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命……”

聽著手下對於莫求緣大軍已經兵臨城下的情報，蘇格蘭王冷冷地啐了一口，用力一拳砸在椅子的扶手上。

兵敗如山倒，因爲莫求緣的操作，讓蘇格蘭王的大軍潰不成軍，再加上蘭斯洛特和高文兩人帶領著圓桌騎士團一路奮勇殺敵，以及莫求緣給騎士們配備上的裝備——包括鐵騎、彎刀甚至應該是許多年後纔出現的連環馬陣等，摧枯拉朽一般在極短時間內就攻克了蘇格蘭王駐下的防線，兵臨城下。

不止如此，之前的退去，也直接導致了他失去了韋拓這一得力的戰力。

但是，這是唯一的選擇。

他沒有信心戰勝在沒有韋拓幫助的情況下，戰勝那個莫求緣。

先是一連串的分析，讓他完全失去了分寸；之後又展示出了那被她稱作「風后八陣圖」的陣勢，根本沒有能夠贏過的感覺。

如果留下來的話，估計會得到更加糟糕的結果。

自己留在那裡，不僅沒有辦法幫助韋拓，還會白白搭上一條命。

不僅如此，山下因爲自己的離開而失去控制的局面，會演變成更加絕對的慘敗。

從山上逃下來的蘇格蘭王，很快就整合了剩餘的部隊，逃回了根據地，然後一路撤退回了最近的城池之中。

然而，還沒等他喘息，莫求緣、蘭斯洛特、高文分開帶領前往周圍從三面包圍過來的三路大軍就已經完全將城池圍住了。

“奇怪的是，莫求緣她並沒有下令攻城，而是僅僅將城池圍著，什麼都不做。”

一旁臣服於蘇格蘭王的王者低頭說道。

不過之前那一敗也不算是毫無好處，至少讓蘇格蘭王確定了，是誰對他真正忠誠的人。

鎮守山上的諸王，幾乎全部戰死或是投降，就只有卡瑞都王一人帶著他所管轄的部隊，由於在山下的大軍出現混亂的時候就立刻帶兵下撤去救援，反而免於罹難。

這些人裡面，大多都是兩面派，沒什麼好在意的，只有卡瑞都王，還算是忠心。

在之前，他還曾經因爲卡瑞都王在諸王會議上被莫求緣整了一頓（請回顧第13章「初露鋒芒」）而對其多少有些輕視——畢竟一方王者輸給一個女人，怎麼都容易讓人輕視。

但是在討教過莫求緣的實力之後，蘇格蘭王只剩下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聽到卡瑞都王的報告，蘇格蘭王輕輕搖了搖頭。

“她在等。”

“等？”

“沒錯，她在等……等我，或是我的手下開城投降……好厲害，不戰而屈人之兵……”

蘇格蘭王不由得咬了咬下脣，然後又因爲嘴脣傳來的劇痛停了下來——之前被他咬破的傷口還沒有痊癒呢。

的確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做法。

因爲之前山頂那一聲聲喪鐘、沖天而起的大陣和劍氣，都讓當時在場的士兵和騎士全都看了個清清楚楚。

芙洛夕咜插手此事，說明了什麼？

說明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有隨時被一劍穿心的危險。

就連尤瑟王的護衛森嚴都沒能擋住芙洛夕咜的劍氣，更何況自己這邊。

雖然知道芙洛夕咜不會隨便殺人，更不可能屠城，但是這就像是一塊千斤巨石，重重地壓在騎士們和士兵們的心頭上。

而隨著莫求緣帶兵將整座城包圍起來，這種壓迫感就越發強烈。

對方就在城外，隨時都有可能進來。

這份壓迫感，總有一天會讓城中發生兵變。

除此之外，也有不少的人要求出城一戰。

因爲莫求緣發起的戰爭，讓他們失去了親人。

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女性和小孩，比如韋拓的妻子和女兒。

蘇格蘭王坐在椅子上，一手捏著椅子的扶手。

堅硬的扶手被他硬是掰下了一大塊。

他終於明白了莫求緣所說的「選擇」的意思。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進行選擇。」

所謂的選擇，並不是說當時那個處境的決策，而是現在的問題。

當時蘇格蘭王別無選擇，他除了逃走以外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但是現在，他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是戰，還是降？

當然是戰。

自己還沒有徹底失敗，蘇格蘭王這樣相信著。

自己還有一搏之力。

wωw ¤TтkΛ n ¤￠o 這是自己好不容易纔得到的土地，怎麼可能拱手讓給別人？

手下還有兵力可用，自己還活著，就還有一搏之力。

“沒錯……本王還沒有輸……本王寧可死在沙場，也不要臣服於人！”

握緊了拳頭，扶手碎裂成的木頭刺扎入了手掌中，讓手中染滿鮮血。

「這才應該是我的結局……不論是否還有勝算，我都要一拼……」

不甘心。

怎麼可能甘心？

明明應該得到更多，明明不應該屈居人下，怎麼可能甘心認命？

而就在蘇格蘭王站起來的瞬間，他的腳步停住了。

並不是因爲他開始爲其他的問題而擔憂猶豫，事實上在他停下腳步前，他依然是鬥志高昂。

有鬥志是好事，但也是壞事。

因爲鬥志高昂的人，雖然之後很快就能夠冷靜下來，但那時在踏上了戰場的時候。

在那之前，都會有一段時間的盲目時間，而這個時間則因人而異。

而蘇格蘭王，在止步以前，正好是這段盲目時間。

“滴答。”

什麼東西滴落到地板上的聲音。

聽到聲音的蘇格蘭王低下頭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從胸口，有什麼紅色的東西冒了出來。

那顏色，和自己握碎了木頭而被扎破的手掌上的顏色好相似啊。

爲什麼會感覺到疼痛呢？

鼻子裡傳來了淡淡的腥味，並不是因爲氣味太淡，而是因爲嗅覺也快失去了。

這氣味也好熟悉，是自己在戰場上聞過很多次的氣味。

對了，這是血的顏色，是血的氣味。

原來如此。

蘇格拉王瞭然。

這是我的血啊……

這種事情，應該一下子就能明白了。

但是，已經開始缺氧的大腦卻讓蘇格蘭王足足遲疑了兩秒才明白。

原來是這樣，自己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嗎？

爲什麼會這樣呢？

用力轉動著脖子，想要看清楚身後的人。

不過，就算不看到，也已經知道是誰了吧？

太簡單的問題了，但是他絕不願相信。

他前一刻還認爲是最忠心的人，竟然就這樣把他送上了黃泉。

在蘇格蘭王身後的，是卡瑞都王。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呢？

爲什麼會這樣？

在卡瑞都王臉上，是和以往那中庸平凡的臉孔不符的諷笑。

“同樣的招式，居然會湊效兩次……你比洛特王也聰明不到哪裡去。”

卡瑞都王冷笑著，將刀子拔了出來，血液噴灑在他的臉上和衣服上，歃染成一片片紅雲。

倒下的王者，和一般的死屍並沒有什麼差別。

原來勝者爲王，敗者，卻連賊寇都不是，只是一具屍骸罷了。

“真是感謝你的信任，我都差點感動得真的投誠了呢，但是可惜啊……王啊，我騙你的……”

卡瑞都王冷笑著，用蘇格蘭王的衣服將匕首上的血跡擦乾淨，然後將其收好在貼身的腰帶內側。

這是刺客、殺手才用的藏武器方式。

“本來是可以直接在戰場上解決你的……但是畢竟那不是最好的方式，而且那樣我也無法全身而退……好不容易纔讓我等到這個萬全的機會啊……殺一個人，總比殺十幾個人容易吧……”

“你猜到扮成百騎士王的愛德是內應，但是又怎麼會想到……在高層中的內應不只是他一個呢？”

卡瑞都王也是內應，更是將具體的情報送給莫求緣的人。

如果沒有他的情報，莫求緣的佈局也不會那麼具有針對性。

山上的佈局，其實就只是爲了除掉蘇格蘭王身邊的韋拓，讓蘇格蘭王身邊失去足以顛覆戰局的強大戰力，並且形成心理上的壓迫。

而現在，纔是真正殺掉蘇格蘭王的時候。

因爲對於這個大局，蘇格蘭王已經沒有繼續存在的意義了。

他進行了選擇，可惜，再一次選錯了。

而這一次選擇錯誤的代價，就是他的性命，以及……

===分割線===

明珠樓的頂樓，明珠樓主蓋拉德麗爾靜靜地聽著面前殺手的報告。

“這麼說，芙洛和莫求緣兩人……同時出現在了山頂上，而且一個展開了極大的陣法，一個更施展出了求瑕劍勢的第六招嗎……”

“是的……雖然利用魔術讓想要上去救援的騎士全都擋在了外面，但是她們還是跑掉了。”

而在她面前跪著的女子，赫然就是當時在山上，向莫求緣派去畫山景的胖子，用「觀景點」作爲價錢買畫的女子。

“嘖……想不到……特意大費周章讓她知道這些地點，然後又封鎖道路將她孤立出來，結果居然是我想錯了麼……”

蓋拉德麗爾不由得咋舌，手中的茶杯都被她的手指捏出了一道裂縫。

“樓主……？您是懷疑她們兩人有什麼聯繫嗎？”

半跪著的女子疑惑地說道。

“的確有懷疑……但是如果我的懷疑是正確的，維賽希爾，你應該會見證到完全不同的情景和相同的結果纔對……”

蓋拉德麗爾輕輕搖了搖頭。

聽到她說的話，被稱作維賽希爾的女子更加疑惑地皺了皺眉。

怎樣纔是「完全不同的情景和相同的結果」？

結果的話，不就是蘇格蘭王被莫求緣嚇走，芙洛夕咜將韋拓剁成肉醬嗎？

而情景，又有什麼不同好說？

“我本懷疑……莫求緣是芙洛夕咜的一個假身份。”

看著維賽希爾，蓋拉德麗爾慢慢地吐出了讓維賽希爾一驚的話語。

“您是說……莫求緣這個人，其實是芙洛前樓主的……可是，她和芙洛前樓主的長相，完全——”

“長相和體型什麼的是可以僞裝的，何況那個莫求緣一天到晚穿著的都是那種完全看不清楚身材的寬鬆衣服，再加上坐在輪椅上，沒有人能分別得出她和芙洛的體型差別……至於長相……難道你不知道，明珠樓最高明的易容刺殺型殺手，前不久纔剛剛被那個韋拓殺死的愛德，他的易容術，就是芙洛教的嗎？如果她連這種程度的僞裝都做不到，我早就殺了她了。”

揮手打斷了維賽希爾的話語，蓋拉德麗爾煩躁地說道。

很明顯，莫求緣和芙洛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地方，讓她的想法落空了。

同一個人，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存在兩個。

這也就是說，她這次的佈局，純粹是爲他人做嫁衣，而且這個「他人」之中還包含了她最欲除之而後快的芙洛夕咜。

“可是……爲什麼會懷疑到她頭上呢？”

維賽希爾皺了皺眉。

聽到維賽希爾的疑問，蓋拉德麗爾不由得嘆了口氣，勉強壓下了煩躁的情緒：“因爲莫求緣這個人物，在英倫出現得太過突然……以我們明珠樓收集情報的能力，也只收集到她成爲亞瑟王的導師時的資料，但是在那之前呢？她從哪裡來的？她是幹什麼的？什麼情報都沒有……憑空出現一個人，而且同樣和芙洛一般驚才絕豔，你讓我怎麼不懷疑？而且，她一出現，芙洛就銷聲匿跡，而沒過幾年，我們剛派人去刺殺她，芙洛就出現了……難道兩人會沒有關係嗎？”

“但是，她之前不是還向樓主提出幫忙佈置殺死芙洛的陷阱嗎？”維賽希爾

“那也是有可能是她爲了讓我們幫忙才提出的陷阱……那次的截殺，芙洛不是安然離開了麼？而那次讓芙洛逃掉的原因，卻是因爲異常的地動……很顯然是有人擾亂了地氣，故意在暗中幫助芙洛……我本來懷疑，是路娜做的。”蓋拉德麗爾

“路娜副樓主？！……可是爲什麼是「本來」呢？”維賽希爾

“因爲我之後檢查過了……她並沒有動用過足以影響地氣的實力，所以在她的手上沒有殘留那種程度的魔力……也就是說，芙洛事先進行了佈置……會對我的行動預測到這個地步，也有可能是莫求緣本身就是芙洛夕咜，這只是爲了讓她的假身份洗白出去，讓我們無法懷疑不是嗎？”蓋拉德麗爾

“可是……”維賽希爾

“可是這一次，卻足以證明她不是芙洛夕咜……也就是說，我們又白忙了一場——！”

說到最後，蓋拉德麗爾越說越覺得惱火，手中一緊，將手中那上好的茶杯硬是握碎。

“……那麼，樓主，我們是否應該去佈置下一次圍殺芙洛的計劃？還要派人去找莫小姐商量嗎？”

知道蓋拉德麗爾的心情糟糕透頂，維賽希爾很聰明地沒有去繼續剛纔的話題，而是稍微偏轉了一下，將話題引向了別處。

但是，應該都是像之前一樣點頭說「快去找」的蓋拉德麗爾卻在維賽希爾疑惑的眼光中搖了搖頭。

“不……計劃失敗，但是我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莫求緣從中作梗……如果是的話，那麼我們反而要遠離她……而且，之前你也看到了芙洛的第六劍了吧？我不認爲那是能夠用圍殺就能夠解決問題的，必須先找到芙洛的弱點才行……靜觀其變吧，就算收集到了芙洛的下落也不要輕舉妄動……”

用手帕抹去手心沾上的茶水和瓷碎，蓋拉德麗爾擡手揉了揉眉心。

然後，轉過身去，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卷經過精細處理的羊皮卷，或者說，是書。

在卷軸的正面，用巨大的字寫著：

《三國異聞》

===

作者語：沒啥好說的，畢竟是過渡章……在卡瑞都王跳反（忠？）的瞬間有沒有嚇到？招數不在於新穎，而在於有用，唔噗噗噗……猜得到卡瑞都王什麼時候開始走影帝路線的嗎？另外，摩高斯的詛咒要來了哦？唔噗噗噗噗……求書評求書評~

還有，雖然有點早，但是還是提前一點總比太遲要好，書評區正在招聘聖盃卷的master，錄取人數不超過七人……請各位多多提供，好讓劣者篩選，具體要求在帖子裡有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