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待著天亮,阮姨來敲門,極能投她所好的呈上身雅緻清麗的秋裝,還親自爲她盤發妝容,將她妝典的極盡清豔,然後告知說老太爺要在正堂見她!
人在虎背,難免受制於人,倒也說不出有多麼的惱,反正來了此地,總得會會這個專橫的壞盡人家幸福的老太爺吧!肋
帶了清波纔要出門,無意間彎了一下身子,套於頸腕脖間的墜子便滑了出來,阮姨一見到它,眼神一銳,便頓住了步子,半天不曾離開了眼。
“怎麼了?”
依靈納悶著。
阮姨像被攝了魂般,恍惚未聞,好一會,幽幽嘆息出聲,道:“公子視你爲髮妻,贈你於主母之物,如此一來,老太爺與太后一心想玉成的事恐怕又要生出波折來了!”
說話間莫名的生出憂慮來,凝視眼前這張天然去雕飾的臉孔,寧定淡然,與公子是多麼的神似。
但她柔弱,會叫人心生保護的慾望,所以才叫公子那麼的憐惜她吧!
阮姨細細的看她,忍不住叮嚀上一句:“夫人若有心爲公子著想,還請您勸解公子,莫再生亂,再去觸惱皇家之人,凡事都有一個底線,要不然,不光會害了夫人您,便是公子亦會惹禍上身的!到那時,恐怕老太爺很難再繼續維護公子爺了!”鑊
“維護?”
這字眼用的很微妙,在依靈的認知裡,總會認爲是宇文家在不斷的尋重仁的麻煩,是宇文家害得公公婆婆夫妻生死而別,怎麼這個阮姨會說是老太爺一直在維護於人!
阮姨難得一笑,瞅著東方騰空的旭日,淡淡道:“每個人的立場不同,同一樁事,所能看到的面便截然不同。也許老太爺對於大公子是極度的苛求,極度的霸道,但那皆是因爲老太爺對於公子的期望極高,不願他再學了遙公子那般全然捨棄了他,要不然當年老太爺怎會爲公子如此大手筆的造了這麼一座絕妙的園子,那皆是老太爺想討公子歡心,想留住他而矣……其實,說穿了,老太爺是一個可憐的不能再可憐的人而矣,他看似高高於上,可他一直得不到他想要的……”
這此話令依靈微微有些意外,卻沒有應說什麼,方重仁說過,宇文府里人心皆難揣,就如那個看似很熱心腸的宇文棠刖,誰能想像他也會暗藏心機將人來計算呢!
正想到這個宇文棠刖,在下一刻出得紫歆園時就撞到了瘋狂跑進來的之屏,當她瞧見盛妝的依靈時,不覺呆了好一會,然後才驚異的捂住小嘴,恨叫出聲:“天吶,那個天殺的阿刖真把嫂嫂你捉來了呀!我……我尋他算賬去!”
之屏是昨晚回得府來的,也是昨兒才知道嫂嫂叫人逮來了宇文府,昨日她被宇文棠刖看著走不得半步,無法證實這事真假,今兒早上等他有事出園,她便急急忙忙的跑來了這裡。
依靈忙喚住她,瞄著她懊悵的小臉,頓悟這個小丫頭事先早知道著宇文棠刖到訪石頭村是別有居心的,微笑道:“既來之,則安之,屏妹妹不必爲這事去傷了和氣!”
之屏卻是相當的介意,滿懷歉疚之色,想要說什麼,忽發現阮姨神情深長的正守在旁邊,越發的露出驚異之色。
“阮姨怎麼在這裡?”
阮姨彎了彎腰,恭身道:“老太爺命我於此服侍靈夫人!”
之屏訝異的張了張嘴,倒吸了一口氣後,輕輕的道:“哦,是麼?那……我能跟嫂嫂說會話麼?就一會兒!”
阮姨默默看了一下,淡淡的說了一句:“儘快!老太爺還在正廳等著!”
便轉身出了園門。
之屏拉上了依靈往回走,待到了無人處,方向依靈求諒道:“嫂嫂,對不起,皆是因爲之屏之故而害了你,還請嫂嫂見諒!”
依靈一聽,極詫異,問:“哦,怎麼說?”
之屏咬著脣,玉色的小臉兒微微發白,道:“這全是老太爺逼著棠刖做的。老太爺一直想讓大伯回府來,又知大伯性子強求不得,他知道在這個府裡,就屬棠刖與大伯關係最好,便想讓棠刖出府去想法兒把人弄回來,棠刖一口回絕了!老太爺不死心,他曉得棠刖憐我,爲了我幾次推託身子抱恙不願另娶名門正妻。於是老太爺便拿這事爲由,說只要阿刖能將嫂嫂你請回來,就允他將我轉正,不再逼他再娶。而之後,又發生了歡玲姐姐險些死於非命的事,我牽連被逐,阿刖生怕我遭殃,就此答允了老太爺的約定……嫂嫂,棠刖也是迫不得以的,長在宇文府裡總有身不由己的惱人事,我曾勸他不許做這種缺心少肺的的事,他也允應,想不到他到底還是這麼做了,這要是害了嫂嫂的話,怎生了得……”
原來這其中竟有這種內幕,依靈心裡恍然明白,但對於之屏口裡的隱憂,她甚是不解,她似乎不光在責怒宇文棠刖失信抓人,好像更在擔憂她的安危,便問:“爲何這麼說,是不是另外還有什麼事嗎?他們想要害我麼?”
之屏眼裡的憂慮越發的深了,左右顧盼了一下,見附近沒人,只有清波守在不遠處,方輕輕問:“嫂子身上是否懷有可滅人族的惡蠱?”
依靈微微一怔,之屏見狀大急,道:“要真懷惡蠱那就糟了,宮裡剛派了御醫要來查證這事,他們也不知從哪裡得來話說這蠱會給天朝帶來滅頂之災,如果證實無誤就要就地處置了你!這話我是昨夜裡在二哥的書房外偷聽到的!嫂嫂,怎麼辦,我帶你逃出去吧!”
“逃?做什麼要逃?”
一個明快的男子嗓音在這個時候插了進來,帶著微微的不悅,她們回頭瞧時,只瞧見宇文棠刖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他幾步跨來狠狠敲了敲之屏的額頭,道:“我就知道昨夜裡是你在偷聽來了,事兒只知道一半,就敢來此瞎胡鬧,沒頭沒腦的想把我的計劃全攪黃了不成?”