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時感慨良多,父親對我是傾注了所有的關心,一方面恨子不成龍,一方面又怕我出門在外受到別人的欺負,真是用心良苦呀。
這時吳叔進門說道:“老爺,一切收拾妥當,你看何時出發?”
“你們稍等我一下,我去房間拿下包裹!”我笑著說道。
於是,我一溜煙的跑回自己的房間,背起昨晚自己準備好的包裹,拿出放在枕頭下的龍鱗揣在懷裡,這時發現那身衣服,這纔想起昨晚的事,迅速拿好一切,來到廳堂。
父親正坐在那裡想著什麼,吳叔已不在。我拿出衣服,父親看見衣服先是一驚然後瞬間平靜下來,我把昨晚的夢說了一番,父親則說衣服是他昨晚所放,說我是做夢做糊塗了,可是剛纔他見到那衣服的剎那,明明是一驚,瞬間讓我心裡有無數個疑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父親趕忙說道:“趕緊把衣服收好放你包裹裡面,準備出發!”
我看父親已無心再作解釋就也沒在追問。
這時,吳叔進來問我是否準備妥當,我拿起包裹向吳叔晃了晃,父親起身說要送我們到村外。然後我、吳叔和父親來到院門前,踏青已經早早的在那裡等候多時了,我上去撫摸了一下踏青。
吳叔知趣的吆喝著車隊在前面開路,我則拉著踏青和父親在後面走著,一路上我們兩人默默無語,但是我能感覺到父親心裡所有的叮囑,出村的路說短也不短,但這次走的卻是我有記憶以來感覺最快的一次。
在村口的小路上,豔陽高照,微風徐徐,似乎這裡的一草一木都知道我要離開一般,或是微微彎腰,或是輕輕搖擺,或是嘩嘩作響,好似都在和我告別。也許是我多情了,可我對慕家村十幾年的感情,也足以讓此地的草木爲之見容。
父親此刻正在前方和吳叔叮囑著什麼,剛一說完,吳叔便帶著車隊在前面慢慢的前行了! “出門在外一切保重!”
父親走過來看著我良久終於破口說道。
我此時心裡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撲通”一下跪在父親面前,給父親連磕三頭。
“爹,你也保重!早點來西安府看我!”我認真的說道。
父親慌忙扶我起來,給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我一躍騎上馬背,對著父親拱手抱拳,父親無奈的笑著,也是對我拱手抱拳。
我雙腿一夾,踏青飛奔而出,一晃便來到了車隊前,我對吳叔說前去探路,然後踏青飛奔瞬間跑出四五百米之遠,我輕輕一拉繮繩,踏青會意立刻站住,回頭一看,父親還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看著我,我用力的向父親揮了揮手,便扭頭飛奔而去。
出了村行至兩三公里處便是黃河,黃河上有一座大橋連接對岸,過了大橋再翻個矮山前行四五公里便是吳堡縣城。按照父親和吳叔的意思,我們按照往常先借道吳堡縣,在縣城我們的分店休整補給吃喝,而後一直向西取道綏德,然後一路向南前往西安府。
我騎馬站在黃河大橋上,回頭看著自己生活過二十年的地方,心中一絲傷感再次生來,腳下的滾滾黃河奔騰而過,遠處星星點點村莊幾縷青煙嫋嫋升起,看到此美景不由得詩意大發,隨口唸了一首:
縱馬黃河心向陽,碧水藍天煙青直。
追憶兒時他年夢,未雨江湖猶可知。
抒發完感慨,已隱隱約約看見了吳叔的車隊慢慢行來,我提起繮繩,踏青前腳離地,長鳴一聲而後狂奔而去,身後一抹黃土飛揚起來。
從慕家村行至吳堡縣城僅十幾裡地,我和吳叔約定好在縣城城門前等候他便是。
這吳堡縣一帶全是在父親的勢力範圍之內,幾乎沒什麼蟊賊盜匪,是相對平靜的一個地區。
我騎著踏青一袋煙的功夫,卻已遠遠的看見了縣城城牆,踏青異常興奮,不一會便來到城門腳下。我環顧四周,想找一個陰涼之地歇息片刻,只見城門右側百丈之外有一處茶棚,旁邊有棵柳樹,甚合我意,便立刻驅馬前往。
遠遠的那個夥計看見來客就吆喝著:“客官,一路勞頓,裡面請,熱茶點心小菜一應俱全,好酒牛肉乾糧應有盡有,您要來點什麼?”
我心想這店家可真會做生意,即爲過客提供茶水小吃,也可爲趕路之人備好乾糧,一舉兩得,可見老闆的精明之處。
“一壺清茶,再給我的馬兒喂些水來!”我笑著說道。
“好嘞,客官你稍等。”
夥計明白後吆喝一聲,便下去準備去了。
須臾之間,一壺清茶已經端了上來,我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味道還算不錯,在這種地方能喝到此種清茶已經算是享受。我喝著清茶,看著進城的人越來越多,心裡甭提有多高興了,平時在村裡很少看到這麼多人。
這時,一個火急火燎的道人匆匆趕來,坐到我對面的那個桌上。
“小二,一壺上好女兒紅,三斤熟牛肉,三疊小菜快快上來!”道人還沒坐穩就叫道。
那個夥計聽後答應,立刻便去後面準備去了。
我這才仔細的打量起這個道人來,這道人頭戴儒巾,身患藍色長袍陪白色底襯,右手拿一把摺扇,左手一面破舊幡子已放到桌邊,我扭身看去,上面書寫著”問卜算卦“四個大字,這道人長得倒有幾分仙風道骨,只是這打扮,我看更像是裝神弄鬼的江湖騙子。
此時,酒菜已上,那道人狼吞虎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轉眼間桌上已是風捲殘雲,我心想這道人不守清規倒也罷了,看其樣子必是酒色之徒,那面破舊幡子,定是招搖撞騙之輩。
這道人酒足飯飽之後發現我在注視著他,倒也沒有生氣,而是細細的打量起我來,我撇了那道人一眼,便不再看他。
“公子可否藉此一坐?”
誰知那道人拿了摺扇,拎其幡子徑直走到我桌前問道。
我雖看其並非什麼好人,但也沒親眼見到人家招搖撞騙之行爲,更何況人家出言如此禮貌,我也不能失了禮節。
“道長輕便!”我隨口答道。
那道人坐下之後一直盯著我的臉端詳,我被看得實在彆扭,忍俊不禁問道:“我臉上可有飯菜?”
道人搖頭不語!
“可有汗水塗抹之處?”我接著問道。
道人又是搖頭!
“可有難看之處?” 我再次奇怪的問道。
道人繼續搖頭!
我連續問了三個問題,那道人都是搖頭,把我搞得一頭霧水,可不知道那道人看我到底意欲何爲?
“道長爲何對著我觀看良久,我亦非女流之輩,先生莫非……”我終於按耐不住驚訝的問道。
“公子天生好面相”!
那道人打斷我的話語,滿臉驚奇的說道。
這道長可真會蠱惑人,三句不離老本行,看來今天又來對我行騙了,可我不是那些容易被欺騙的老百姓,就算你說什麼我也不會相信的!
“道長要在這裡坐坐也罷,要給在下算命那就請便吧!”
我一臉無語,沒好氣的說道,說著我指向了他坐的那張桌子。
“我平生問卜算卦無數,都是被動而爲之,也都是旁人重金方纔爲,這是第一次主動給他人看相算命!”那道人哈哈一笑道。
我一聽這倒是樂了,心想你這道人在別人面前吹吹也就罷了,在我面前休想騙得任何錢財!
“公子可願拜在下爲師?”
那道人看出我的心思,也不直接質問,而是繼續問道。
我聽到這句差點沒把茶水從嘴裡噴將出來。
“我平生第一次收徒,也是第一次主動收徒!”那道人看此情形哈哈大笑起來說道。
我心想,你這道人自己招搖撞騙也就罷了,還要拉著我下水,這不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嗎?可我這細小的心理變化卻都沒逃脫那道人的眼睛。
“公子可否是懷疑在下乃招搖撞騙的市井之徒?”道人說道。
我閉口不言權當是默認了,心裡喃喃念道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跟我沒關係!
“這樣,在下公子打個賭,我說出三件事,如果猜對,公子拜在下爲師,如果猜錯,這桌茶水錢我道人來付!”
道人哈哈一笑,說著那道人指著我桌上的東西。
我差點沒笑出聲來,心想這道人做的好買賣,我輸了要拜你爲師,我贏了你就請我喝壺茶,這一來一去明顯是我在吃虧,我可不跟你玩這吃虧的遊戲,說罷我起身就要走。
那道人坐那裡悠然自得,也沒上前阻攔於我,只是笑呵呵的搖著頭。
“第一,公子自幼喪母,父親一手帶大!”道人大聲說道。
我停下來,遲疑了一下,心想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說不定是那道人隨便亂猜,碰巧猜對而已,我沒回頭,繼續向前走。
“第二,公子身懷絕技,天下匹敵者鳳毛麟角!”那道人繼續說道。
我站定,回頭看著那道人,滿心的驚奇卻不得不裝的面不改色,這道人是怎麼知道我身懷武功,從我出村到現在我就連提氣運功都絕無僅有。倘若他猜我有武功我還不信,可這絕世武功,到今爲止只有我和父親知道,這道人如何看出?我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我故意假裝不是,向道人輕蔑的笑了笑,前去解開馬的繮繩準備騎馬而去。
“第三,公子先去西安府再轉道東北!”那道人也是不急不慌的說道。
這不說不得了,一說我又一次震驚,去東北之事乃我家族絕密,也是父親和我兩個在密室所談,外人怎會知道,莫非這道人真有問卜算命的真本事,我重新拴好馬繮繩,急匆匆的回去坐在了道人對面。
道人見我坐了回來也不驚奇,好像早知如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