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zhòng)人來到客棧之內(nèi),張宏彥只一個手勢,所有騎兵便分散開來,負責警戒的警戒,負責戍守的戍守,各司其職,訓(xùn)練有素。
四人上得二樓撿了處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上前問道:“幾位客官要點什麼?”
張宏彥問及宗正道:“梅少俠,你想吃什麼?”
宗正只回道:“張大哥,我姓宗名正,往後就無需再叫我梅少俠了,叫我宗正即可?!?
張宏彥聽到宗正叫回自己張大哥,不禁面露欣喜,知道宗正沒有之前的敵意,“好,宗正,想吃些什麼?”
宗正淡然回道:“你們隨意點吧!我與仙兒只需幾道素菜即可?!?
張宏彥便豪氣地對小二說道:“上些好酒好肉,再弄幾道可口的素菜?!?
小二道:“好嘞,客官稍候?!闭f罷便轉(zhuǎn)身離開。
張宏彥忽而注意到了宗正身旁的姑娘,其實上一次在少林寺山腳,他便有心相問,奈何宗正當時義憤當頭,便也就沒有問起,今番見宗正沒有之前的敵意,便問道:“宗正,你怎麼不給大哥引薦引薦旁邊這位姑娘???”
宗正便對仙婕說道:“仙兒,這是我的好朋友張宏彥,張大哥?!?
仙婕便朝張宏彥點了點頭以示尊重,然後宗正便指著仙婕對張宏彥說道:“這位是司徒仙倢,是,是,”宗正忽而哽住不語。
仙婕卻主動說道:“我是他的妻子。”
宗正聽後心下怔住,呆呆地看著仙婕,他從未想過仙兒會這樣公開地道明這層隱約的關(guān)係,心中無限歡喜,卻又無限自責,是自己的懦弱才讓仙兒一直在這種不明朗的關(guān)係中糾結(jié)難受。
於仙婕,自仙女林便已經(jīng)決定這輩子只認正哥哥一人,她也知道正哥哥對自己的心意一如自己,只是,雙方皆未曾直接坦然言明,故而一直懸乎隱約之間,道不明,說不清,如今,仙婕直接挑明,也並未說下了很大的勇氣,或許是谷主的某些言語刺激了她,讓她在心中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張宏彥並未注意到二人那微妙的表情,一臉笑意地說道:“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你這位妻子果真清麗絕倫,世所獨有?。∫参ㄓ腥绱思讶瞬拍芘涞蒙献谡??!?
睿智的發(fā)思巴雖是出家之人,卻似乎看出當中暗含的情愫,不免瞪了一眼張宏彥。
張宏彥立時收住笑語,轉(zhuǎn)而嚴肅沉默起來,轉(zhuǎn)而向宗正介紹起發(fā)思巴道:“這位是發(fā)思巴,是大汗新拜的國師。”
發(fā)思巴行了個佛禮示意,繼而說道:“聽張將軍說,你對我們大汗有所誤會,看如今這情形,若是沒有猜錯的話,你的誤會已經(jīng)消除了!”
宗正本就對這位喇嘛心有好奇,聽到張宏彥尊其爲國師,又對他畢恭畢敬,便自知此人有些來頭,不簡單,他雖一直沉默不語,可是方纔一說卻直接點明自己與忽必烈誤會的消除,不得不說,此人觀察入微,善於揣測人心。
張宏彥其實一開始便想問宗正此事,只是畢竟智謀不及發(fā)思巴,不知道該不該提起,一直看著發(fā)思巴的眼色行事。
“不錯,我已經(jīng)證實,那日我受各大派圍攻確實與你家大汗無關(guān),是我誤會了,我正要跟張大哥道明此事!”宗正坦然說道,毫無遮掩。
適時,小二一一將菜上齊,張宏彥倒了三碗酒,一碗遞給宗正,一碗遞給仙婕,然後端起剩下的那碗說道:“來,宗正,仙婕姑娘,我祝你們良緣天成,一生幸??鞓?!”
張宏彥是軍旅之人,只有真性情,不免快人快語,有什麼就說什麼。
宗正和仙婕本不飲酒,但是見張宏彥如此盛情,便不忍拒絕,於是便端起酒碗,宗正一口灌下,仙婕見宗正端起了酒水,便也跟著泯了一口,隨即嗆得咳嗽了起來,宗正便從仙婕手中接過酒碗說道:“張大哥,仙兒不會飲酒,我代她喝?!闭f罷便將仙婕那碗酒又入咽喉。
張宏彥贊口道:“好,好樣的。”
宗正放下酒碗隨即問道:“張大哥,你家大汗可好?”
張宏彥嘆氣道:“哎,在爲爭汗之事苦惱,你不知道,前兩個多月漠北王還派了前幾日在少林寺山腳遇到的那些高手公然前來行刺?!?
宗正關(guān)切道:“那大汗怎麼樣?”
張宏彥自飲了一碗酒,繼續(xù)說道:“幸得國師和邢臺大人護駕,大汗無恙,哦!對了,還抓獲其中一名刺客?!?
宗正想到那日唯獨不見竺韻詩,便揣度著會不會被抓的那人就是她,立時急切問道:“那刺客是何模樣?”
這一切都被髮思巴看在眼裡,他一直未對張宏彥所言有所阻勸,爲的就是找到宗正身上的弱點,或者說宗正關(guān)切的東西,就方纔張宏彥提到抓獲一名刺客之時,發(fā)思巴便注意到了宗正的關(guān)心之情,他有種直覺,這名刺客定然與宗正有著什麼關(guān)聯(lián),然而,他始終還是沒有發(fā)聲,依舊在一旁冷眼旁觀。
張宏彥回覆道:“呃,是個女的,圓形的面孔,膚色很白,頭髮微卷,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具體我也說不清?!?
宗正從張宏彥的形容中幾乎可以斷定那人就是自己要找的竺韻詩,便又問道:“那她現(xiàn)在何處?你們大汗不會將她殺了吧?”
“沒,大汗將她關(guān)入死牢了,已經(jīng)關(guān)了大半年了,我也搞不懂,大汗爲何不殺了她,反而將她關(guān)了那麼久!”張宏彥嘀咕道,
聽到竺韻詩沒有被處死的消息,宗正緊繃的心終於鬆弛下來。
“宗正,既然你已經(jīng)解開了對我們大汗的誤會,大汗又對你如此賞識,你何不投效我家大汗,助其成就統(tǒng)一大業(yè),時下正值爭汗關(guān)鍵之際,我想,大汗要是知道你會來,定然很是欣喜。”張宏彥提到,
張宏彥終於說到關(guān)鍵之處,發(fā)思巴不禁猶爲關(guān)注宗正的態(tài)度,不免心中有所緊張關(guān)切。
宗正下意識地撫摸著懷中從少林寺藏經(jīng)閣取來的卷札,暗想道:“時下只能找尋竺韻詩翻譯此卷札,而竺韻詩又在忽必烈手上,莫如趁著此時先到忽必烈大營解去卷札的疑問。”故而假意推脫道,
“張大哥及大汗的好意,宗正心領(lǐng)了,你家大汗身邊人才濟濟?!痹捴链颂?,宗正下意識地望了一眼發(fā)思巴,繼而說道:“多我宗正一人與少我宗正一人並無區(qū)別,只怕張大哥和大汗都過分擡舉我了!”
發(fā)思巴看得出宗正有心往大汗大營而去,卻並無心效力,方纔的推脫之語也不過是假意掩飾而已,至於他真正的目的,發(fā)思巴雖未猜得全透,卻已經(jīng)估摸得到與那抓獲的女刺客有關(guān)。
“可是,你不一樣,你是身負龍星之命的奇子,你有主宰天下的本事,大汗待你定當更爲倚重?!睆埡陱]有看穿宗正的心思,復(fù)又語氣擲重地說道,想要盡力說服宗正。
“星象之事不可盡信!”宗正淡然回道,
“但也不可不信!”發(fā)思巴終於發(fā)聲,立時接住了宗正的話說道。
發(fā)思巴雖然很清楚宗正的心思,可是一番權(quán)衡,還是覺著既然宗正有心前往忽必烈大營,不管是何目的,都應(yīng)先暫時將其推到那邊,時下,他已經(jīng)成爲衆(zhòng)多勢力爭搶的目標,到了忽必烈大營,起碼可以保證覬覦他的那些勢力不敢輕易下手。
縱使心中存有許多的疑問,縱使宗正心懷異想,發(fā)思巴都暫時壓住這些鉻心之事,轉(zhuǎn)而順著宗正的心思就坡下驢,給他搭建一個順勢來到忽必烈大營的階梯,於是繼續(xù)說道,
“所謂信不信,自在人心;既然大汗和我們都願意相信,你又何必如此不自信呢?早就聽邢臺公劉秉忠大人提起過你,‘六字三計’解危局的能力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做到的,鯤鵬再有雄飛壯志,若無浩淼蒼穹,又豈能天高任遨遊,我相信,只要你肯爲大汗效力,大汗必然會給予你這隻鯤鵬足夠高遠的天地?!?
“國師所言甚是,宗正,你何不仔細考慮考慮!”張宏彥亦附和道,
宗正見假意推脫的意思已經(jīng)做到,發(fā)思巴與張宏彥又給足了階梯,便索性順梯而下回複道:“好!承蒙國師,張大哥還有你家大汗看得起宗正,那宗正就恭敬不如從命!”
仙婕聽到正哥哥此語,不禁在桌腳下微微拉扯了一把宗正的衣襟,宗正知道仙婕的意思,隨即悄悄伸出一手握住仙婕的手掌,示意仙婕安心。
仙婕雖心有疑惑和怨言,卻也只好忍住不語,等待時機再問。
發(fā)思巴見宗正已經(jīng)答應(yīng),心中微微竊喜,他相信只要宗正來到了忽必烈的答應(yīng)便有更多的機會說服他。
待吃過飯後,張宏彥便結(jié)賬欲開拔,待張宏彥和發(fā)思巴離開桌席往樓下而去時,仙婕忽而拉住宗正,張宏彥和發(fā)思巴見宗正與仙婕未跟過來,便問道:“宗正,你們怎麼不走啊?”
宗正知道仙兒的意思,便回覆張宏彥道:“張大哥,你們先下去,我有事需和仙兒商量?!?
發(fā)思巴知道宗正不會逃走,而張宏彥則很是信任宗正,所以兩人便放心地先行下樓。
待二人離開,仙婕便忍不住問宗正道:“正哥哥,你爲何要跟隨他們而去?”
宗正回覆道:“仙兒,你還記得從少林寺藏經(jīng)閣拿來的卷札嗎?”
仙婕自然記得,便點頭示意。
宗正則繼續(xù)說道:“那上面皆是天竺文字,我也是一知半解,可是有一天竺的姑娘,她或許能夠爲我翻譯當中的文字。”
“可是那名刺客?”仙婕問道,當宗正問及張宏彥有關(guān)那刺客之事時,關(guān)注他的不僅僅是發(fā)思巴,聰慧心細的仙婕自然也注意到了。
宗正點頭道:“正是,所以,我想借機進入他們大營,找到那名女刺客,讓她爲我翻譯這篇卷札,解去心中疑惑?!?
“原來如此!”仙婕囁嚅道,可是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擔心,她的心慌慌的,似乎很害怕那捲札真的被翻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