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早早地起了牀,打開窗戶放出滿屋子的屁味,叫醒了比干。
比干似乎正在做著一個吃飯的夢,滿嘴哈喇子:“開飯了?”
我一把拉起了他:“是啊,去知縣家裡吃好的。”話音剛落,外面就響起了三通鑼鳴:“知縣大人到——”
我一時有些傻眼,茫然地看著比干:“他來了,我這還沒有準備呢。”
比干穿好衣裳,不屑道:“沒你什麼事兒,看我怎麼對付他。”
說話不迭,門簾一挑,劉知縣邁步進來了,不等照面,納頭便跪:“下官參見財神爺。”
我連忙端起了架子:“免禮平身。”
“謝財神爺,”劉知縣站起來瞄了我一眼,“我已經知道你是誰啦,昨天夜裡諸葛丞相已經託夢給我啦。你就是……那個什麼來著?先不管你,讓我仔細看看真正的財神。”“不必看了,”比干將我拉到身後,點著劉得滑的鼻子說,“你小子也忒不明事理啦,他讓你平身你就平身?你的眼裡還有是非觀念嗎?按說你也是個工作多年的老幹部了,真假領導看不出來嗎?以後你還需要加強學習呀,要不斷提高自身修養,這樣才能不脫離羣衆,才能保持幹部的先進性……”搖著頭,把我往前一推,“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把兄弟,竈王張老爺。”
“你是竈王爺?”劉得滑把脖子抻成了公雞,“你不是那什麼,那什麼……西,西……”
“是啊,我們風塵僕僕的,也好洗個澡啦,”比干接過話頭,“走吧,前面帶路。”
“竈王爺?”劉得滑滿腹狐疑地瞅著我道,“兄弟,你這身份變得也忒快咧。”
心中有愧,我不敢接茬,邊支吾邊跟在比干身後閃出門去。
昨晚找到我的那個趙總管不滿地橫了我兩眼,嘟囔道:“這年頭除了娘是真的,啥都有假的。”
我沒理他,管你怎麼說呢,等我成了知縣老爺的紅人,我會抽空修理你的。
外面早已停好了兩乘轎子,兩排衙役站在旁邊等候我們上轎。看來劉知縣對我沒怎麼生氣,這不,還專門預備了兩乘轎子來擡我們呢。哪個是我的?紅的?綠的?我估計紅的是官轎,比干的前身是丞相,那應該是他的,如此看來,那頂綠色的應該是給我準備的了。我直直腰板,矜持地咳嗽一聲,疾步向轎子走去。剛靠近轎子就被一聲鑼響震了個趔趄,那個敲鑼的衙役高聲唱道:“鑼聲起,財神到,財神爺上轎——”
這一路走得我是無精打采,恨不得將比干從轎子裡拖出來暴打一頓,大家都是一起來的,憑什麼你坐轎我走路?轎子顫悠悠的,估計坐在裡面的人一定很舒服,尤其是劉知縣的那頂紅色轎子,簡直氣派得不得了,八個人擡,其中還有兩個是黑皮膚的崑崙奴,那叫一個威風。等著吧,等我熬出頭來,我坐他媽十個人擡的仙人轎!
隊伍迤儷前行,沿街誇官般橫衝直撞,來回遊行了三趟,一行人直接去了縣衙。
一進衙門,劉知縣就拉著比干上了議事堂,把我乾巴巴地晾在一堆衙役裡面。
我感覺自己很受傷,比干老兒,你怎麼這麼不講兄弟情誼呢?大小咱倆也是一起來的,你怎麼可以把我晾在一邊?不行,我得想辦法整治他一番。我在肚裡設計好了,等我能夠跟劉得滑說上話了,我就揭發比干在特區**的事情,如果劉得滑不相信,我就讓他脫了比干的褲子,看看他的雞雞上面套沒套著那個單指手套。萬一他沒套,我也有話說,我就說被特區治安大隊當成標本掛在街頭教育廣大青年了。就算劉得滑不脫他的褲子,我也有辦法讓他擡不起頭來,我就到處散佈小道消息說他只有一個**,而且那個**也只有鵪鶉蛋大小。本來他有三個**,因爲**被人割了一個去,剩下的兩個他不珍惜,把其中一個換酒喝了。管你信不信呢,反正我得羞辱他一番。
想到這裡,我嘿嘿笑了,惹得旁邊的衙役直用神經病醫院裡的大夫那樣的眼光看我。
堂上的那兩個人談得熱火朝天,不時哈哈大笑,讓我難受得幾乎把眼珠子凸出來。
我盯著比干的眼睛也出現了幻覺,比干的腦袋變成了一個鵪鶉蛋大小的**。我把這個**拿在手裡,箭步上了庭院。庭院裡的幾個孩子正在玩彈蛋遊戲,我立馬加入了進去。孩子們一看我這個蛋兒不好看,直往外推我,滾蛋,拿這麼個破玩意兒就想來贏我們呀?我說,小朋友,你們這就不懂了,這是神仙用的東西,不信你看——說著,我用手猛力一捏,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比干的**被我捏碎了,黃湯流了一手指。嘿嘿,比干老小子,等我混好了,我不把你的蛋蛋捏化了纔怪!我這邊生著氣,堂上的那倆傢伙還在唧唧喳喳地扯淡。
足有三個時辰,劉知縣才把我喊到堂上:“張竈王,經財神爺推薦,你就留在縣衙當個幕僚吧。”
謝過知縣,比干對我說,他當了師爺,等他以後再升了官,讓我接他的班。
原來比干心裡還想著我呢……我不禁有些愧疚,因爲自己剛纔的想法。
後來我才知道,我當這麼個小官兒也讓比干費了不少口舌呢。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我在縣衙就幹了大半個月。比干雖說是個師爺,其實也不算是什麼正經幹部,跟個管家不相上下,所以他白天到處遊玩,天一擦黑就矇頭睡覺,一睡覺就放屁,搞得整個縣城像個巨型化糞池,三裡以外都能聞見沖天的屁臭。這樣倒有一樣好處,那就是縣城裡的盜賊數量明顯減少,夜晚一出來就被屁臭薰翻在地,什麼手藝也施展不出來了。最有趣的是,前幾天來了幾個不知底細的外鄉賊,半夜裡剛剛潛到一戶人家就被一陣炮響嚇呆了,骨碌骨碌從房頂上掉下來摔成了殘廢。爲此,皇上還專門下了一道聖旨,表彰陽谷縣的治安好,號召全國公安系統向陽谷縣學習。我可不能像他那樣無所事事,我得幹出點成績來,好早早得到賞識,爭取早日回到宋朝。
我曾經半夜起來打掃全城的廁所,累得像只死貓也不見成效——因爲沒有自來水,廁所太難打掃了。
我也曾經半夜恭候在劉知縣睡覺的外屋,等候劉知縣內急起茅的時候,幫他倒夜壺。
誰知有一天莽撞了,夫人撒尿的時候,我闖了進去。
如此,我非但沒有受到表彰,反而被劉知縣抽了好幾鞋底,到現在腮幫子上還貼著狗皮膏藥呢。
這樣下去可不成,我得趕緊想辦法。
從什麼地方著手錶現呢?依我目前的狀況,想要治理廁所是沒有指望了。那就先治理**行業?也不妥,我一個小小的幕僚,管得著人家解決生理問題嘛。我明白,性衝動是人類最難克服的原始慾望之一,對性的管理不當,不但威脅生育大事,而且對社會道德的威脅性最大。子曾經曰過: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萬惡yin爲首”這句話對於**的恐懼就已經表達得十分明白。哲人認爲,人的慾望是合理要求,是人的本性,只不過要做到節制就可以了。荀子說:“性者,天之就也;情者,性之質也;欲者,情之應也。”儒家提出適當節慾的思想,《禮記?曲禮》:“欲不可縱,樂不可極。”子又曰:君子好色而不yin。荀子提出“中理”這一標準,即人的慾望和行動要符合社會的道德規範。
既然這兩項我都不能著手,那我應該怎麼辦呢?我急得抓耳撓腮,不知道應該如何表現自己,心中鬱悶得想要上吊。今天一早,我正愁眉苦臉地在衙門口打掃衛生,知縣的轎子就來了。我突然發現,我表現能耐的機會到了。因爲我在深圳特區曾經見過一些很豪華的轎車,什麼寶馬啦,什麼奔馳啦,什麼雪佛來啦,什麼凱迪拉克啦,跑在街上那叫一個威風。
我計上心來,打完躬,便繞著轎子轉起圈來,邊轉邊搖頭:“NO,NO,太落後啦,應該改進啊。”
劉知縣不解,拉我回議事堂坐定,問道:“張竈王莫非對我的轎子不滿意?”
我輕描淡寫地說:“你的轎子再豪華也不過是人擡馬拉,沒有什麼希奇。”
比干正好也來上班,登時明白了我的意思,站在一旁頷首不語。
聽了我的話,劉知縣不以爲然:“我這可是全國最好的轎子,京官都來仿造呢。”
見他開始順著我的話走了,我矜持道:“怎麼說也是人力擡的啊,不如機械化的瀟灑。”
比干在旁邊添油加醋地說:“是呀,應該與時俱進啊,適用時代潮流嘛。”
劉知縣沉吟片刻,猛地一拍大腿:“說的對!張竈王,趕緊幫我製作一輛機械化轎子。”
原來他這麼著急!管怎麼你也得容我設計好了再說嘛……我頓時有些後悔,感覺自己這牛皮吹大了,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我這不是閒得沒事兒幹了嘛,憑空攬這麼一樁勞什子買賣。可是他發話了,我又不敢怠慢,誰叫咱有求於他呢?那個朝代沒有鋼鐵、齒輪、汽油什麼的,想要製造出一輛機械化的轎子來談何容易,怎麼辦?我愁得眼珠子都長了毛。
當下,我紅著臉道聲“告辭”,拉著比干就回了春香樓,讓他幫我想想辦法。
比干正想幫我出個點子,袖口裡的手機就響了,他連招呼沒打,一溜煙走了。
比干一走,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夠回來。沒辦法,我冥思苦想一夜,終於拿出了一套設計構想:去海邊或者大湖裡捉一隻巨大的烏龜,在烏龜的四條腿上綁上四個輪子,龜殼反過來,在裡面鋪上海綿,上罩綢緞,用四根柱子支一架頂棚,烏**上按個圓盤掌握方向,脖子上支個踏板,龜殼兩邊一邊一個操縱桿,一個管前進,一個管後退,人坐在轎車裡,喊聲“得兒——駕”,一踩踏板烏龜就走,因爲四腳不著地,它就會很慌亂,一慌亂就忙著蹬腿,一蹬腿就帶動輪子起跑,那速度應該不會很慢,興許頂一輛跑車,這麼一來,我的轎車應該比楊玉瑩的那輛保時捷還氣派。這好歹也算是機械化轎車吧?將就那個年代,你還真想把烏龜肚子裡裝上發動機不成!最後,我連加油站都設計好了:在路邊設幾個棚子,裡面掛些鮮魚,雞丁,臘肉什麼的,一停車便去給烏龜加油,加滿油直接上路。
一旦這種轎子製作成功,我就在陽谷縣城推廣使用它。用這種轎車當領導用車,倍兒有派!然後再把我以前設計好的板凳警車也製作一批,用來武裝衙門裡的衙役。我發現隋朝陽谷縣城還在用著原始警車,甚至比宋朝時用的滑板警車還落後了一大截。公差們胯下一律騎著一桿竹子,一出來執行公務,公差們便用竹竿把地敲得“篤篤”響,以起到一個類似警笛的聲音。這樣,日子久了街上便有了不少的坑,坑裡時不時跌死幾個駕駛技術不好的公差,隔三岔五就得開個烈士追悼會什麼的。這怎麼能行,多Lang費幹部資源?必須改革,並且迫在眉睫。
我覺得我這是在做一件極其莊嚴的事情。就這樣,我肩負著巨大的使命感,開始了設計工作。
黎明時分,我正趴在桌子上畫圖紙,比干揉著惺忪的眼睛回來了。
因爲吃不準劉得滑是否能夠採納我的構想,我連忙把他喊過來,讓他看看圖紙。
比干瞄了幾眼,大搖其頭:“NO,NO,NO,不氣派,發動車的時候沒有聲音啊。”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事兒呢?凡事得講究個派頭啊,我急了:“那怎麼辦?”
比干說:“把烏龜換成母雞就妥了,母雞會叫,咯咯,咯咯,咯咯咯。”
哪有那麼大的母雞?我堅決不同意:“你更NO,你倒是去找那麼大的母雞呀。”
比干說:“這你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主張。”
當天,我跟比干沒去衙門上班,因爲比干說,這事兒得搞得鄭重一些,必須讓劉知縣覺得我們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轎車製造出來的,這樣以後他才能賞識我們,所以必須在家裡多悶他幾天,直到劉知縣沉不住氣來催我們,我們才能出門。我有些擔心,我說:“比干兄,那怎麼能成?老是在家裡憋著,到哪裡去找大母雞?”比干把我拉到窗前,指著院子裡的一羣雞說:“西門兄,你看那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那不過是一羣一般的雞嘛。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想用雞做轎車,可這雞也太小了。
我悶聲道:“還是別瞎琢磨了,這材料太小。”
比干手捻鬍鬚,大搖其頭:“不小不小,我敢保證,不出三天,我就能培養出一隻比轎車還大的雞來。”
“別吹了,你除了能變出幾個銀子來,還懂得什麼法術?”我揶揄道。
“西門兄此言差矣,忘了在神經病院我將一隻小鳥變成雞那件事情了麼?”
“哦!”我猛拍了一下腦門,“瞧我這記性,對對對,是有這麼回事兒。”
“不過,這小雞變大雞得費些工夫。”比干盯著一隻蘆花大母雞皺緊了眉頭。
聽他這麼一說,我有些泄氣,這迫在眉睫的事情,到底要費多大的工夫呢?比干的法術也不過了了,把小鳥變成雞那不過是一種小戲法,把雞變成轎車這麼大的工程,恐怕得要了他的老命。怎麼辦?我也得幫他分擔一些憂愁啊,誰叫我勤不著懶不著憑空攬這麼一筆窩心買賣的?去集市買上好的稻穀回來餵它?扯蛋嘛,喂上一百年,它也長不成轎車啊。找個氣棒,把氣棒嘴插到雞屁股裡,使勁往裡打氣?那不爆了嘛,轎車做不成,倒生產出一個大禮炮了。犯著愁,比干湊過來說,這裡住著一個名叫吳阿貓的女子,因爲沒有生意,常生悶氣。咱們把選好的母雞偷偷拴到她的牀下,母雞嗅到這種氣息,激素便會膨脹,此時我再施展法力。我敢肯定,不出三天母雞定然長成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