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他彎了彎脣，“宋先生，你放心吧，我也不是個軟柿子。”
他眼底漫上笑意，“那我走了。”
他離開後，我極力僞裝出來的笑瞬間消失不見，一股寒意襲捲全身。
我登陸網店，卻發現下邊多了一條差評，正是昨天那單訂單，我無比憤怒，可是卻無能爲力，因爲我昨天點了發貨。
下午的時候，店門響起，我擡頭看去，“歡迎光臨”這四個字只說了一半便被我吞入了腹中，因爲來的這個人正是唐瀟瀟。
儘管她戴著墨鏡，可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她比上回去醫院墮胎的時候還要消瘦，我目光冷淡的看著她，“我等你很久了。”
她摘掉墨鏡，將我上下打量了一遍，語氣充滿嘲諷的說道：“嘖嘖，真是看不出來，你一隻雞竟然還會賣花呢。”
我的手用力一攥，骨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我的確是一隻雞，可是你呢？你被那麼多不乾淨的男人強，發出那種特別享受的聲音，甚至還懷了野種，你說你是什麼？”
除了凌天賜，我還真的沒有別的男人。
她臉色驀然沉了下來，五官因爲憤怒而扭曲在一起，“洛燕，你這個賤人！你信不信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我冷笑一聲，毫無畏懼的說道：“唐小姐，你這是想打我嗎？我這裡可是有監控的。”
聞言，她笑，“你以爲我不知道這裡有監控嗎？”
我挑了下眉尾，“對啊，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呢，那些小混混可都是你派來的。”
她嘴角一挑，眼底快速閃過一抹陰厲之色，“洛燕，我告訴你，一日當雞，終生都是雞，你想幹乾淨淨的靠賣花掙錢，那就是癡人說夢。”
我心裡無端涌上一股怒火，手越發用力的攥成一團，“唐小姐，如果當初不是你先設計了我，你也不會落得被人強的下場，說到底，你這是報應！”
她的雙眸彷彿淬了火，“洛燕，咱們走著瞧！”
我嘴角漫上一抹燦爛無比的笑容，“唐小姐，你可別讓我失望。”
她腳步一頓，回眸死死盯住我，那目光如果化作實質，我身上定然被戳出無數個窟窿，“洛燕，我一定會讓你做回你的老本行。”
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無所謂啊，不過你如果下次再想設計我，麻煩你換換花樣。”
她被我氣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你給我等著！”
她離開後，我長吁了口氣，後背早已經被汗水浸溼。
就在她離開後不久，網店上陸續接到了十幾個訂單，全部都是要花籃，而且距離都特別遠。
我冷笑一聲，唐瀟瀟的手段也不過如此，只要我沒有點擊確認發貨，她又能耐我何？
我沒有再理會網店上的事情，唐瀟瀟願意怎麼折騰隨便她，在我眼裡，她也就是個被家裡寵壞了的大小姐，沒多少腦子，卻總想要耍狠。
花店的生意不太好，我倚靠在門口看著門外的行人，眼神有些發直。
就在這時候，我突然看到了我爸滿臉通紅晃晃悠悠的往這處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快速關上店門。
我爸推不開門，罵罵咧咧的拍著店門，“洛燕，
你特麼的快給我開門。”
我臉色沉的厲害，嘶聲呵斥：“洛海生，請你走，馬上！否則的話，我報警了。”
他在酒精作用下猩紅一片的眸子死死盯著我，一邊打著酒嗝，一邊越發用力拍門，“洛燕，我告訴你，我這次賺了，你快給我開門！”
我心裡特別慌，自從我爸生意失敗，迷上了賭博後，他同時也開始酗酒，喝醉了就會耍酒瘋，我身上動輒被他打得皮開肉綻，所以我很清楚如果我現在給他開了門，我將面臨的是什麼。
“洛海生，以後你是你，我是我，如果你還有點兒良心，請你快速離開。”
我爸眉頭皺成一團，在門外走了兩圈後，直接搬了外面固定燈箱的一塊石頭，又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洛燕，我告訴你，如果你再不開門，我就砸了你的店門！”
我心裡越發慌亂，拿起電話，衝他吼道：“如果你真敢砸，我就報警了。”
我爸冷笑一聲，“報警？我砸的是我姑娘的店門，哪個敢管！”
我呼吸一滯，他說的也在情理之中，雖然我說報警，可是我們之間這父女關係根本就斷不掉，而且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如果他真砸了，那麼警察也就是說教幾句，到了最後，損失還得我自己承擔。
就在我思緒紛亂的時候，“咣噹”一聲，我面前的門瞬間碎了一地。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同樣酒醒了大半的我爸，霎時，我心裡的怒火被挑至了極致，“洛海生，你特麼的就是不肯放過我是不是？”
我抓起了放在一旁的剪刀，衝他揮舞著。
我爸酒醒了，看著碎了一地的玻璃碴，愣了愣，可是當他看到我揮舞著剪刀就要刺向他的時候，他臉色越發漲紅，“洛燕，我可是你爸，你特麼的竟然敢用剪刀指著我！”
我嚥了咽口水，“你給我滾！”
我爸死死瞪了我一眼，“洛燕，你……好，你行！”
他撂了狠話，又晃晃悠悠的離開了。
我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爲什麼他會是我爸，如果他不是，那麼我現在還可以繼續我的學業，還可以追求我的夢想，而不是像現在，處處受氣，每日如此熬心的活著。
周圍的人看著我的狼狽，紛紛搖頭，露出一種充滿了憐憫的目光，那種目光讓我只覺得心口悶疼的厲害。
人人都可以鄙視我，可以漠視我，可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我逼著自己將淚水吞入腹中，快速起來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因爲我太想快點兒收拾好一切，所以，我的手被一塊大玻璃碎片劃破，血很快便流了出來。
可是奇怪的是，我竟然感受不到痛意，我想，或許是因爲我的心太痛了。
我對著一地碎片悽然一笑，可是淚水卻早已經打溼了一張臉，就在這時候，我的面前出現了一雙黑色的皮鞋。
我循著那雙鞋向上望去，當我看到凌天賜那張勾著戲謔笑容的一張俊臉時，我心裡咯噔了一下。
凌天賜一瞬不瞬的盯著我，那種眼神讓我越發慌亂而無措。
“洛燕，看到了麼，這就是你離開我之後過著的日子。”他聲音平靜無
波，然而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譏諷。
我咬脣，儘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的慌亂，“我過的很平靜，這是我期望的日子。”
他冷嗤一笑，俯視著我，“這真的是你期望的日子嗎？”
我沒有說話，因爲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這種平靜的日子的確是我所期望的，可是當我真正過上了這種日子時，我才知道，我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
他在我面前蹲了下來，握住了我仍舊滴血的手，很用力的捏著我的手指，原本已經稍稍止住的血再次沁出，染紅了我的指尖。
我終於收回了不知道飄到了何處的神思，向後縮了下手。
他看著我，薄脣輕啓，“回答我。”
三個字，讓我渾身止不住顫抖起來，“是！”
他嘴角微挑了一下，“真的嗎？”
我抿了下脣，目光兇狠的瞪著他，“凌天賜，是你親手殺了你的孩子，你現在還出現在我面前幹什麼？”
他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竟是發出了一陣輕笑聲，我瞠了瞠目，心幾乎已經沉入谷底。
他一把甩開我的手，我重心不穩，直接摔在那些碎玻璃碴上，雙手扎著玻璃碴，更多的血滴落在地上。
我吃疼擰眉，儘管疼的雙手都在發抖，可是我盯著他的目光卻越發兇狠，也越發冷。
他眼睛危險的一瞇，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迫我與他對視，“洛燕，你剛剛說什麼？是我親手殺死了孩子嗎？”
我呼吸一滯，逼著自己不輸氣勢的與他幾乎可以殺人的目光對視，“難道不是嗎？就是你，如果不是你，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會沒。”
他笑著點頭，笑意卻不達眼底，而他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寒意也足可以將我瞬間凍成冰塊。
一個巴掌重重落在我的臉上，我只覺得半張臉似乎都腫了起來，我死死咬脣，“凌天賜，你就是個混蛋！”
他眼睛危險的一瞇，“洛燕，我給你十個數的時間，你如果還不給我實話實說，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我悽然一笑，“就是一百個數，也還是你親手殺了孩子。”
就在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報了警，警車呼嘯而來，刀疤看向凌天賜，“凌少，不如先走吧，畢竟惹上了條子，事情有些麻煩。”
聞言，我心裡暗暗舒了口氣。
凌天賜凝眉沉吟了一會兒，死死瞪了我一眼，“我還會再來。”
我沒有說話，看著他迅速上了車，車子絕塵而去，我渾身癱軟。
警察看到我如此狼狽的坐在地上，關切的問道：“有沒有事情？需不需要送你去醫院？”
我搖頭，“只是發生了一點兒口角，沒事，給你們添麻煩了。”
警察看著我的目光有些深邃，“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我苦澀的牽了牽嘴角，我的確得罪了人，並且都是我得罪不起的人。
“剛剛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碎了門，請你們別再問了。”
我情緒有些激動，面對外面看熱鬧的一羣人，我真的恨不能地上可以裂開一道縫，足夠我鑽進去，因爲我真的無法承受人們的那種或揣測，或憐憫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