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這天楊母帶著楊姍姍來到李家老爺子生日宴的酒店。
人不多,不是想象中那種自助的宴會,只一個包間,有李立兆一家人和楊氏母女。
楊姍姍還是看到了李微瀾,他是李家老爺子收養的孫子,當然會出現在這裡,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他眼都不眨一下地一個勁兒的盯著自己看的時候,還是會難受。倒不是殘留著餘情的那種心酸,只是彆扭,被人當觀景一樣看著的那種不適感。
楊氏母女都有心理準備,李家趁著老爺子過生日這事兒打算說說兩家的親事,既然她們都坐這兒了,那就不排斥什麼了。
李立兆全程對她們母女照顧得很好,氣氛不算熱鬧倒也和諧。
李家老爺子是個精明人,沒正面提及婚事,只是旁敲側擊了一下說家裡人都挺滿意的,主要還是看他們自己的意思。
楊姍姍接到許文瀚電話時,腦中閃過母親的淚和白紙上的文字,掛斷了。她有些僥倖地想著,七哥會理解她的,他知道今天她們要來參加李老爺子的生日宴。
這一頓飯人們一邊說話一邊吃,吃的時間有點兒長,楊姍姍掛斷許文瀚電話之後他就沒再打過,也沒發信息。她想去洗手間,正好要給許文瀚回個電話。
她沒想到的是,她前腳走,李微瀾後腳就跟著過來了,在她身後聲音不大不小的喊了聲:“姍姍。”
“怎麼了?”楊姍姍止住步伐,回頭看他。
“你一晚上都沒正眼看我……呵,至於嗎?”李微瀾無奈地笑,低頭看著她的眼睛泛著委屈的波光。
楊姍姍不明白他這是唱什麼戲,又想不好該說什麼,就沒經大腦說了句:“我看你幹嘛?”
李微瀾抿脣輕笑,擡眼看了不遠處一眼,猛地把楊姍姍抱在懷裡,在她耳邊輕輕說:“你最近狀態不好,我看著心疼。”
正在掙扎的楊姍姍突然停止了動作,細細品味這句似是關心的話之後脊背一陣冰涼,她渾身僵硬,試探地問:“你監視我了?”
“哪有監視這麼難聽,你不理我了,可我還想見到你而已。”
楊姍姍掙扎著,終於推開他,卻被李微瀾眼疾手快地拉住手,推進一個無人的包間,他把楊姍姍壓制在牆上,雙手撐在牆上,低頭看她:“我逗你玩的,許文瀚盯你盯得這麼緊,我根本沒辦法……”
包間的門忽然被人大力踹開,李微瀾和楊姍姍同時扭頭看向來人,兩個人離得極近,扭頭的時候兩張臉“不小心”碰到了一起,許文瀚怒火中燒,覺得腦頂氣得都能冒出青煙來。
“七哥?”楊姍姍很驚訝在這兒能看到他,卻沒見到李微瀾挑釁的笑容。
許文瀚抿脣,三兩步就走到李微瀾面前,拉開他一拳就打了過去。
楊姍姍都嚇傻了,不明白許文瀚怎麼突然出現,也不明白麪前這兩個相互出拳的人是爲何,但她還有理智,知道要去分開他們。
她見縫插針,站在兩個人之間閉著眼喊了聲:“停!”
李微瀾趁著許文瀚分神之際出手,沒想到楊姍姍突然介入,可是拳頭太快來不及收住,許文瀚怕傷著楊姍姍立刻把她抱在懷裡以光速轉了個圈,拳頭實打實地落在他的後背上,力道不小,氣得許文瀚擡起腳踹飛了他。
“走吧,七哥。”
許文瀚全程一言未發,牽著她離開了,那渾身的暴怒之氣嚇得楊姍姍不敢吱聲,卻不得不說:“飯局還沒結束了,我還想去洗手間,我得回去……”
許文瀚立刻停止了步伐,扭頭看她:“你剛掛我電話因爲什麼?”
“因爲不好接。”
許文瀚看出她的眼神閃爍,胸口的氣揮散不去,放開她的手徑直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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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姍姍咬脣看著他的背影,鼻尖泛酸,爲什麼要這樣給自己一個背影,她有多怕看到他的背影,他是否知道?
自己頂著這個壓力,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誰有懂得她,她最不想在許文瀚面前戴面具。
楊姍姍回去和楊母說了聲,哪怕不禮貌也不在意了,道了歉趕緊就出了酒樓,想要追上那個男人。
一切忽然豁然開朗,他突然出現在那個包廂裡,怕是早就看到了什麼,而李微瀾突然抱她想必也是因爲看到了許文瀚的身影。想到這兒,楊姍姍忽然扯出一抹笑,狗改不了吃屎,府ck!
李微瀾追上想乘電梯離去的楊姍姍,拉過她問:“我生氣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去追我呢?姍姍,你根本就沒愛過我,我不明白你既然不愛我爲什麼還要和我在一起呢?”
楊姍姍甩開他,看著他的眼神像是陌生人,一句倒也雲淡風輕:“當我瞎了眼吧。”
從酒樓疾步離開的楊姍姍一臉戾氣,如果被人熟識的人見到,肯定能發現她此刻的神情中有些許文瀚的影子。
後面追隨而來的李微瀾緊鎖眉頭,暗自嘆息自己太過於急躁而不得法,惹惱了這個外柔內剛的丫頭,跑了幾步拉住了楊姍姍的胳膊,逼她停下然後轉到她的面前。
楊姍姍心裡有股厭煩之感,見被攔住去路,臉上的戾氣更重,低下頭呼出一口氣,再擡頭時臉上的表情忽然柔和了不少。
“李微瀾,你早就看見七哥了吧?我不明白你究竟想要幹什麼?但是你這樣做有沒有覺得自己特別有勇無謀?特別蠢?”
“的確是蠢。”李微瀾恢復成了那個溫如水的少年,被楊姍姍這樣罵他倒覺得心裡挺好受,總比她什麼都不說強的多,他笑了笑,才道,“我只想讓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姍姍,想想我們以前有多好,以後會比那時更好!”
楊姍姍也笑,卻是諷刺至極,那是李微瀾從沒見過的模樣,這個女孩兒一直是溫柔的,不亂髮脾氣,和誰相處得都特別愉快,這種消極的表情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她的臉上,李微瀾百思不得其解。
“聰明人不談以前,智者不問以後。李微瀾,你真是蠢得真實!”楊姍姍想要繞開他去尋找許文瀚,那種迫切的心情讓她整個人都有些顫抖,這些話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想讓李微瀾知難而退,“我跟你沒有以前,因爲那些以前都被你的背叛吃了!還有,不要再耍手段,我看著噁心!”
李微瀾明顯沒有這個意思,他側了一步擋住楊姍姍的道路,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姍姍,我的確是故意做給許文瀚看得,可是他要相信你,就不會是這樣。”
楊姍姍看著他,忽然覺得陌生,那個溫潤的少年在一夕之間變的面目可憎。如果說他的背叛讓她覺得失望,那麼他此刻的編排讓她覺得絕望。
她緩緩點了點頭,讓混亂的大腦平靜下來。
她看著面前人的眼睛,露出了以往的笑意,不僅溫柔而且溫暖:“微瀾。”
微瀾被她的轉變弄得有些蒙。
面前的人彷彿還是那個他認識的女孩兒,卻又有種不真實的陌生感,她的語速極慢,每個字似乎都想讓聽者挺清楚:“我是真的愛過你,很深。我現在選擇不愛你……”冬日的晚風拂面,女孩兒烏黑髮亮的長髮被吹起,她白皙修長的手指把一縷髮絲別入耳後,櫻脣一張一合,重重地吐出兩個字,“很真!”
許是楊姍姍停頓的時間略微有些長,讓李微瀾本就離魂似的大腦無法理解她的話。
李微瀾的靈魂從她的笑容中回到身體,咀嚼了一遍的楊姍姍的話,意味深長的笑了。
我是真的愛過你,很深。我現在選擇不愛你,很真。
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再多的糾纏都是徒勞。也許我們曾經很幸福,可是說了謊的天空怎麼看都不再湛藍。
楊姍姍擺脫了李微瀾,向前奔走著,卻見不到許文瀚的影子。
走了嗎?就這樣離開了嗎?不聞不問,只是一味地不相信。
“許文瀚!”
冬季的夜晚風很涼,楊姍姍穿著黑色的羊絨大衣稍顯單薄,她緊了緊圍巾,在寂靜而空曠的道路上大喊,然後抱著膝在道牙子邊上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