起，吾君起身去開門，小萊翹著小嘴依舊堵著氣。小萊此刻的反應，才讓我覺得更像一個孩子。
“凜？你怎麼來了？快進來。”
聽到吾君聲音的我和小萊都朝門口望了過去。小檜山凜正站在那裡。
“媽媽……”看到凜的小萊在那一瞬間，眼淚再次決堤，內心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來一般。
“小萊乖，沒事的，媽媽來了，媽媽趕過來給小萊過生日了。”凜抹著小萊臉上的淚水，在她額頭親了親。
“來，小萊，我們吃蛋糕。”凜把小萊抱起來，在沙發邊坐了下來。端起一盤蛋糕放到小萊手中，喂著她吃第一口。
凜來後，小萊很快便平復下來了，吃著蛋糕。
“凜怎麼知道這裡的地址呢？”吾君在旁邊坐下，輕輕的問到。
“上次九重內給我發你照片時附帶的，今天是小萊生日，所以那邊工作結束後我就趕車過來了?！眲C輕輕撥了撥小萊的頭髮，眼中滿是寵溺。
凜什麼都沒有問，對九重內沒有在這裡也毫不在意的樣子。長髮束在腦後，一身職業裝十分乾練。
今晚凜來了，對小萊是一種慰藉吧。
“小鬼，借用一下你家的浴室，我這一天下來，感覺人都快散架了?！眲C說著直接脫掉外套扔在沙發上就往浴室走去。
留下我和吾君愣在原地。
凜洗完澡，帶著小萊在客房睡下，我和吾君也入了房間。
我將身子蜷在吾君懷裡，閉著雙眼良久卻依舊不能入眠。
夜裡很安靜，皎潔的月光從窗簾縫隙帶著最高枝頭的那一簇櫻花的殘影照射進來。
“叮咚”一聲，那是吾君的手機響了，吾君從枕邊摸起手機，白亮的光照在吾君和我身上。
“內已經忙完了，他明天有時間了，但是小萊的生日卻已經過了?！蔽峋f著將手機放到一邊，轉過身來面對著我，摸著我的背脊。
“貓，晚安?！?
吾君閉上雙眼漸漸入睡，輕柔的風微微撩起窗簾，如同一位溫柔的母親撫摸著孩子的臉頰。
看今晚的樣子，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擁有好心情的話，明天自然也會善待你吧!
“我不想跟你說太多，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不太大卻清晰的女聲吵醒。聽著好像是凜的聲音，從客廳裡悠悠的傳來。
“九重內，平時你工作忙，我可以理解，但是你知道小萊在你身上的希望多大嗎？”
“呵，你的工作就那麼大公無私？但是現在我只是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在看問題。你從來不會爲小萊想，也從來不會爲我想。當初就是爲了那狗屁愛情，現在我真的對你已經不抱半點希望了?！?
“九重內，這麼久了，你又讓我忍不住冒粗話了?！眲C的聲音停止了，緊接著的是很輕，以至於輕到聽不見的嘆氣。
“我們乾脆不要聯繫好了，反正小萊有你這個爸爸當沒有，我還不如另給她找個呢!”
“我不是沒見過當警察的，也不是沒有朋友是警察，人家可不會像你一樣，把女兒交給一個完全沒有義務幫你帶孩子的人。也不會像你一樣，連一年見一兩次的女兒的生日都沒空陪她。”
我能從凜的聲音中聽到她內心有一樣東西輕輕破裂的聲音。她可能一直對九重內還是抱有希望的吧，只是現在她很失望。
我輕輕的動了動，旁邊的吾君不知什麼時候也睜開了雙眼，烏黑的雙眸在黑夜裡泛著無形的光芒。
“好了，我不想跟你說太多，現在在別人家裡也不太方便。你現在忙完了也無濟於事了，小萊的生日也已經過去，這件事我不想再提。你……以後就在你的警署過日子吧，小萊我一個人完全可以。”
凜說完客廳就安靜了下來，窗外的月光依舊皎潔，而屋外的凜那裡卻是陰天。
房間再次迴歸寧靜，凜可能已經回房間去了吧!
只見吾君輕輕下了牀，走到門口，扶上門把的手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將門拉開。
我也跟著吾君走了出去，吾君將我抱在懷裡，輕盈的腳步沒有一絲聲響。
吾君抱著我站在沙發後，看著凜平躺在沙發上，手機亮著屏在一旁泛著白光。一頭黑長髮垂直到地上，黑色的背心和短褲。修長的腿因爲太長，靠在沙發的另一頭。
不知是夜太黑，還是有什麼其他緣故，今天的凜看起來和那日見到的凜判若兩人。雖然同樣的外貌，同樣的幹練簡單衣著，但此刻的她更像一個應該被好好保護起來的小女人。
儘管再幹練，再堅強，多麼不需要男人，她依舊是一個女人。委屈困難的時候，依然想要有一個肩膀能讓自己依靠。有一雙眼睛能夠和自己對視，認真傾聽自己的傾訴。
就像小萊一樣，哪怕她多懂事多聽話，她依舊只是一個孩子，需要被爸爸媽媽在該抱起來時抱起來，在該放下去時放下去。
“小鬼，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嗎？”
凜的聲音很小，卻聽著清晰，在這安靜的夜裡，顯得有些寂寥。
“吵醒你們了，很抱歉?！眲C從沙發上坐起來，黑長的髮絲擋住她的臉。
不愧是母女，在此刻的凜身上可以看到小萊長大後的影子，那連失落時的模樣都神似。
“沒關係的，今晚好像有點睡不著呢。”吾君微微一笑，走到門口將牆壁上的燈開關打開。
“別開燈!”
凜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絲強制性。不愧是凜，她身上真的有一種讓人想要憐惜保護的嬌態，又有讓人不得不遵從的氣場。
只見吾君重新將燈關上，看著凜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出屋子在那短廊臺上坐著，雙手環住膝蓋靠在牆壁上。
吾君將我輕輕放下，轉身進了自己房間，不一會兒後手裡多了一件大衣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