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歷、畫技和情節(jié)構(gòu)。
在梨木三聲追問之下燕嬸終於明白，自己的孩子現(xiàn)在所要做的就是學畫，把畫技先練成熟了。考慮錢的問題實在有點急功近利，即使兩三年後能畫出漫畫也很難賺到錢。孩子得離開學校出去工作——多走走，多看看，多學習，多經(jīng)歷。
只有積累了足夠的經(jīng)驗畫出來的東西纔有意義，否則只能靠“才能”來畫空想漫畫。有人明白了，有人卻沒理解。鬥龍的姑娘大概是覺得三聲追問太過緊密吧，感覺梨木有種咄咄逼人的態(tài)勢。
“可是你也才10歲多啊，憑什麼就你能畫？！”她爲幫陌生阿姨說話道。
人家燕嬸的孩子12歲都沒有足夠的閱歷、畫技和維來畫漫畫，比他小的孩子理應比他差纔對啊。鬥龍姑娘倒不是對梨木的言論持懷疑，相反，聽著還覺得很有道理。但是年齡的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讓人對此番言論存疑，現(xiàn)實和理論的之間的矛盾令人十分不解。
如果真正的答案被公佈出來肯定會引發(fā)軒然大波，梨木當然不會自掘墳墓。
“畫畫，是講究天賦的，很顯然我有這樣的天賦，或者說做每件事都需要有天賦。不過不用灰心，只要不是連1%的天賦都沒有，通過付出更多的時間和努力，每個人都可以學會畫漫畫。”梨木笑得很溫和。燕嬸的孩子想要畫漫畫，沒嘗試過之前誰都不能說那孩子不行，說不定畫了之後發(fā)現(xiàn)他很有潛力呢？
梨木知道自己不是畫漫畫有天賦，而是前世從小學到娶妻生子，零零碎碎地積攢了十幾年的經(jīng)驗。但學會畫漫畫不等於立即就成爲了漫畫家，就連現(xiàn)在他也覺得自己不算是個漫畫家，抄襲別人的漫畫只能說是普通“臨摹畫家”……爲了錢，爲了練畫技，爲了不看重複的漫畫不得已而爲之。
“至於人生閱歷，你們中有誰去過BJ嗎？有誰去過美國嗎？”梨木以前做過很多工作，出差到不少地方辦公，還有杭州、HLJ、深圳、香港等好幾個城市沒說出來。7Z小說?此刻，他倒是堂而皇之地問起其他問題，“……有誰參加過小學奧數(shù)？而且好不容易得了第一名還被撤下？有誰考過美國數(shù)學競賽和美國邀請賽？
“——這種經(jīng)歷都是你們沒有的吧？”
鬥龍姑娘不由得露出苦笑。別說參加奧數(shù)得了冠軍被撤，就是奧數(shù)本身——自己都沒參加過。眼前小孩大起大落的經(jīng)歷不是常人所能接觸的。
“沒有。”
“沒有。”
舞龍隊一桌全都搖了搖頭。等他們給出回答梨木才繼續(xù)說道：
“獲取經(jīng)歷的方法還有很多種。比如可以在看書時增加閱歷，就算再忙我每個星期都會堅持看一本書，雖然速度只能稱得上中下水平，比那個亞軍還慢了五十倍，但我看的都是‘好書’。我看私小說或半私半幻想的幻想小說，只有在消遣時纔會看全幻想的作品，畢竟全幻想的作品對我的漫畫創(chuàng)作意義不大。
“並非說幻想作品不好看，只是我無法用二次幻想的知識做奠基進行三次幻想。身爲漫畫職業(yè)人，即使是很晦澀的書也要硬著頭皮讀下去……幻想作品其實很受歡迎，日本以文筆細膩著稱的天才小說家芥川龍之介便是以空想小說聞名於世，可惜在私小說逐漸橫行的年代中轉(zhuǎn)型失敗，束手無策之下選擇了自殺。”
“畫漫畫還需要這麼累的嗎？也要承擔這麼大的風險？”聽到創(chuàng)作者居然會自殺，舞龍隊長十分驚訝。
“工薪階級的工作沒有哪個是輕鬆的，我們都是被上面幾層壓榨的對象。而且你們認爲我畫一部《秦時明月》只查閱一本《春秋》就能畫出來嗎？”梨木說的是事實。
看過一本書，過後能記住人物、時間軸和事件經(jīng)過就不錯了。他可不是把人物對話一字一句背出來的天才，該重新翻閱的資料依舊需要親手翻閱。
“嗯，不能……吧。”這麼回答的時候，舞龍隊長其實在考《春秋》是一本什麼書。
“嗯，聽你這麼一說，我突然對創(chuàng)作者肅然起敬了。現(xiàn)在一想到那些優(yōu)秀的漫畫作品都是嘔心瀝血畫下來的，內(nèi)心就會感到十分崇敬。”鬥龍姑娘頜首看向梨木，附和隊長的說法。
“那《鋼之鍊金術(shù)師》就是不值得看的空想漫畫了吧？”燕嬸問道。這是她家孩子最喜歡的漫畫，既然麒麟子說不值得一看，那以後就不給他買了。
“別小看《鋼煉》哦，其中背景、人物、軍銜設定都是很貼近現(xiàn)實的，只不過這個現(xiàn)實離我們的年代有點久遠，令鍊金術(shù)看起來有點虛幻而已。”
“那還真是——梨木和他是同事呢。”鬥龍姑娘微笑道，認爲梨木是在爲同事做辯解，“你剛纔說還有其它獲得閱歷的方法，還有什麼別的方法嗎？”
“這個啊，最好的方法就是培養(yǎng)觀察力和保持好奇心。”梨木說，“對了，剛纔我在詢問你們的出場費、收入來源和生活習慣，其實就是在竊取你們的人生閱歷，你們每個人的形象和性格都記在了我腦海裡，畫漫畫時我不用做太多考就能畫出想要的人物了。”
“啊！你要把我們畫到漫畫上？”
鬥龍姑娘驚叫，被畫到漫畫上……這得多羞人啊！
梨木大囧，誰說要畫舞龍隊了？即使算上其他五部漫畫，根據(jù)上次1/1300的比率計算，整個村子加上租戶共3000多人都不見得會買上3本。不過既然是《秦時》的“發(fā)源地”，單買這一本漫畫的人也不會少到哪去。
“哈哈桀桀，我要把你們畫進《秦時》的舞獅團裡。”
梨木乾脆怪笑了幾聲嚇唬他們。或許這一次恐嚇找錯對象了，只見舞獅隊愣住片刻之後，居然嚷嚷著記得要寫上電話號碼。
“那你要幫我們畫上電話號碼。”毫不氣的提出了附加要求。
——尼瑪坑爹啊，春秋戰(zhàn)國時期你要我畫上電話號碼？
畫到哪裡？百步飛劍的劍身上嗎？更何況《秦時》根本就沒有舞龍的情節(jié)。
——你們這是異想天開……
他剛想給舞龍隊指出條明，突然又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
“梨木，你在這裡啊。”樑敏晶還沒走到舞龍隊的桌子就扯著大嗓門叫道，“怎麼跟他們混在一起，快過來和書記聊聊天。”
被叫道的梨木瞇起雙眼，燕嬸也皺起了雙眉，被當成三教九流之輩的舞龍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要過去嗎？”
舞龍隊長的聲音帶著些挽留的意味。梨木只是點了點頭跳下椅子，爲了家庭和睦去去也無妨，順順奶奶心意是應該的。今天本來就是數(shù)學競賽的慶功宴，確實不應該跑來尾席談漫畫談得這麼開心……
……
酒過三巡，黃昏入夜。
河堤一側(cè)的燈刷的一起被點亮，在點點星空的陪襯下，宴會反而更有氣氛了。幾隻聞訊而來的大黃狗在桌子下轉(zhuǎn)悠，撿拾沒有肉的骨頭。孩子看著可憐，夾起還連有大量有肉塊的雞鴨骨頭丟下去，接觸引來了家長一陣教訓的聲音。
礙於明天並非雙休，一些村民和所有學生都在吃完飯後就陸續(xù)離開了宴會。不過宴會一直在持續(xù)，等最後一批酒鬼離去才最終散場。負責收尾的是一些村幹部指定的村民，收桌子的是借出桌椅的飯館。
點算無誤，滿載桌椅的大型卡車掉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